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了继续思考,放弃了无用的尊严,放弃了早已不应存在的人类的自觉。
一切其实都那么简单。
已经没有必要坚持这些已经无所谓的东西了。我只是血族而已。聆听母亲大人的召唤,因为嗜血和饥饿而杀戮……
一切,或许从一开始,就应该是这样的。
我只是,饿了。
想要吃饱。
那腥甜的,充满诱惑的液体进入了我的喉管,带来曾经不敢设想的禁忌,以及再也无法回去的新生。
身体已经被放回了十字之下,整整一昼夜的束缚并没有实质性地影响到了身体。整座帐篷是那样的厚重,使得没有一丝光线可以进入其中。
但就像曾经感受冷暖一样,我知道外面是正午。
解放束缚后的我,不过是被软禁到了稍微大一点的空间而已。
略微有些茫然。已经消退的饥饿带回了堕落者的愧疚感。
已经,无法回去了啊。如此的自我安慰着,那么至少只是为了活着。
被粉粹了一切信仰的堕落者,沉湎于曾经的白血族,留下了想要活着的愿望。
而在这之外的营帐里,最后一杯血酒都被饮尽,最后一名俘虏都已杀死,整个北方,除了血族已经不再存在任何活物。
血族的荆棘公主依丝卡已经下达了最后的总攻命令,在那座早已千疮百孔的要塞里那个上千年的好友已经准备好了祭品。
一切的一切,都即将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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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鬼!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哈德斯彻底崩溃了,歇斯底里的疯叫着。即使是这样,众人只是相顾一眼,不发一言。
整整两天,两天。
从来就没有停过的会议直到最后也没有商量出个结果。撤下的骑士团残部本就不服从管理,而国王军的四大战团对于已经逃跑的国王任命的总序也并不认可。换句话说,这两天里一心想要整合军队的哈德斯总序与实际掌握兵权的四位战团长进行了无数次的交锋,然后
“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我才是总序!我有皇都来的手谕!一定要我们都死在这里才肯罢休是吗?”
神色各异的众人望向了他。实际上如果阿德斯没有那些原来就在城中的赛楠家私兵以及那个难缠的莱克斯,或许眼前这位大发雷霆的总序大人早已失去了可以活下去的权利……
但不管怎样,城,依旧在这里。血族大概率也不会就这样停下来。
唯一的出路,或是总序大人最终统领着整合完毕的军队展开生死一线的守城战;又或是各自为政的战团在血族攻城之前早已逃出城外,放这些嗜血的魔鬼攻入安曼南的腹地。
但不论如何,在座的将军们或是无所事事的士兵们的大部都将在这场战争中死去。
不论是战团的领袖还是哈德斯,不过都是在既定的命运中想要找到活下去的方法而已。
毕竟谁也说不准他们中有谁能撑到教宗的援军的到来。一切不过是为了活着而已。
只是为了活着。
“好吧。”喋喋不休的哈德斯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接受这扯淡的现实。宣泄的情绪并不能对局势本身造成影响,说到底即使大发脾气,也不可能就这样选择放弃。
“我知道了……我就直说了!各位都不想将手里的人手交给我,不要给我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似乎是因为摊牌,哈德斯的声音也不再是咄咄逼人。
“但这座城无论如何都是要守的。如果我们继续这样不过是最后大家都带人南逃,虽然在这之前可能我们就会内耗到死。”
这是事实,留在这里的话,可能下一秒就是死亡。而南逃……也不过是推迟死期而已。
“大家都不傻。”
所有人都知道。
团长要对自己的士兵和前程负责,而更底层的的士兵们只是想活着。虽然仍旧没有爆发,但驻扎雷恩的军队已然是处于爆发的边缘。
没有人愿意被当做傻子来驱使。更何况是送死,那些更有钱的,就像这座城里那些富人;更有权的,如同那个应该已经到达教宗领的国王;
他们已经安全了
代价是
这些被榨干,被排挤的无权无势的家伙们将在这里献出生命;这些信奉教义,坚守道德的将军将在这里献出一切。
“我不是不懂你们的那些该死的想法,我比你们更懂。我TM甚至在教宗领都已经找好了退路,然后被塞到了这里。”
哈德斯的情绪开始因为这些话语而再次点燃。
“我为什么要来?我又不是西伯利安的狗!但那个篡夺他兄长王位的混蛋扣了老子的家人。我TM也只是个人而已。”
众人依旧不发一言,但是却已经开始了动摇。至少大家都知道了,所有人,
只是想活着。
“我不奢求你们的支持,但请你们自己判断我说的是否应该执行。”
哈德斯在长舒完这口气后,抓起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他已经至少两年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从两年前被迫从已经对莱茵同盟绝对压制的优势撤军开始。他,哈德斯•赛楠,第一次说了这样长的一段话。
“那么,诸位。我们应该认真的,仔细的巡查这座城市。谁也不知道这座城里到底有多少吸血鬼。”
这一切,不过是早上才发生的事情。
而逃过一劫的两人终于是在那仅剩的几人因为群体的消失而犹豫是否抱团的时候,找到了第一个猎物。
于是,偷偷摸摸尾随着那个瘦弱的女子的矮小男子在精神高度集中的那一刻,后脑被剑鞘狠狠敲击,软软的倒了下去……
“不干!”
……
“这家伙怎么下的去口嘛!”
……
“阿克希娅这是在敷衍我诶!”
……
那么,还请你不要不要喝啊。银白的长剑在这个倒霉鬼的背部划出了十字的纹印,血液在大小姐的引导下,流进不知哪里掏出来的圆筒酒瓶。
祭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然后化为灰烬。除去已经被大小姐倒入高脚杯喝掉的,血液正好装满了整个酒瓶。
“既然可以这样子,那为什么没有对我这么做。你不是不乐意初拥吗?”
想起了这家伙直接趴上我背后的样子,隐约了解了什么的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
“因为……饿了。”
没有力气,来不及思考,以及—一点点的私心。
或许,的确是有别的想法吧。
艾茜娅丝,始祖大人这样想到。
“诶?”
突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声音里充斥着少女的惊慌与惊讶。
躲藏在无人的死胡同里的两人相视一眼,将目光望向了声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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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
真的只是路过的尼雅,看见了在这被高墙遮掩的阴影之下的。象征死亡的血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