马嘶声,骑士的叫喊声充斥着脑海。那浓重的尸臭和铁锈味似乎和那无边的人海一样蔓延至天际。令人恐惧。
一切都如之前那样。一切都没改变。
那些顶着黄金镶嵌的十字冲锋的骑士们折戟在【她】的面前,漫天的血幕不带一丝怜悯的屠戮着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存在,苍白的如雪般洁白的发丝,在【她】的身边飞舞,在污浊的血幕中展现出属于【她】的妖异。
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她】勇敢。
所以我活下来了,她没有。
所以就算【她】被浸透圣婴之血的秘银长枪贯穿胸口,身体在神木制的棺椁中被锁链锁死沉入教宗的圣水源池,我也羡慕她。
羡慕那些愿意为了解救她愿意献出一切的【同胞】。但我却做不到去改变他们。就算知道不这么做一定会后悔,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后悔了。
已经和只有我和她的时候不一样了。
即使已经过了上千年,我也……只是在历史游荡的孤魂野鬼。
用如墨的漆黑长发遮掩住赤红血瞳的吸血鬼。
但就算是我,
这样的我。
也有想要做的事啊…
他们就要成功了。这一战,【她】的血族攻破了索维亚王国的铁壁要塞,全歼了之前的宿敌银翼十字骑士团。距离黎凡特教宗国的神都只剩下了索维亚丝兰这唯一的防线,人类将会与它们的毁灭无限接近。
虽然这和我从一开始就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路旁的剑戟和要塞城墙上的一样杂乱地插在干瘪的尸体上,却没有一丝血迹。而就在这战场之上我见到了TA。
在那片仅挨着要塞生长的树林边缘,我看到了那个浑身是伤晕死在地上的雄性人类。以及那把造型华丽的银剑。
那个没有佩戴任何板甲的人类。虽然躺倒在地上,但仅凭借气味就可以判断还活着。不过该说什么呢?这家伙从上面摔下来没有死简直是奇迹。抬头望向要塞的城墙之上,至少七八十米的高度,能活下来,除了运气,一定还有足够的实力吧。那把剑也没有坏。
但如果有足够的实力,又怎么会选择逃跑呢?我,艾茜娅丝•古斯特尔绝对不会相信有这般实力的人类会在战斗中失足跌落。当然,如果人类的强者就是这样的水平的话,我也没话说。
清扫战场的士兵还没有检查到这里,所以——(盯)——
这把剑,是我的了。
走到那个家伙的身边,动手拔剑。反正,这家伙在士兵来之后也一定会死。这把剑要是让那些家伙拿走的话一定会是场噩梦。
所以应该给我不浪费宝贝。简单易懂的道理不是吗?
其实这家伙长得一点都不好看,就是普通索维亚人的样貌。金黄的发色,还有略微深陷的眼窝。
得手了!再见,可怜的人类。
握住剑柄的手突然被抓住。
然后,那双晶蓝的眼睛望着我。
“你在,做什么?”语气有些不善的样子。但吾辈可不会怕你内。
老娘三千年又不是白活的。挣开他的双手,把长剑抽走。后退了有三五步后警惕的望着他。
望啥望,在老娘手里就是老娘的。
在我警惕的小眼神里,那个家伙慢慢地坐起来望向我手中的剑。他的手里只剩下了有些磨损的剑鞘。虽然那个剑鞘也很好看就是了。
他的视角一直往上,绕过胸前红色的蝴蝶结,停在我的脸上。似乎有些不解的样子。
“所以大姐,你到底是不是吸血鬼?”
“所以我是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火大,一开始就问这种问题,是什么尬聊操作啊。
他似乎被我吓到了,没有说话。
那就继续安静下去吧,我是要走了。哎,等等。
咳咳,我…不对…吾辈,决定离开她的家人的地盘,因为这个世界,在吾辈睡着的时间里变化了太多。又没有什么事要做的吾辈自然是要四处逛逛。至少要在她那帮嗜血的白色疯子吃掉整个世界之前,再看这世界一遍。我可不愿意否认她做的太过了。
“那个…你真的不打算,把那把剑还给我吗?”
