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总会来的，逃避也没有用。
站在金属办公桌前，看着虚忙碌的应对显示各项数据的显示屏幕，白启认命似的想起了那句人生格言。
自南柯离开后就有一名白制服人员特地来到他身前，向他送达虚的口头命令。
“中尉，舰长让我代为通知，请您务必于十五分钟内赶到罗浮号的舰长办公间。”
在那一刻究竟是怎么样的心情白启有些记不清了，毕竟不断中间走路耗费的时间，光是独自站在这里他估计都至少有两个小时以上。
“舰长……”
实在不愿再继续忍受这种无意义的煎熬，白启微皱眉头准备说话，可当虚抬起头凝视他眼睛时，他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突如其来的空白让白启有些慌张。
身处这样的情况中让他不由想起早上出手打伤虚的片段，如若能够将那个时候心情的一半嫁接到现在的身体上，想必会从容一些吧。
忽然白启脑海中跳出一丝疑惑，被称为魍魉的虚为什么没有还手？
“我在听。”
特意要显示对白启的重视般，虚停下了手中的一切事情，身体笔直的坐在那张用肉眼都能分辨出很不舒服的钢铁固定椅上。
同时，她的两腿微微分开，右手放在桌面距离手枪的最近的距离，左手则贴在左面边缘，紧贴桌面的大拇指和微微翘起的其余四指，看起来像一刻就会弹射到腰间拿出什么东西般。
毫不夸张的说，虚以坐着的状态摆出了最适合拔剑和拿枪的姿势。
“……”
明显比刚才强烈数倍的高压环境，促使白启的身体也有了战斗时才有的反应。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悄悄划向两侧，直到一只手按住剑柄，另一只手触及手枪握把。
两人无声的对视，最初只是冰冷对视的目光在这种环境下，变成了某种危险局势的引线。
一般遇到这种时刻，白启的所思所想会比任何一个时刻都要简单纯粹。
敌人。
与自己对立的人，包括阻碍他完成“亲手摧毁欧吉亚合众国”这个目标的人，统统被他称之为敌人。
和敌人之间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只有将其打倒。
所谓的打倒，则是指对方无法阻碍到自己追求目的的程度。
现在站在对立面的虚，此刻无疑已被他归属为敌人一类。
两人对峙的这段时间里身体都没有动一下，最开始双方还会均匀地呼吸，但随着这种不知为何而形成的对峙时间延长，双方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甚至到了最后的屏息凝神。
已经不是人类间的对峙。
此刻的两人，就宛如划分领地线两侧的雄狮，从最开始因为某种不知名的情况而对视，发展成了没有任何目的的生死对决。
就只差一点点刺激。
这时，虚一直放在桌子上的电子通讯终端ECT，毫无征兆的震动起来。
金属制的两片机身与同为金属的桌面相互震动，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响起的第一声就像是某种仪式开始的宣告。
于是，两人在这声类似于死亡宣告的声音下，同时展开动作。
枪与子弹，剑与剑鞘。
两人作为进攻手段的方式已经超越了一般人的领域。
白启用食指和无名指扣住剑阁拉出、由强化刚制作的双刃直剑挡在身前的一刹那，虚的子弹正好冲击在剑脊正中间。
随着子弹与剑刃撞击声音的响起，白启睁大了眼睛，启动神秘的三角力量识别虚的动作，预判出他的攻击行为后立刻向旁边跳跃了一大步。
铿！
虚的身体出现在白启刚才站立的地方，那把背在她身后的剑此刻深深扎进铁板里。
这个女人……
不，已经不能用女人来形容，甚至不能用人来形容。自拿枪射击，拔剑跳跃然后攻击，其中任何一个都是需要左右大脑同时进行协调全身肌肉才能做出的动作，她一瞬间做出两个。
办公间面积很小，白启跳出一步后已经紧贴钢铁墙壁，而整体仅仅只有将近两米高度的地方，让他没有多大的机会利用。
白启目前能够活动的地方只有左、右和虚所在的正前方，可虚此刻距离他仅仅只有不足两米的距离。
按照刚才从坐姿到跳跃攻击、直至落地都用了不到两秒时间就完成的虚，此刻的距离对于她来说完全就是形容虚设。
