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带来沉默】
童年小哆啦
雨声哗哗响，噼里啪啦地浇在透明却又不见滴痕的伞上。
准确来说这是一柄庭院伞，只不过不知为何被放在了街道的一旁。
“或许与附近的那家咖啡馆有关。”我一手拿着笔一手托着腮想到，对面的她则在清理自己的裙角——来自于刚刚飞速驶过的轿车所踩溅的水。
雨水从伞的边缘流淌下来，滴落在地上，之后又沾到面前的白纸上。
时间似乎是过了很久，但是我还没想好怎么写。
她也没想好，两张空白的纸并不对称地摆在桌子上，唯有几处润湿的阴点印在上面。
她看向了天空，那里云层交织相叠，如同用一只没有颜色的水笔画出的背景板。所以，雨是从哪片云落下来的呢？
“啊……”
她将手张开，伸向了天空。
“你说什么？”
我望向她。
“没什么。”
良久，她将手放了下来。
“那里，好像有人在写什么东西。”她动了动她的右肩。
我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在雨幕的那边，玻璃橱窗的里面，确实有两个黑影在窃窃私语。他们的手不停地动着，飞快着记录着这个世界或那个世界的什么事情。
“他们在写着什么？”
“我猜是记录我们。”
“啊……”我将手放了下来，“他们在记录我们，而我们在记录雨……那谁来记录他们？”
这次轮到了她将手移到腮的下面，过了一会儿，大概是纸上的雨滴从“1”重新落回到“0”时，她的声音就从“哗哗”的雨声中传来了：
“大概是雨。”
然后是一如既往的宁静。
“诶……”
我张开了口，但是半天没有再出声音。
“你说什么？”等了一段时间之后，她问道。
“没什么。”
我重新低下头，开始思考那份尚未完成的作品。
如果是站在一些其他事物的立场，比如路边的石子，或着面前的这柄伞，我可以尽我所能去发挥，即便那是谎言，或者是如同虚假一般的真实——比如让石子陷入回忆的漩涡，让本来安稳的伞摇晃……哦，现在真的摇晃了。他们不会反驳什么，即使有争议，我也可以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但是这次偏偏是我，第一人称的我。“雨”，雨在想什么？我不知道，也许知道但也不想知道，或许知道但是并不知道。从一个世界跳到另一个世界，就像云从这边移向那边，我的纸上仍是空白一片，我悄悄地看了看她的面前，那张纸也是相同的色彩。
“唉……”
我又将手移了回去，外面的雨仍然是几乎相同的模样，我想说什么，但是终究没能说出来。
“他们走了。”
她忽然说道。
我将视线移向那边，真的走了，他们飞快地如同悬空一般平行，然后撞在玻璃上，消失不见了。
“好了，现在没人记录我们了。”她摆了摆手。
“雨也记录不了他们了。”
“雨很孤单吧？”
“不知道。”
“要不你问问？”
“雨……”
我再次张开了口，但是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但是雨说话了，“哗啦”一下掀翻了我们的伞，回忆一下子倾泄到我们的身上，将那种感觉重新拉回到现实。
“哈哈哈哈哈……”
她大笑起来，手指不知道在指哪里，也不知道是在笑我的窘态还是她的落魄。总之是笑了，她的笑声如同雨一样，于是融入了同一频率的“哗啦”和“滴答”中，沉默在弥漫的雨雾里。
我也在笑，笑的没有声响，如同胶片里的定格照片，一动一动，不动不动。
不知道笑了多久，可能是到了要停下的时候，我们只好收拾收拾准备离开。白纸都湿透了，上面全是雨的字迹。
“完全真实的描写。”她说道。
确实是这样，只不过雨似乎也要停了，天的那边撑开了一个圆洞，驱散了朦胧的云雾。阳光洒了下来，将周围还在下的雨照的光亮。
我们默默地向着那里走着，忽然，她张开了双臂，似乎想要高呼什么，但是就像预料中的那样，直到放下之时也什么都没说出来。
可能下次也是这样。
下雨天，带来的总是沉默。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