停下脚步,回头以平生最可怕的眼神望向他。这不废话吗?我还等着你把咱剑鞘还回来呢。
“那个…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欢我说这些。但是啊,但是!姐姐,这把剑,是秘银的。”
诶。
望向自己手里的那把剑,果然在我的皮肤与其有接触的地方全都不自然的冒着白烟。吓得我差点连手都不敢要了。
“所以,你大概…用不了吧。”
“要你管!”
跑回去,抢走了他手里的剑鞘后把秘银剑插,了进去挂在身上。但抬脚离开的一瞬间,强烈的违和感涌了上来。
“人类,你用剑怎么样?”感觉上,有一点不对。很不好的感觉。
“吃饭的活计。”虽然他仍旧一脸懵逼,但还是老老实实告诉了我。看了看他那绝对营养不良算不上健壮的身体我就知道他这碗饭吃的不容易。我觉得待会恐怕还得靠自己。
将索维亚人的袖子扯下一圈裹住了我的手。这样一来,应该足矣应对将要发生的事了。
然后我就跑了起来,向着白色疯子们要去的地方加速。该死,要是刚刚的感觉是精英的话。我可不觉得刚睡醒的我打的过他们的精锐。
史上最废始祖鉴定完毕(你当吾辈会告诉你就算是全盛时期也打不过吗?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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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就这样也稀里糊涂的跑了起来 。虽然一身的零件都在罢工的边缘徘徊,但那个血族的神情。我可不觉得会是什么好摆平的事。
于是这个预感在跑出树林见到阳光的一瞬间,应验了。
弩箭擦着我的脸颊射过 ,明晃晃的刀光横档在面前。统一的黑斗篷下是苍白的发色和赤红色的眼瞳。似乎等待多时。
芜湖,完犊子。
甚至没有交流,他们直接就发起了冲锋。发射过的弩机被扔在地上,远远的望去就能知道,他们全都手持超长的刀剑。
“我也是血族啊!虽然我知道就算这么说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就是了。”
那个女孩一手包裹着布片抓着剑柄,另一只手缺撩拨了一下发丝,将那双赤红色的血瞳暴露在空气之中说着不明所以的话。
拔出银剑,她的手上血雾出现,笼罩在那秘银的长剑上。两者相互侵蚀然后诡异的保持了平衡。
(我可不知道,这玩意儿这么厉害。明明是秘银啊,被血气附加什么的简直超帅的.by艾茜娅丝)
然后她发起了冲锋。一个人的冲锋。
但局势却完全不同,我惊讶的看着那个女孩在一剑完成割喉击杀后以绝对优势碾压的局面。那些被她砍中的家伙全都化作灰烬随风散去,不知何处而来的血液在她起舞般的攻击中就像剧场烘托气氛的玫瑰一样美丽。杂乱的黑发遮住了她一只眼睛。
只是杂兵真是太好了。她似乎小声嘀咕了些什么,但隔的太远完全听不见。
她甩了一下剑刃似乎想抖掉什么,然后她那极具压迫力的赤红色望向了我。
“我饿了。”
“……”
“再往前走有一个已经没人的村子。之后我会带你去那里休息。”
没待我回答她就出现在了我的背后。
尖锐的刺痛传进我的神经。后背的触感怎样都好,但,那个家伙在咬下之后就没有了动作。
什么……鬼。
已经饿晕了吗?推开那家伙,抓走长剑就像跑路。但是看着那个女孩,本来都走开了的我又折返回来。背起了她,向着她所说的村庄走去。
就当作,杀死那些家伙的谢礼吧。
我当时不知道我后颈的牙印伤口正散发着淡淡的红光。而这,就是我与大小姐的初遇。就是拯救了我们两个人的扯淡的初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