而且此刻虚的手枪和剑同时举着，白启即便躲过她作为攻击手段一的子弹，也无法躲过作为她作为攻击手段二的单刃直剑。
……这个女人真的是人吗？处于这种近乎于绝地的情况，白启心中忍不住恼怒的想到。
他已经输了。但他心中相当不服气。
虽然虚在早上是被白启揍了一顿，但白启同样也被虚恨恨揍了一顿，直到此刻他的脑袋意识都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而且通过虚的攻击方式和手段可以看得出，她相当擅长在这种狭小空间作战。
这个披着女人外衣的怪物明显知道，该如何做才能有效将猎物逼到绝境。
“嘁。”
无意义的挣扎是没有用的，深知这一点的白启在将剑一丝不苟的放回剑鞘后，把头歪到看不见虚的程度不爽说道：
“要怎么处罚直说吧。”
在极其不甘心的情况下说出这句话，白启多少有着自己的算盘。
对面的女人攻击手段与她的做事方式一样，有着相当刻意的目的。作为杀手的她绝对不会为了某种没有意义的事情而停手，而只是将白启逼到绝地而不进行致命攻击，说明她有着另外的目的。
这种目的必然不会对白启造成过分的损害。
对怪物的特征超过与人类的她来说，或许眼里只能可得见两种人。
一种是死人，一种是可以她帮助她杀死某些人的活人。
换而言之，她在最后一刻没有对白启实施致命攻击，就已经将白启归属到了第二种人——可以帮助她杀死某些人的活人。
从这个角度来说，白启也就没有将虚归属成为自己敌人理由。
之后是长时间的沉默，感到疑惑的白启回过头时赫然发现虚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
难道真的不是人类？
这种完全近乎于魍魉鬼魅般的战斗方式和移动，多少让白启有些疑惑的同时，更多的感到不可思议。
无声无息来回翻动数据后，虚终于发出了声音，只是这个声音也只是来自于她敲击键盘时的响声。
“机库的钥匙。”
随着冰冷到不带任何感情声音的响起，一个吊着菱形水晶的挂坠被虚甩了过来。
白启的手刚刚接触到被称之为“机库钥匙”的挂坠，自动门便在引擎的轻微轰鸣声中打开。
用这种方式送客，白启也乐得轻松，在以军人常规方式敬礼后他离开这里。
※※※
白启离开后，虚再度抬头看着他刚才所站的地方，沉默不语。
“……以这种方式来向你道歉的人，看来也不是一般的倔强啊。”
黑暗中一阵朦胧，最先映照在灯光下的是一只握着铁制酒瓶的手，然后则是那个浑身酒臭味的灰大褂身体。
灰大褂一边打着嗝走出来，一边用手挠着乱糟糟、看起来像两个月没有洗和剪的头发。
虚依旧盯着白启刚才所在的位置。
“以他的能力来说，即便是被逼入那种境地，恐怕还是有能力躲过你子弹和剑的在危险的境地下率先停止攻击来试探你的真正意图，然后放弃抵抗，故意退让一步……”
灰大褂的脸上出现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的身体跟他的脑袋一样，都很不一般啊。”
眯起眼睛的虚再度凝视那个地方后，冷冷哼了一声，转头望向灰大褂，眼神中那仅仅持续了刹那的情绪随之消散。
“你放心吗？”
“呵呵，我一向对突如起来的问话有着很差的理解能力，不知道舰长问的是哪方面的事情呢？”
虚冷笑，埋头整理着数据。
灰大褂则继续笑呵呵的抿了口酒，只是仰头喝酒的同时，视线好似穿透了层层钢铁墙壁落到正向机库走去的白启身上。
※※※
两人说的没有错。
正独自穿过走廊的白启面目沉静，他迎面走过而碰到的船员看见是他后都不由自主让到一边，向他敬礼。
不久前他指挥罗浮号在绝境进行反击战役的事情早已传遍舰船，到底形成了多大的影响力他也并不知道。
而他这种面无表情，再加上以一场沉稳的气势走过，让周围的船员对他更加的尊敬。
只是这一切这名十七岁的少年并未注意到，他现在将全部心思再度放到了思考虚的身上。
那是他分析各种情况后，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没错，并非被逼入绝境放弃，而是白启的刻意选择。
那种可以被称之为赌注的行为，是他想要了解重要情报而不惜性命参与的。
