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余年再次醒来,入眼所见为一间幽暗的石室,而他正盘坐在石室中间。似乎是在修炼。
这是.......哪里?
在余年的记忆中,正午时分,当余年去送外卖的途中经过父亲一年前失踪的地方,突然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来到了这个地方。
这时有人进来,是一位有几分美色,穿着素雅服饰的女子。余年看向了她,仅仅这样,那名女子就大惊失色,颤颤巍巍的跪下,语气发软:请饶命,少爷!是教主大人有急事说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少爷,奴婢才进来打扰。
我知道了,退下吧。
余年装作冷淡说了句,那名女子不敢多言,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
女子身子微微颤抖,再次跪下。
你叫什么名字?余年想盘问出一些东西。
奴婢叫......叫星儿。
余年轻轻的叹了口气,手指揉搓着太阳穴,语气颇有些困惑:实不相瞒,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少爷别拿奴婢开玩笑了,.......奴婢知错了。星儿记得以前服侍少爷的丫鬟,几个月前和少爷玩了个角色扮演的游戏,叫丫鬟装成一只鸟,强迫她从万丈悬崖下跃入,尸骨无存。
在森罗教,谁不知道森罗教的教子变态心理。教内广为人传:宁入凡间挑粪,不看教子一眼。哪怕森罗教是魔教,但森罗教教子这样的人也只有这一位。
你所说的少爷他已经死了。我不是你的少爷。
语不惊人死不休!
余年实在不想和别人互相猜疑。明知处境凶险,却寄希望于这位丫鬟。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我是另一个人,从另一个世界过来的。
星儿一脸不可置信,惊恐的站起来就要往外跑!
等等........余年话音未落。
人头落地.......
那名叫作星儿的女子死了。
第一次,余年看见冒血的尸体。第一次,余年来到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人还没半刻钟就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呕吐感还未传来,余年眼前一黑,便来到了一处殿内,殿内空旷异常,清冷寂静,唯一的摆设是面前的王座,唯一的热闹是座上的人。
威严,肃穆而又熟悉,余年抬头望去,仿佛空气都已然凝固,每一次吐气都是致命。但余年一点都不紧张,因为他所见,
是他的父亲。
那张脸,已经一年没有再见了。
但是这不是他的父亲,顷刻他意识到这是杀了那名女子,星儿的人。
王座上的男人站起身来,气势威严的说出了第一句话:
“奇变偶不变”,这真是不适合在这种场合出现的话。
余年眉头紧锁,思索了片刻才出口符号看象限。
男人哈哈大笑,十年了,能再相逢,年儿,让爸爸看看你。
余年缓缓出口:你是我的父亲余凡?余年难以置信,细细一想又理所当然。
一年前,余年18岁,刚刚高考完,余凡爸妈特地带着15岁的妹妹余可音来接余年回家。却在半路出来车祸。
客车失控撞上了路边栏杆,车辆严重受损。经过调查,车祸事故起因出来了,车主凭空消失,也就是余年的爸爸失踪,导致车辆无人驾驶,发生惨案。于是,余年的故事改变了。
余年的母亲在车祸中只顾护着妹妹,躲闪不及,双腿瘫痪,父亲无故失踪。而这时,余年还在和朋友们分享毕业的喜悦。
悲剧发生的猝不及防,任何人都意料不到,余年什么都无法改变,却也要守护好自己的家人。
在车祸之前,余年一直是父母的骄傲,高挑帅气,成绩出众,乐观开朗。家人们自然也是希望余年可以上一所好大学,成为一个优秀的人。风波过后,余年也就没有去想高考的事,谨小慎微的照顾母亲和安抚妹妹。
一年过去了,这张脸熟悉而陌生,一时间,余年语塞,张口欲说却无话量悲喜。
相同的地方,余年也重蹈覆辙了父亲的祸事。
余凡倒是自然的上前紧紧抱住余年。
余年挣脱开余凡的拥抱,语气变得冰冷:你是如何确定此事。余年无法相信如此的荒唐。
余凡没好气的说:臭小子,你爹现在可是渡劫期大圆满,哪怕在神州,现在能与我抗衡的也不超三人。认出你来不也是轻轻松松。
话音刚落,手指泛光,点向余年眉心。余年下意识想躲,却控制不了身体。
余年刹那间头痛欲裂,倒在地上昏迷了......
余年做了一个梦,长久的梦,梦里的他出生在一块叫作神州的大地,一出生榨干了母亲身上的真气,克死了母亲顺带出生就半步筑基。那时他被人尊为魔教教子。
不过几个月,便可与人通话,有了灵智。从此便踏上了修真之路,出生在魔教,被灌输力量才是真理,无论用什么方法,达到目的就无所谓过程。
一岁开始修行森罗万象功,境界一日日水涨船高。可无人管教,而滋生出乖戾跋扈的个性以及越来越扭曲的心理。
于是在19岁那年,他准备闭关将自己从别人手里抢夺的一颗沾染了幽冥气息的灵石炼化了。却走火入魔,灵魂被剥离出身体,刚想回到原本的身体,却被另外一股灵魂截足先登。
恼怒的他准备将这个外来者杀死,这时却有种力量把他的灵魂给吸收了。
当他准备反抗死却发现这股力量竟然是魔教教主,自己的生父——余凡!
父亲,你在干什么!他不明白平时对他不管不顾的父亲竟然对他下这般毒手。
可当他望向父亲的眼神却一阵心寒,那眼神带着平和,冷静而沉着。他心惊胆战,这件事早有预谋。
不!!!!!!
