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温斯顿发现那个将死的血族用他从未见过的眼神盯着他。
……
无法言语
也不必言语
……
致命伤
那一剑的威力之大以至于只差一点就能将我可怜的半身斩开,宣告我的死亡。
但还差一点。
伤口冒着闪闪的电弧。
血肉蠕动着想要联系在一起,却又被电弧影响无法做到。
疼痛
酥麻
瘙痒
交织在一起的痛苦却并没有所想象的那样剧烈。
倒不如说,心痛的感觉更加剧烈也说不定。
大小姐跪倒在了我的怀里。
因为我。
因为为了拯救濒死的我。
我不知道对于她来说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承认曾经想过利用她。
哪怕处在如果不能团结起来就一定会死的局面。
我曾经以为
她也是这样的。
但回过神来时,她已经成了我的同伴。
经历了不算多但也绝对不算少的事。
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习惯了想要依靠对方。
但从来没有想过
会就这样结束
等回过神来
我们都已经习惯了彼此。
如同……家人。
我站起了身。
暗红色的血液浸润了从村庄带来的白色里衬。
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样子的我只要挨上一剑,就活不长久了。
不过那又怎样呢?
风险总是和机遇联系在一起。
“对吧?”
瞬身——
我在那个还站着的人类耳边呢喃。
“噫!”
我看着他抽出长剑砍向了我曾待过的地方。
然后——
在他身后的我扬起了手中的剑。
被格挡。
金铁相交,本就开裂的伤口又挤出了几滴鲜血或是洒落地面,或是溅到了剑身之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你……”
他想说些什么。
……
但我并不想听。
横斩——
来不及收手的他用左手的臂铠挡住了这一击,另一手的剑也收回砍来。
砍到了空气。
……
“多余的事情,对我们都没好处,不是吗?”
还滴着血液的长剑卡在温斯顿的脖颈。
胜负已分。
……
从其后军阵赶来的士兵们停止了继续前进的步伐,任由我拖着那个紫色头发的男人向大小姐所在的土丘往回走。
身后拖着长长的血迹。
“士官长?”
虚弱略带颤抖的询问在温斯顿的耳边响起,并不在意由此导致某人内心想入非非的妄念。
“……”
没有回答。
自被偷袭的那一剑砍中后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停留在伤口的电弧已经缓慢地消散掉了。
血族强大的修复能力开始工作。
仅仅只是几息间就回复完全。
表面看来的变化大概只有骤然苍白了许多的皮肤。
但虚弱感和眩晕依旧影响着本身。
消耗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来弥补这个残破的身体。
至少目前来说并死不了。
——
我只是自顾自的拖着这个中年人。并不是很在意他们看我的眼神。
因为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愤恨、不甘还带着高高在上的自傲。
反正作为异端也要有作为异端的自觉吧。
某人瘫坐在土丘之上。
一旁的中年士官长也被拽了一下,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得以勉强坐下来时又被那个已经恢复过来的吸血鬼有意无意地用剑鞘抵着后脑。
又一次失去意识的大小姐睡得很死。
但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我已经轻车熟路地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了。
已经不在意了。
反正即使手上有这个士官长也并不能让我们有资格逃出去。
至于尼雅
明显在我们的身边才会更危险。我已经把她带出了地狱,已经没有任何必要做到更多了。
人类也没有必要与魔鬼为伍。
说到底,我们已经身处于战场之上了啊。却直到现在才开始明白。身着银白色重甲的士兵将整个土丘围的滴水不漏。
他们在警惕着,警戒着。
我在这里,我们在这里。
束着飘逸马尾的黑发血族只是坐在那里。手中似握不握的长剑看起来毫无威胁,似乎只有温斯顿本人才知道那令人恐惧的威胁之感。
不过是没有人轻举妄动而已。
如同勇武的败军之将,深陷敌阵七进七出却仍旧改变不了兵败事实的凄美。
即使战胜了又怎样?
他们只配小心翼翼地接近,然后等待她体面的投降。
但这一次,没有投降的说法。
摸了半天的我也没有找到大小姐最终将那看上去不小的酒瓶放在了哪里,其实也不是很在意。
因为还有别的办法,不过是让一切都提前发生而已。
纠结着是否前进去解救他们的团长的士兵就这样看到了那个对于他们来说都显得过于英气的血族用自己的手指试了试口中的尖牙。
“借你的。放心好了,不会还的。”
温斯顿并没有理解眼前这个俘虏了自己的血族是什么意思。但可以知道的是,她说了这句话之后站起了身——提着他的手。
“嘶——”
锐器扎入手腕的条件反射使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血族用她的口器咬破了温斯顿的手腕,即使是第一次,我也能够准确的感觉到,并且分辨出那些接近的细小管道。
何为静脉,何为动脉,仅仅只是触碰上便能够分辨出倒也是奇异的体验。
士兵们发出了哄闹的声音。
谁也不晓得吸血鬼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们至少也听说过或者知道关于被咬住就会…哔……哔…的段子。
总之不是什么好事。
“不要管我了,杀了她们!只是一个异端小娘们,你爷们怕个锤子!”
即使被当做士官长的人类发出豪迈的宣言也并不能阻止我咬开他的动脉。
经由腕部的,跟随本能只要咬开就会源源不断流出大股新鲜血液的动脉。
士兵们围上了这个小小的祭坛。
冲刷入口中,难以形容却又令人满足的液体被下意识的一口吞掉。
之后还难堪的咽了口水。
但这又不是结束。
经由黑金和秘银锻造的长剑被甩出,坚固的剑身即使与超脱常识的蓝光武器相比也毫不逊色。
越是危险的时候就越应该放下心不去想多余的事情。
此时最应该做的,是深呼吸。
“啊!”
温斯顿被抓住的手腕骤然变得敏感起来。全身的血液开始流向那里。他徒劳地用另外的手臂想要将眼前的血族推开,却发现身体已经完全使不上了劲。
被一把甩开。
似乎变得不再紧张的血族剑术变得开始散漫但却致命起来。
闲庭信步的她躲过了攻击 然后用手中的长剑宣告他们的死亡。
不断染红的白色里衬使得这个美人看起来十分妖冶。
但更令人惊讶的是下一刻。
背后生出双翼的血族飞向了天空,没有来的及做任何反制措施的士兵们只好眼巴巴望着天上那个抱紧了怀里昏迷同伴的血族,带着恶魔般的狡黠吻向了那个禁忌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