作为日后的直接上级，虚这个人的做事方式和目的白启必须要有所了解，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扩展他所能活动的范围，换句话说，是只有了解到上司能够允许他发挥的某种程度。
赌博的另外目的，则是用变相的示弱来作为对这个好强女人的道歉。
只目前看来，他这项赌博收益颇丰，甚至超过了欲望。
——作为九皇子的一柄暗夜利刃，在斩杀违背九皇子意志之人的同时，寻求着能够更多帮助九皇子的人。不言而喻，虚的逆鳞基准线既不是权利与地位，也不是她的荣誉或尊严，而是那位九皇子。
也就是说，只要所做之事有益于九皇子，她就会将做事的这类人归于应该活着的人。
果然不愧被称之为永夜魍魉的人，行走在那个人的阴影当中，为那个人做着所有无法在白天做的事情。
那个被虚所杀掉的皇子，想必一定是做出了违背九皇子意志的事情，肯定是被虚归为了“死人”。
这样一来，一直困扰白启的一个传闻也就找到了答案。
传闻九皇子在死去时，虚因杀害皇子的罪名被守护皇帝陛下的四圣卫之朱雀卫亲自关押，但随后不久就因为枢密院的正式公开文件，虚才得以逃脱被斩首示众的命运。
“那份击杀皇子的枢密令……”
走到机库上方的钢梯时白启忍不住停了下来，这让经过的几名技师吓了一跳，在急忙敬礼后慌张离开，原本偷懒的情绪也立刻烟消云散。
而白启只是目视着那个位于机库角落，因为有警卫持枪把手才显得明显的门。
“恐怕是九皇子为了虚而特意造的吧。”
想通这一点的白启继续向前走。
看来这次赌注让他收获的不仅仅是两个情报那么简单，还有更为重要的情报。
九皇子为了弑杀皇子的虚竟然会动用枢密院的特殊权利保释，那她的在九皇子心目中的地位，已经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
边走边思索的白启走下了钢梯，径直向那扇门走出。
正在整备车间维修作业的技师纷纷站直身体向他敬礼，脸上满是尊敬。
现在，虚将这个不知道是哪里的钥匙给了白启，不能单单理解为是虚接受命令而将这把钥匙给了他，而是……
九皇子的意志。
简而言之，接受了这把钥匙的白启，就等同接受九皇子的意志。
白启站在那扇门前，两名守卫看见他手里的菱形晶石挂坠，行礼后站到两边，拿出身上的卡片分别刷了四道门锁后，门正中间出现一个菱形凹槽。
这个瞬间，白启感觉到在整备车间工作的技师停止了手上工作，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
白启抬头看向那扇门的菱形凹槽，双眼缩了起来。
没有猜错，果然是这里的钥匙。
那么，里面的应该是……
白启将晶石放了进去，相当复杂的机关声音不止从一处响起，那声音像打开了某种被封印着的怪兽。
从刚才起就变得寂静的整备车间，响起了许多人吞咽口水的声音。
门打开了，黑暗而广阔的空间里，有一具隐约现出白色的巨大轮廓。
或许是海浪摆动了罗浮号一下，整备车间的一缕光照了进去，那具白色轮廓边的一截上弦月形弯刃闪烁寒光。
那是一把镰刀。
“……死神。”
不由自主呢喃出的词语，是白启对于那具还没有看见过的机体的评价。
当这个词语出口的瞬间，白启陷入了一种从未感觉到的冰冷……然后是从未感受过的狂热。
九皇子下达的意志，给人以死神般感觉的机体。
隐约间，他已经明白了九皇子甚至不惜和黑白衣闹到这种程度，也要让白启升任为中尉，同时驾驶零号机的缘故。
而虚，将是监事他是否按照九皇子意志行事的一把无形之刃。
灯光，骤然在这间隐秘的整备车间亮了起来。
光线的照耀下，那台白的耀眼的机体呈现在了白启的眼前。
完美的身体，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全身上下没有配备任何枪类武器，有的，只是那如同裁决生命般的、苍白之镰。
“死神……”
白启低喃着，那种由内心深处涌出的兴奋让他不由自主开始颤抖。
——只要驾驶这个机体，然后和另外几台机体……一定可以……
忽然间，马连修恩·纳赫鲁的脸庞与他驾驶的红色哈迪斯在脑海里闪现。
被称作冥神的哈迪斯，遇上这台可以成为死神的机体，究竟是冥神的血红长枪会成为死神主宰，还是死神的苍白之镰收取冥神头颅？
白启紧紧握住双拳，紧绷的身体与那具站立在拘束器上的白色死神形成了完美对应。
自己此刻，想必是带着恶鬼般的笑容吧？已经扭曲到恶鬼的程度了吧？