伴随着不甘,他消失在虚无当中。
余凡一阵惊醒。头上已满是大汗。醒来时已经躺在床上。
声音响起。是余凡。
儿子,醒了。余年转过头看向余凡。
余凡看着余年,眼神平和而喜悦。
余年看着余凡,那位他所谓的父亲。
余凡和蔼的笑了,坐在茶桌旁:醒了一定渴了吧,想喝点什么。
余年也下床,坐在椅子上。
有茶吗?
有的有的,和你说啊。我当初为了找到这个世界的茶颇费了不上功夫呢。现在的人啊,没事时就喝点茶。他们可能都想不到,发现茶的人是我。
余凡乐呵呵的为余年泡上一杯热腾腾的茶。余年吹了吹,轻尝一口。
红茶的味道,多久没喝茶了,有半年了吧。
短暂的沉默,两人都默默的品尝起来自己的茶。
余凡知道需要给余年思考的空间,他会一一为他解答。
余年揉搓着太阳穴,这是他焦虑的体现。
我的问题,我希望你都能用尽你最大的诚意,父亲。
唯独对你,这是我的荣幸。余年看着余凡,许久不见,余凡身上的气质变了很多,像是一轮灿烂的骄阳向西落下,人们看着太阳落后的黄昏,以为太阳的力量就是如此。余凡的眼里满是柔光,里面盛满了余年的影子。
我们分别多久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余凡叹了口气。
(两个世界的流逝时间不一样吗,十比一,倒是个好消息,可父亲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年吗?)
我是这么来到这里的?
余凡苦笑一声:看过网络小说吗?每个世界都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维持平衡,我称呼它为世界意志,而你是被这个世界的意志所选中的。
余年无法相信是如此扯淡的理由:为什么,为什么会选中我?
余凡耸肩。谁知道呢?
那么,可还有其他穿越者?
余凡摇了摇头,我在这十年,在这方面的情报下了功夫,目前也未收集到相关的情报。
那么,我的父亲,为什么你是这样一幅表情呢?又为何要欺骗我呢?
余年将茶一饮而尽。语气生硬。
我脑内的凭空出现的记忆,应该是魔教教子,然而他却已经死了,如果没有错,你是为了迎接我,而选择杀死他来创造一副可以迎接我的容器是吧。
让一个人来思考一下,突然间一个人来到一个陌生的大陆,发现自己穿越成了世界的最高统治者之一,一个一有一点风吹草动便会改变无数人的命运,这时这个人不得不谨小慎微,处处如履薄冰,才能不引起他人的警觉。
那么这个人就这样待了十年,可这十年,这个人却奇怪的没有娶妻纳妾,那就是这个人心里还有希望,一个回家的希望.......
说着说着,余年的语气变得柔和,动作都放缓了:真的是辛苦你了,父亲。
余年笑着说,父亲我不想骗你,我刚才所有的话都是我的设想,我所有的根据,仅仅只是你的眼神罢了。如果是假的,那我向你道歉。
余凡再给余年倒了一杯茶。
从小你就很聪明,勇敢,正直,你一直不屑于撒谎。余凡说道。
但是啊,这个世界充满着谎言与暴力,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法律在修真者面前毫无作用。
儿子啊,我已经不是那个关心家人,兢兢业业的营业经理了。我现在是天下第一魔教——森罗教的教主——余凡。
你猜的大半是对的,这个世界不止我们是穿越者,不止是地球,还有从其他世界而来的各种穿越者,还有各种宝物。
余凡看向余年,那个他一直引以为豪的儿子。
而你的到来其实不是意外,是我与世界意志沟通后的结果,是我把你带过来的。
无法忍受.....余年无法理解。
啪嗒嗒的水声....
余年拿起茶杯一挥,怒急攻心,身体都开始发颤。
为什么.......为什么不把妈妈和妹妹也带过来,你不是很行吗?把我带过来又有什么意义。
.................长久的沉默。
世界意志现在已经没有那份余力了。
那妈妈,妹妹怎么办?明明.......母亲前几天才自杀一次。
什么!余凡激动的站起来,为...什么?
为什么?余年哭了出来,泪水在眼眶打转。
因为她觉得他是一个累赘,活在世上就只是个麻烦。
与其给我和妹妹添麻烦,不如......
可能是觉得太狼狈,余年擦擦眼泪。
你不见了之后,妈妈双腿瘫痪,所谓的亲戚没有来抢财产,但也没来帮忙。
我开始一边去找一些零散工,一边去医院照顾妈妈。
我一直跟妹妹说不要辍学,爸爸一定会回来的,哥哥可以解决的。
可你回来了吗?我们一直在等你回来。你并没有回来。
余凡上前紧紧抱住余年。
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也做不到。
这是一个男人最没用的时候(向着别人哭诉对不起,什么也做不到)
但是原谅我,我比任何人都无比渴望回去,正是因为如此,我什么都愿意做。
余年看着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是他成长的榜样,无论遇到什么,好像什么都能解决。
但这次,这个男人束手无策。
余年看向了窗外,这片叫作神州的大陆,宏伟而壮丽,与他想象中的修仙世界别无二致。
余凡紧接说道:这个世界其实正遭受侵略,所以世界意志会主动从别的世界选择人来抵御侵略。
世界意志向我允诺:当侵略失败后,会送我们回到地球。
你真的相信它的话?
不由得我不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