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的想法也太污了。”
最终并没有选择棒状冰激凌的夏沐躲在小山状的芒果冰沙后方,像是转笔一样转了转甜品的勺子,一副拿我没办法的模样。
正值炎夏的店内洋溢着节日般热闹的气氛,在空调和冷饮的伪装之下,一窗之隔的高温如同另一个世界一般。
虽然很突然,那个,发明空调的人获得诺贝尔奖了吗?
“不,那是你的误解。”我露出发表获奖感言般正直的表情回应,一边抢先挖走眼前小山顶的樱桃。
不用说,我只点了一个超大份的冰沙,所以樱桃也只有一颗。
“啊!”令秩序调和委员会颇为头疼的秽化者炸毛地跳了起来,紧紧地盯着划入我势力范围的那粒樱桃,“你居然吃我的樱桃?”
“……它什么时候属于过你了?”我摆出呆滞的表情面对这样蛮不讲理的少女。
“因为那是我先看上的啊。”
“就算撇开是我付账的这一事实来看,明显也是我先下手的嘛。”
“不对,是我先看上的所以就是我的。”
“嗯……也就是说,”我把樱桃放进空碗里,推到桌子中间,“你认为归属权应该属于先动心而不是先动手的人咯?”
“那当然了!”
“你说的判定方法不是不可以,然而谁先动心本来就是一个很主观的条件,正因为如此世俗才会用谁先动手作为判断的依据哦?”
“……”
“本来嘛,对樱桃的感情又不分先来后到,就算真的是你先看上的,那它现在也属于我了,这是既定事实,是没有办法的事呢。”
“……”
“当然啦,如果它选择了你,那我也不是不可以退让。然则很可惜,水果是没有自我意识也没有选择权的。退一万步说,哪怕像是寓言谚言戏言谎言妄言那样,普通的水果也能辩解和反悔,它也没有理由一定会投票给你吧?”
“确认一下,我们是在讨论樱桃吗?”及肩的黑发微微晃动,少女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
“是啊,那当然了。”
既然现场只有樱桃,那么我所谈论的除了樱桃不可能是其它东西吧?
即使我以这种预示的语气,虔诚的态度,傲慢的总结来虚张声势,也不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
不会因为没发生的事慌张,更加不会拐弯抹角。
“……你这个白痴。”社长大人轻而易举地绕过我的双手,捏起樱桃直接丢进自己嘴里。“是因为第一次独自面对任务吗,还是单纯的吃醋?”
“啊……”见到猎物已经被吞噬,我认输地叹了口气,“……只是不确定因素太多了点。”
“啊唔唔,我觉得廖新杰不像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你对他挺有好感的嘛。”
“果然是在吃醋吗?”
“不,才不是。”
我怎么可能吃醋呢,哼。
“唔唔,啊唔,嘛,打起精神来吧!如果需要的话——”
——“杀了他就好了。”
“你怎么可以——”我把视线从天花板降下,惊讶地半张着嘴,“怎么可以一个人开吃啦!”
我很讨厌明明是比赛却自己抢跑的人呐。
话虽如此,在这个时候还浪费时间进行抗议的话,恐怕只能去舔空盘子了。
虽说舔同级女生的口水好像挺带感,不过现在还不是向警察自首的最佳时机。
于是我对着剩下一半的“冰山”挥起铁勺,不留一丝情面。
结果毫无悬念,我输了。
“……为什么要突然萌生斗争心啊。”
“我只是用正常的速度进食而已。”
那是正常吗,是相对于棕熊来说的?
组织好的语言到了嘴边硬生生地咽下,鲜有女性经验的我也知道把女生和棕熊作比较是多么失礼的事。
绝对不是察觉到了毛骨悚然的杀气。
——秽化者小姐什么时候学会了读心吗?
“总之,”为了掩饰内心的慌张,我用惯例的总结句收拾场面,“我们先回家吧。”
“唔。”
她咬了咬小巧的勺子,就像在演唱会结束喊了安可的粉丝一样张望着四周。
“没看到你之前提到的双胞胎呢。”
“啊啊,那个啊。”
我不以为然地站起来,挠了挠脸颊。
“也不是一直能看见她们。”
倒不如说没看见的情况比较多。
因此,这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情况,不可能是什么拙劣伏笔,也不是需要特别在意的偶发事件。
“喔,这样,那走吧。”
我们走到店门口,没有互相道别。
“……”
漫步过熙攘的新街,发烫的大地尽头涂抹上浓重的热浪,流浪猫懒洋洋地蜷缩在树荫之下。
没有道别。
“…………”
行至稍显僻静的老街,偶有裸露的泥土地刻画着歪歪扭扭的裂痕,枯黄的杂草在干裂的大地上奄奄一息。
没有,道别。
“………………我说。”
转过身,少女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跟在身后,看不出半点分别的意思。
“你不打算回家吗?”
“啊,那个啊,我姑且是在离家出走中呢。”
“我差点忘了你还有这样的设定,且说事情已经过去一本书那么长的时间了,你也该冷静下来了吧?”
“不,天气这么热,我的脑子也一直处于发热中。”
少女夸张地扶着脑袋,装作痛苦的样子。
浮夸的演技。
“难道说你一直都没有……”
“哟,林,你回来了?不过家里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能吃的东西哦?”
张扬的红色像是旋风一样刮了过来,今天怀特姐的印象色是红吗?
利落的鲜红色迷彩服和往常一样不知所云,不知道是侧重于隐蔽还是吸引敌人的穿着,倒是适合去斗牛。
“对了,林。”最强代行者一把把我勾到远处,露出意味深长的痴笑,“今晚我不会回来,思春期的安全教育不用我多说了吧?”
“不,我可不是那种人。”
——这个距离夏沐一定听得见啦。
我用眼神这么示意。
因而,怀特姐用绝对不会被发现的手法,在我的脖子上写下一句话。
跟随她多年的我一瞬间就理解了那些横竖笔画透露出的信息。
“要好好对她哟~?”
她轻佻地对着我耳朵吹了口气。
因为生理反应而头皮发麻的我也轻佻地回应:“啊,我知道了。”
随后,最强的代行者,退场。
比想象中简单地摆脱了这个女人的性骚扰,我没有再对夏沐跟着我表示反对。
对此似乎有些在意的社长大人上楼前终于忍不住发问。
“她刚才,说了什么吗?”
我摸了摸脖子,头皮至上仿佛还觉得微微发麻。
“就刚才你听说的那些。”
——她的父母至今也没有找过她。
她刚才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