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子,这边请。”
“嗯。”
秦九渊点头,跟着他向街角转去,这一下,那些天剑宗的人便都坐不住了,一个个迅速围堵上来。
这些黑衣人,倒是忠诚。
但与我何关呢?
九公子是九公子,而且他们所崇拜的九公子,一心想着的却是毁灭掉这诺大的教派。
城中央,杀生教与天剑宗两方人马相互对峙,单论人数的话,是这天剑宗更占一筹。
“秦九渊——”
天剑宗之中,慕容雪立于她师父身侧,脸上的泪痕早已淡去。
当秦九渊入场之后,慕容雪那纤长的五指紧扣于剑柄之上。
秦九渊缓步走着,这偌大的广场之中,大约容纳了不下上百人。
夜色凄凉,长空上,乌云冷冽,惨惨戚戚风声耳边盘旋。
明明还未入秋,却带着秋的悲凉。
慕容雪如剑的眼神,秦九渊从踏进来之后便感觉到了。
但与另一道目光相比,她却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秦九渊。”
饱含深意的长吟,掀开笼罩自己的黑袍,露出布满褶皱的脸庞。
大约是一个五六十岁,饱经沧桑,却又精气十足的健硕老人。
只是他眼神之中流转的是浓厚的血腥杀气,那绝不是普通人,或者普通修士所具备的。
完完全全,彻头彻尾的魔头。
杀生教教主,孙易扬。
于茫茫人群之中,秦九渊与孙易扬四目相对。
记忆中的魔头,那个十恶不赦的杀生教教主。
让九公子背负了无数罪孽的罪魁祸首。
“你倒真的,不太像是个人。”
“呵,呵呵呵~”
孙易扬失神片刻,忽然阴冷的笑着。
“宗主,动手吗?”
天剑宗之中,一弟子向宗主请示。
宗主剑眉如星,双眸似剑,整个人散发着傲然之气,屹立地面,犹如一柄插入崎岖山涧的利剑。
纵然是山石,也无法遮盖他所散发的犀利光芒。
柳安笙微微抬头,看着这夜色如墨。
“事不宜迟,杀生教这天下毒瘤必须铲除。”
“诸位天剑宗的弟子们,时机已到,为了天下苍生之大全!”
伴随着一阵士气鼓舞,众多天剑宗的弟子们纷纷持剑上前,将杀生教的众人团团包围。
秦九渊微微叹气。
“这便是你二十七年之请吗?”
双眸看着孙易扬,他仍然阴冷的笑着,和记忆之中略有差错。
结束一切,回去继续撸猫就是了。
秦九渊不打算在拖泥带水,尽早解决这件事情,于他而言麻烦也就越少。
挽起袖袍,食指中指并立,天地大势于秦九渊双指之间凝聚。
宛如狂风汇聚,明月几时的辉光,一颗星辰的冉冉升起。
天地帝君之剑。
唯有帝君才能够掌握的,足以审判众生的无上力量。
空气犹如寒冬腊月时的冰窖,凝结成一簇簇栩栩如生的冰柱,这天地间,风停,浪静,月止。
“结束吧~”
一柄寒冰利剑于秦九渊的指尖凝聚,这天地之中最强大的帝君的力量是没有人可以阻挡的。
除了,现任的帝君。
“呵,呵呵呵~”
“前朝的剑,想要斩本朝的官,你可好大的胆子——”
三年来,第一次心跳超出自己的预期。
秦九渊凝视前方,那杀生教教主正站立于秦九渊身前,他的手里是和秦九渊一样的。
天地帝君之剑。
“你是——”
“我是李宿啊,我亲爱的师兄~”
犹如两颗狂风风眼的汇聚,又或是两颗天外陨石的相互并行,俩人诡异的保持了平静。
“三年前,你不辞而别,老头子指定我为当今天下的帝君,这件你该不会忘了吧?”
秦九渊袖袍一甩,与李宿拉开距离,也就是刚刚的杀生教教主。
事情完全超出了秦九渊的预计。
他现在最不想扯上关系的,就是那帝君宫的事情。
反观李宿,他不是那副老人的模样,而是和秦九渊一样,翩翩而立的玉面公子。
相较于秦九渊,他显得要阴柔许多,却也不失刚毅。
“用帝君的剑,斩帝君,哈哈哈,看到这样一幕,我真的是太开心了。”
李宿来回渡步,帝君之剑不曾散去,在这空气,时间,空间静止,仿若另一片世界的地方,与秦九渊相互而立。
“你想如何?”
秦九渊沉默着,脑海中的一些事情串联起来,却总觉得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本来那九公子的事情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但如果对方是帝君——
虽说现在秦九渊还有着帝君的力量,但却是绝对不及这现任帝君的。
之前回忆时的那双眼眸,仿佛跨越了无数空间的犀利双眸。
秦九渊可以肯定,就是李宿的。
“如何?嗯……让我想想。”
李宿的脚步很快,可以感受得到他并不平凡的心。
“师兄,我现在有好多话想和你说,但却又不能说,好烦啊。”
似是带着苦恼,李宿说着,反而让秦九渊的眉皱得更紧。
“不过你放心,老头子一时半会也不会来的。”
“我只是想和师兄你久违的叙述一下。”
李宿说的话,却不知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秦九渊叹气,摇头。
九公子的请求,只怕是到此为止了。
虽然用你的身体有些可惜,但也仅限于此了。
自己毕竟已经不是这天下的帝君了,在插足这天下事情也不太好。
“既然如此,那师弟你就好好的掌管这天下吧。”
松开手中的天地帝君之剑,秦九渊任由自己的身体逐渐崩坏,或者说,任由那九公子的身体。
“我的好师兄,不枉费我等了你二十七年啊——”
秦九渊在身体溃败之前听到的这最后一句话,却犹如驱散乌云的明月。
二十七年——
“呃~”
秦九渊扶着额,从床上一跃而起。
叮叮当声音不绝于耳,周围一片漆黑,少许阳光从缝隙渗透进来。
“这里是?!”
秦九渊狠狠的晃着脑袋,他只觉得自己脑袋成了一坨浆糊,什么东西都想不起来。
“醒了?”
“嗯?!”
秦九渊坐在石床上,四肢被粗大的铁索囚禁,禁锢于这石室的四个角落之中。
“嘘~”
慕容雪端着一碗白粥,手指在嘴唇上做出禁声的动作。
“慕容雪?”
“呵,负心汉还记得我的名字呢?”
“……”
伴随着记忆的涌上,九公子的记忆和秦九渊的记忆完美融合。
其实那九公子,就是秦九渊曾经的一缕灵魂。
而那杀生教的教主,是李宿的一缕灵魂。
而自己在刚刚,放弃了属于自己的那一缕灵魂。
如果这样的话。
那自己为什么没有死?
翻了翻自己的身子,秦九渊已经感觉不到力量的存在了,他现在就仿佛是一个普通人。
李宿利用自己记忆的误差,让自己失去了一缕灵魂,失去了和他战斗的根本。
这一切从最开始的时候就是李宿的计划,他用了二十七年的时间,腐蚀了秦九渊的一缕灵魂。
那李宿为什么没有下手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