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我没有听见梦境碎裂的声音,尽管我们所处的世界已经开始分崩离析。
我也没有听见那位古装女子在目睹了有人在自己眼前接吻之后发出的难为情的悲鸣。
因为她内心的极度动摇而走向灭亡的梦境之中,我愣愣地摸着自己的左脸。
眼中噙着泪水的夏沐也一副惊诧的模样看着自己的右手,似乎这记耳光令她自己也出乎意料了。
“啊……对不起。不过你现实中的肉体还保留着初吻,你不用担心……”
回过神来的我再一次道歉,对敌人使用这样的冲击疗法却没有事先说明,我的行为本质来说和耍流氓无异呢。
“……所、所以……”
“我只是为了刺激那个老处女,这件事我会忘了的。”
“所以说……”
“嗯?”
我小心翼翼地低下头去看她的表情,连耳根都通红的少女捂着脸微微颤抖,看得出来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所以说——!”
眼前的世界剥落开,身体在一瞬间失重,紧接着我发现自己的脸贴着温热干燥的水泥地,鼻腔中充斥着灰尘的不快感。
“——不是这种问题啦!”
完整的一句话被切成两段的怪异感,夏沐的声音听起来显然和之前有段距离,回到现实的我们看来比在梦境中的距离要远。
而后发生的事,让我对我们现在的位置关系产生了感恩的心情。
随着夏沐声音的落下,一声奇异的骨肉碎裂声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响起,仿佛流浪猫狗被卡车碾过一样毛骨悚然的异响让我后背发凉。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一边喊“不是这种问题”的同时做了什么吧,要是那个时候在她面前的是我……
想到这里,我连滚带爬地支起身子。
“哗啦”
迎接我的是整齐划一的举枪动作。
不用明说也能猜到,我们被包围了。
并非是那种电影里极有可能误杀队友的密集包围圈,在场的仅仅只有全副武装的五人。而这五人必然是配合默契的老手,陷入这样的包围圈在常识上是不会有逃脱的机会的。
问题就在于,这里有个不合常识的对手。
原本应该也是构成包围圈的一人倒在了不远处的电线杆下,从水泥制电线杆上的裂纹来看,这一下的力道足够普通人死上两回了。
虽然依稀可以察觉那个倒霉蛋还在喘气,但是这个状态肯定是丧失战斗力了。
“厚、厚颜无耻!”
不近不远的地方,那一袭长衣轻轻扬起。
是为了遮住自己失态的表情,还是单纯下达命令呢?
“行动!”
还没站稳的我急忙又抱头趴下,然而那五个壮汉根本没有看我,直接跨过我身边奔向夏沐。
“……”
我默默地再一次站起来,那五个肉体能力明显在常人之上的打手已经咬上夏沐,枪声和刀刃破空声此起彼伏,五对一的混战打得像是一场势均力敌的遭遇战一样热闹。
对于右手骨折、武器不在手边的我来说,那边的战斗不是能涉足的地方,经验老道的战士显然一眼就看出了我并不具有威胁。
事实上,究竟是怎样呢?
“你还想继续战斗?”
“是啊,也不知道是谁逼的。”
“那只能我来当你的对手了。”
“啊?”
我哑然回头,委员会的谜之女子用那双恢复空灵的眼神捕捉住我的身影。
我无法从那宛如清泉的目光中看出玩笑的成分。
“……那我放弃了。”
“你是这么容易就放弃的人吗?”
“和你打起来的话,不仅帮不上夏沐的忙,还会让她分心,所以还是算了。”
“……没看出来,你还挺会审时度势的。”
“是啊,不然我怎么破解你的梦境呢。”
我厚颜无耻地笑了笑,她毫无破绽的眼神中如我所想的那样漾出一抹涟漪。
“你……!”
然后,理所当然地,
光明正大地,
一如所说地,
意料之中地,
我挥出的右手正中红心,石膏和纱布爆散开来。
“……你这样做究竟有何意义?”
看似柔弱的手掌接住了这一拳,反馈的震动在尚未愈合的骨折处蔓延,直接化作几乎烧断神经的剧痛。
“当然是……为了,让你,接住这一拳啊。”
我勉力撕扯着嘴角,摆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明白这不是她想要的回答,但即使我想回答,她也听不到了。
手指抽搐着按下开关,女子毫无抵抗地应声倒地。
——藏在石膏里的高压电击器似乎比我想象中的效果好多了,不愧是怀特姐改造后的东西。
“卧槽!你这小子!居然把白弄的失去意识了!”
注意到这边状况的士兵大哥们十分紧张地频频回头,以至于先前还能勉强牵制住夏沐的包围圈开始溃散了。
“快!这小子真的把白弄晕了,快撤退!”
“喂……”
这些人怎么了?
我丢下一次性的电击器,看起来完全无心恋战的那五个龙套已经一溜烟跑得没影了,连被他们称为“白”的女人也没有回收就撤退了,这样真的好吗?
“社长大人,我觉得此事必有蹊跷。”
“……哼。”
看来她还在生气中,这也是没办法的。
我摸了摸后脑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撤退了,但是深挖细节本来就不是我的风格,眼下我们只要睡一觉等到怀特姐回来,事情就会变得明朗了——至少我是这么希望的。
“那啥,我们去吃拉面吧,你肚子不饿吗?”
“……我要吃自助。”
“好好好。”
我心虚地赶忙点头,这个时候她就算说要是怀石料理我也不会说个不字。
……呃,话说真要吃怀石料理的话,十万够不够啊?
我思考着这样的问题,和夏沐并肩向着新街方向迈开脚步。
可是——
“喂,小子,给老娘站住!”
——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用陌生的口吻在我背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