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心中一直有一个梦想,与青梅竹马的他变成更加密不可分的关系——“恋人”
只要能够达成夙愿,无论支付怎样的代偿都无所谓。没有关系,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好。
无论如何,只要“得到他”“让他成为我的东西”,哪怕...令某些东西变得支离破碎也可以。
因为
“爱能遮掩一切过错”——《旧·箴》10::12
海浪贪婪地舔舐漆黑的岩石,云层堆叠,天空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愈加斑驳。
周遭的空气逐渐凝固,冰冷的风呼啸,仿佛将要掠走谁人的灵魂。
便是如此的寒冷,他的拒绝,对于静流而言就如同现在的气候。像是将裸露的自己置身于冻结的冰窟,快要窒息。
被他拒绝的那一晚静流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试想未来遇见他将要面临的尴尬,和因此而伴随的再也回不去的曾经的默契。即将疏远的两个身影,这是任谁都无法承受的。好不容易才和他考上同一所学校的,与绊二、琉璃都不同,只有自己还能够跟着他,在他身旁,陪他一起哭、一起笑,可是......一切都结束了,是自己操之过急?还是说,他其实一直没有好好地看过自己?在他的眼里,自己只不过是......“我一直都把你当作很重要的妹妹”
陷入绝望的静流无法面对他,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对方将昨天的事情当作未曾发生过,因为她确确实实地喜欢他。如果可能,冰释前嫌也好,甚至奢望于收回那句拒绝,变成“我也喜欢你”该多好。但是......那只不过是自己天真的幻想吧,怎么可能改变呢,已经过去的事。之所以人类认为后悔是无用,是因为时间只会向前推移,永远不会逆流。除非......
“怎么可能呢,神什么的......不可能存在的吧。”
绝对,如果存在的话,为什么没有看见自己的良苦用心?看见了的话,他就会回心转意吧?看见了的话,他应该.....不,绝对会爱上自己的。
“真可悲啊,这样的自己......竟然会可怜到祈求神的帮助,我也真的是......”
自额头到胸口、左肩,最后停顿在了右肩,没有任何错漏的方式。
静流苦笑,学着身为神父的爸爸的样子祷告。
“阿门。”
孩提时代,四个人玩累了总会到爸爸的教堂里看信徒们祈祷。爸爸带领着众人念诵一些复杂的经文,结束的时候就会祷告,希望主能保佑自己。还依稀能记得信徒们唱过的弥撒亚的旋律,就像......就像“他”哼的那样。
“哟,可爱的修女啊,你在这做什么呢。”
小巷的拐角,某个修长的身影摇摇晃晃地出现在了视线里。
穿过逆光的男人身着一袭黑色祭袍,银色的短发,对于男性而言过分姣好的容貌。然而,在那张无暇的面孔上,浮现出的笑容,宛如讽刺圣名的撒旦,刺刺地扎入人心。
“你是......谁?”
“啊啊,忘记自我介绍了。嗯......或许知道我的名字你会感叹‘真的假的’‘怎么可能’......不过呢,”
迈着优雅的步子,坏笑的他向身着学生制服的静流接近。狭窄的小巷子里静流无处可逃。随着他一步一步靠近,她本能地一步一步退缩。直到背脊贴上冰冷的墙壁,她倒抽一口气。
“《创世纪》、《约伯记》、《犹大书》都有记载,但是里面的叙述很简略呢。而且最令我讨厌的是以‘第七任亚当’称呼我.....喂喂什么吗,我才不要和那种家伙相提并论呢。反正这也不是我的身体。反正名字也无所谓,就将就着用吧。总而言之呢,所有人都是那么称呼我的,以诺。”
《创世纪》中记载的雅列的儿子,亚当的第七位后代。以诺,背负着圣名出生的孩子,后与神同行的人,甚至被世人与“神之颜”梅塔特隆共称.....然而无论怎么赘述,也无法和眼前的这个人联系在一起。
“啊啊,看来被怀疑了,虽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凭空说自己是以诺什么的,怎么讲都只是像是个疯子吧,更何况真的是本人的话已经活了将近一万年了吧。不过,你很快就会相信我的。”
“呐,花海静流。”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那是当然的,我知道你的全部哦。”
“你该不会最近频繁诱拐少女的组织的......”
“喂喂,别拿我和那种家伙比较。虽然和那些家伙的确有些共通点,毕竟从你出生开始我就一直注视着你呢静流,你可是很特别的哟。”
“特别......?”
“你爱着他吧,一直一直,从那个只有你们两个人才知道的约定开始就一直深爱着他吧。”
“你在......你在说什么?”
“还在逞强呢。抛开同伴和他单独去秘密基地,和他约定的事情,这辈子都难以忘怀吧。所以当被他拒绝的时候才会那么地痛苦,也正是因为如此今天才没有去学校,躲在这个小巷子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吧。真是个别扭的孩子呢。”
不可能......这个人能读懂自己的内心,怎么可能。
那个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约定,绝对不可能有第三位知情者,就算是绊二和琉璃都无从得知。可为什么,这个人会知道?甚至于自己被他拒绝的事情,自己感到无比痛苦的事情,自己因为害怕面对他而逃避的事情......他还知道什么?如果继续问下去的话......
