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跌落半山时的莽撞连回脑海,印入白潇眼中的已经是房梁上的木头纹路。
耳旁听得火焰扑闪,有人暗暗叹气,正准备起身探明情况。
但细一想自己既然活得好好的,多半是有人出手相救。不如就此睡上七天,一声不吭,一动不动。难道还有人对半死不活的人有想法不成?等到赌约生效,双手复原,就算要我付钱感谢,但彼时也没人能拦住咱大全之时,不由得感到大喜,就此打定主意。
正胡思乱想时,听得一阵脚步声,白潇忙闭紧双眼。
“真奇怪,明明刚有一股气息出现。还没醒吗?”
说话人声音实是千娇百媚,并不舍得有半点危险,伸手出抚白潇额头。
这语调只听得白潇心忧,常听别人说梦中只能见到自己见过之人。但如今只听到这少女的声音,等到梦时相见,蓦然回首,却是那赵四,张三一张张猴子见了都疑惑大家都是猴为什么是你买票来看我的脸,还不得在梦里气上心头,大喊大叫。
毕竟十几年未踏出过县界,书中说的什么貌若天仙,沉鱼落雁是从未见过,就是梦中也不知往何处带入。
只略微看上一眼,也不会有什么事……
说服自己的白潇,眼睛刚揭开一条缝,只对上别人一张如初生小鹿般惊恐的眸子连自己大概只有睫毛的距离。卡住嗓子里的“啊”,往右闪开。
“你醒了?”
侧过头收起刹那间惊慌的女人一边问到,一边耸耸肩表示是不是自己吓到人了。
“果然……好漂亮。”
初见约只有十五左右的少女,衣袖遮住半边脸庞,仿佛习惯性的害怕别人称赞貌美,白发如琼脂交覆,银簪如玉花独开,冰雪交辉让人不敢靠近。
白潇并不知道少女不喜别人称赞长相,只是因为想起赌约,忙用手掌捂住嘴。不过自己声音细若蚊吟,应该是没有听到。
但这少女并非常人,确实听到那声音和半山腰上的声音是同一人。见到白潇停口,以为是会意而没有继续夸赞,更加开心起来。
“说话还是没关系啦,你……想说什么就说。”
在心中长哼一声的白潇重新倒回床上预备装死。
但一转念想起一些书中常写,什么什么富家女一眼就爱得那些啥无情无义无父无母十分无敌还无语的英雄死去活来。
自己一言不发,被当成什么大侠风度可就完蛋。随即做了起来开始比划手势,也不摆出冰冷表情,笑得花枝招展,竭尽所能。
“被人点哑穴?是这样……哦哦,解穴之法吗?”
捡回白潇的少女当然知道点穴一事是无中生有。而白潇觉得眼前笑盈盈的少女是被追捕中的富家子弟,随便骗骗也就糊弄过去。
只比划说是和别的高手比武,高手早发现她身上“内力深厚”,“武学精进”,害怕她前来比试,自己敌她不过,于是在白潇睡觉时点上她的穴道,在半山腰看见山底人头攒动,大喊了一句“住手”,顺势将她一脚踢下,高手扬长而去,不见踪影。所以女孩听见的是一句男人的声音,而自己滚落了下来。
白潇长舒一口气,心想自己编的天衣无缝,这样一来就不是自己出手相助,实是鸭子嘴硬,打人不过又被一脚踹到山下,恰巧被当成了想出手相救,也不存在以身相许这种本就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一番话比划出来,也不知道少女理解了多少,只是一个劲的笑,也不顾遮掩神情,倒在白潇腿上竖起三根手指在白潇眼前。
“这世上有三种解穴的办法,一流的是用深厚内力消去。二流的是解开对应穴位。不过,前两种我学的不是很会。但这三流的方法,一定能救你。要用三流手法吗?”
不知为何,白潇平白无故咽起口水。但想到是高手一般不会和小女孩玩耍,加之自己不知道睡了多久,小女孩多半是找到自己消乏,总不会是什么奇怪暗示。稍微玩玩,总不会被……
不不,谨慎为好,无论发生什么,我一动不动 。 而且我都这么说,她不应该讨厌我吗?
绕到身后打量白潇的少女在来回踱步,本来要封住别人的行动,应该点背心上的神堂穴,阳纲穴和后颈的天柱穴。
但不如反其道行之,给四处敏感位置点上,不消一会就会又痒又疼,叫出声来,到时候看你怎么自圆其说。
不过竟然骗我,之前我听得清清楚楚,男人的声音就是你自己的声音。大概是不想被人知道这么漂亮的脸,而声音……也许是因为没有帮到忙才不好意思让我发现?
真过分啊,但这样我反而更中意你,唔。好想看出声时的满脸害羞。
想罢。在不经意间用暗劲点了几处白潇的敏感穴道。
少女心想,一般人在被我点穴后,如脚底生根动弹不得,根缝如有虫咬,从里到外一股说不出的痒贯穿全身,我先扶你起来到空旷地方,无墙可扶,等到暗劲发作,我在贴上去关心,让你无处可逃。看你说还不说!
等带着白潇走到烈日之下,一股热浪直将白潇虚弱身体照的原形毕露,人气尽散。
至于点穴,最少也要是用在正常人身上。而用在本就病入膏肓或是身体都不见得完好的白潇身上。就如咒别人脸上生斑,但别人头已经被砍去,自然是石沉大海。
浑然不知的白潇也不多说什么,心想女孩一般爱干净。我等会装作中暑,满身是汗倒在女孩身上,多半会被嫌弃。幸好这张脸对女人没什么用,只要死乞白赖缠住别人不放,蛤,大功告成。
于是也不知为何,会有两人在正午选择散步。
一想到自己计划将成,白潇不得不开口,少女满腹心思地将名字告诉白潇。
“凌曦,虽然想说记好了。但过一会,可想忘也忘不掉。”
不停点头的白潇则在心中想“忘?还好你不知道咱的名字,不然咱以后可有得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