但是——
已经不重要了。
既然那个人愿意给自己这个机会，那么为了回应期待，就连是冥神，也杀给你看！
所以、所以……
第27章怪异
该怎么说呢。
坐在零号机——实际上称呼为死神或许会更好一些——上的白启，看着驾驶舱里各项仪表盘和屏幕，感觉是在驾驶最初级、最老旧的ESA。
自听到他要驾驶的新机体为零号机后，他内心一直在期盼着于零号机见面。
既然编号能够在1号机之前，所谓零号机应该一定是比其余三台机体性能更为优越才对。
不过如今看来，好像不止是退化的问题……
或许这台机体真的如同他的字面意思，万物的起点，ESA的原型。
难道说纯粹就是个原型而已。
……不是吧。
硬要说的话，坐在这种与老机型一模一样的座位上，有一点像帝王君临天下的模样还是值得好评。
……可坐在里面给谁看啊？
用手捂住了额头，脸上无奈的苦笑就连自己都能感觉到一阵悲伤。
不得已，白启只得用那种近乎于自欺欺人的自我振作来鼓励自己。
“既然是零号机……肯定会有所不同吧？毕竟是九皇子的意志，怎么也不应该是水货才是……”
试着操作了按了几下按钮，无意间触碰到了操纵杆。
“轰——”一声从脑袋里响起的轰鸣，明明清醒着的白启感觉坠入到了没有尽头的深渊当中。
垂直下落的身体和从没有见过的、穿着类似沧澜神官样式服装的男人重叠了。
身体里抱着陌生女人的身体，好似一块万年寒冰。
是谁……
怎么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心跳声将他唤醒。
可所谓的唤醒并非是指意识回归正常，反而成为另外一种更加玄妙的状态。
他发现自己像婴儿一样**着身体，顺着条悬浮在黑暗中流淌的金色河流飘着。
说是河流倒有些牵强了，从自己身周流淌而过的金色河水，其本质更像是有金黄色的“大颗粒”和“微粒子”组成的流态物体。
它要流向何方呢……？
心脏跳动的声音愈加清晰，视野的远处、也就是河流外部，随着愈加清晰的心脏跳动声逐渐亮起光芒。
当一缕缕的光线侵入白启眼眸深处后，他便从那种奇怪的状态中醒来。
明明感觉到过了很久时间……
立刻掏出ECT来查看。
15：25。
没有错，刚才那种不知名的状态最多只是持续了几秒钟的时间。
“到底是什么东西？”
皱起的眉头，这种状态下白启不由自主从操纵杆上收回手放在下巴上，进行他最喜欢的分析。
很遗憾。
“哎……”
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报，就连可以称之为传闻的二手信息都没有，这样子就想是靠猜都无法猜到。
但有一点白启有着莫名其妙的自信。
“一定跟那个有关……那个只能由皇帝陛下掌握的情报……”
白启这时忽然发现坐在这张老的驾驶位上还是蛮舒服的，换了个稍微舒服的姿势后正准备继续“胡思乱想”。
忽然——
“喂~你还活着没啊？！”
“……我的天。”
如此熟悉的语句，如此熟悉的语气，白启实在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会有这样的说话方式。
“我说郡主大……”
白启略有些恼火的爬出驾驶舱，准备站在高处跟这位郡主大人好好理论一下什么叫做上下级。
不过嘛……
刚刚把头探出驾驶舱，想要借助最后一脚的力量让自己跳跃出去，可身体刚刚加速到最大状态，仰起脸跳出的瞬间，视野里出现了有着刘海的额头。
……
零号机外，机库甲板上。
“你没事吧。”
“你来试试看！？”
白启捂住自己感觉都要被撞断了的鼻梁，鼻血哗啦啦的留着。
背对着皇君音的身体接过她递来的纸巾擦起鼻血时，一股熟悉的香气变成了某回忆的导火索。
……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怎么也止不住的记忆疯狂涌动，白启脑海里流动着无数画面，最终定格在一个衣柜里。
“呃……”
好像皇君音那放置着贴身用品的衣柜里，就是这种香味。
不能再想下去了……
越是这么想，脑海里的回忆反而更如脱缰野马，肆意的奔腾起来。
于是，那一日皇君音解开衣服正面对着他的景象更加清晰起来。
“喂！流的更厉害了，还是去医务室吧？”
“不、不用！啊，对，天热的很，没什么的！”
白启觉得自己脸更火烧一样，如若此时转过身让身后这位美丽郡主看见现在的模样，她估计会毫不犹豫的使用断子绝孙的伎俩吧？