“你......真的知道我的一切吗?”
“当然,我可是以诺。”
“那你知道......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吗?”
在颤抖,因为太过无助说话都伴随着颤抖。静流已经走投无路,她是那么地深爱他,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无法鼓起勇气面对他。
所以,以诺笑了。
因为箭正中靶心。
“这么容易就相信我了呢。当然,我正是为了帮助你而来的。善良的我愿意拯救你于火海之中,万能的我能够让他重新爱上你。不过有一个条件。”
以诺从袖口掏出一个白色的匣子。
“很简单,只要打开它就可以。”
“这么轻易......为什么要打开它?为什么一定是我。”
“因为你是特别的。怎么样,很公平吧,你满足我的条件,我完成你的愿望。”
静流凝视着以诺手中的匣子,内心有些踌躇。
但是,如果仅仅是这样就能够换来他对自己的爱的话,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交易。
“我觉得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呢,花海静流,你爱他吗。”
“......爱。”
“想要得到他吗?想要让他成为自己的东西吗?”
得到他......成为自己的东西......啊啊,这不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吗。
只要能够完成夙愿,无论支付怎样的代偿都无所谓。没有关系,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好。
哪怕...令某些东西变得支离破碎也可以,因为......
(爱能遮掩一切过错)
“我答应你。”
海浪犹如孩子饥渴难耐的舌头舔舐着黝黑的礁石。
被浸没过半的悬崖峭壁上正伫立眺望远方的少女,讽刺地,心生绝望。
“别害怕,神与你同在,纯洁无暇是你与生俱来的力量,你将光芒闪耀,救赎这堕落无能的世界。相信我,打开它你就能愿望成真。”
浑浊的天空逐渐变得越加深邃越加斑驳,很快便垂下几条纤细的雨线。
静流在颤抖。心脏就像被囚禁在一座漆黑的监牢里,被枷锁束缚,动弹不得。
明明不必如此踌躇、如此彷徨、如此不安,可这犹如千斤巨石压在身上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脆弱、纤细的身体在无数次的挣扎后终于超越了极限,正摇摇欲坠。
明明是如此简单的抉择,为什么身体却本能地抗拒?就好像一旦打开了它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
“只需要轻轻地打开它孩子,他就会在你下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义无反顾地爱上你。”
可诱惑犹如魔鬼化身的蛇。稍不留神,手臂已经将将要去摘下禁忌的恶果。
被捧在以诺手掌心的小巧且做工精致的白色匣子,镌刻着代行天使丰满羽翼的浮雕。被千万无暇羽毛所包覆的,那最为密集,过分圣洁以至于宛如恶魔的利爪的那一部分——中央藏匿着一张以细腻线条描绘出的狰狞却慈祥的面庞。这张忿愤地微笑、仁爱地哭泣,犹如最善良最美丽的的天使,也宛如最邪恶最丑陋的恶魔的浮雕肖像,正与她四目相对。
“他会对你忠诚直至永恒,来吧,孩子!他(它)在召唤你,释放你全部的善良与慈爱,以神祗之女的名义!”
然而,面对莫名的悔恨与罪恶感——此时此刻,她再也没能拒绝这来自内心深处的诱惑。
爱能遮掩一切过错。
少女白皙的手伸向空中,缓慢地,直到指尖触碰匣子。她温柔地抚摸着浮雕,仿佛抚摸着想象中少年的脸庞。白色的匣子被揭开一条狭窄的缝隙,某些东西正蠢蠢欲动地探出触角,紧接着是羽翅、爪牙......青色的生物迫不及待地从匣子中逃逸而出,就像被囚困在监狱许久的刑犯。
那是......
“…扬羽蝶?”
一只、两只、十只......数以万计的青色扬羽蝶从匣子中呼啸而出,它们汇聚在一起仿佛翠绿色星辰编织而成的璀璨河流。
某只扬羽蝶没有与同伴同行,而是径直向静流飞去。它安静地停留在了她的手背上,可就在那一瞬间,她没有血色的手却被不知名的青色火焰点燃。
“…啊!怎么回事?”
她赶忙用力将它甩开。可即便如此,火焰仍在燃烧。虽然没有任何因灼烧伴随的疼痛,可在燃烧过的手背上却突兀地被挖去一块巨大的空洞。
扬羽蝶在空中挣扎、调整好姿态后失去对静流的兴趣,跟上同伴们的步伐。它们向如同病毒般扩散,以不可视的速度来到了世界的每个角落,为的就是掀起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
“没错,就是这样!哈哈哈,我希翼这一天多久多久了,神啊,你也终于迎来了你的末路,我的时代也终将到来。燃烧吧,尽情地燃烧吧,将这世界燃烧殆尽!”
2024年2月29日。
终焉之火被无情地点燃,死亡之花在世界各个角落盛放。
青翠色的妖精们吞噬孱弱的生命,哀嚎、悲鸣、绝望铺就的往生之路。
倒生树卡巴拉的恸哭,某些东西正摇摇欲坠。
将要迎来终结。
她惊慌失措地跪坐在地上,捧着熊熊燃烧的右手,瞳孔里满是终焉的死亡天使的虚像。
“我究竟.....做了什么?”
然后,她坠入了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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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能遮掩一切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