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自己的后代着想。
有着这种思想觉悟的白启使劲吸了一口气，故意仰起头看着身前这太台纯白色的零号机。
视线紧紧盯着苍白之镰，然后右移划向简洁有力的手臂，覆盖在身体上、就像是穿着一层衣服一样的铠甲、然后向上移……
真美妙啊。
“……咦？”
当视线移动到零号机的眼部时，白启略有些惊愕。刚才明明记得这台机体的眼睛应该是灰色的，怎么此刻变成了红色的呢？
“郡主……”
感觉叫起来有些别扭，偷偷看了一眼皇君音，发现她倒是很自然的侧过头来看向他。白启心底暗自叹了一声，看来以后想要叫简化的名字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你刚才来的时候，有看见这台机体眼睛的颜色吗？”
“颜色？”
皇君音疑惑的蹙起眉头，顺着白启手所指的方向看去。
“好像……”
白启看见她脸上也是露出奇怪的面容，以为她有什么发现，不禁充满期待。
“……没有注意。”
“哈？”
既然如此，你就不要故作高深啊！满心以为她会发现什么的自己，看来真的是想多了。
白启顺手擦去鼻子最后的血，边摇着头边转身向外走去。
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你要去哪里？”
“休息……休息你懂吗？”
当走到门口时看见了外面的景象，门口外站着一大群人耸着眉毛、睁圆了眼睛地窥探这里。
“怎么了？”
感到奇怪的白启刚刚这么问道，一直被面无表情的守卫堵住门口的众技师争先恐后的喊起来。
“哇，中尉，是零号机啊！那个被称为ESA的始祖机器啊……维修那个是我一辈子的梦想……”
“你瞎说什么！那明明是我的……诶，谁打我！”
“都别扯淡，除了我这个整备长谁敢跟我抢！”
随之众人齐刷刷的瞪向他，齐声喝道：
“……下班你别走！”
“唔，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生你个锤子！”
……
白启捂着额头靠在旁边的墙上，不去看这群像是刚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一样的技师。
“罗浮号上的压力相当大，他们不通过这种自娱自乐的方法来调节压力的话，心理师会恐怕会相当苦恼的。”
当白启抬起头时正好看见皇君音靠在旁边的墙壁上，她环抱着双手扭头看着零号机，再度恢复了往常那股冷淡的表情。
白启除了解读为她不想再说话之外，想不出什么其他理由。
另一侧门外的技师们依旧在吵闹着，吵闹声不知怎么就变成了互相打趣的欢笑声，那气氛与皇君音此刻的状态格格不入，看的白启很别扭。
于是，白启抬起手按下了旁边的按钮，在技师们爆发出的惊呼声中将门给关上了。
身侧女孩子依旧望着零号机，沉默不语，或许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记忆吧，从她那侧脸可以看得出她心情比几秒前更差了。
这个人，这位郡主……
有着什么样的过去呢？
怎么也忍不住的思考，让白启目不转睛的盯着皇君音的侧脸沉思起来。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一定很受欢迎吧？
更何况还是皇室郡主的身份。
即便是在帝国机师预备役学院当中，就听闻过很多人将定下了君音郡主不娶的口号。
虽然没有对那些人表过态，不过从目前接触的皇君音分析来说，白启觉得那些人可能得单身一辈子。
对了，不知是一天前还是两天前，从公共浴室出来的时候对她发了火……现在想来，确实是当时自己的不对。
只是……要承认这个错误也太难为情了。
白启从思考皇君音不由转变到了前几天的事情，越想他倒越觉得有些奇怪。
自见面一来，除了最开始见面的时候她蛮不讲理、甚至毫不在乎对方死活这点过分，但接触以后他似乎并没有那么坏？
那天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她应该是在女浴室听见自己不好的发泄声……
啊，怎么想都觉得难为情。那样自我发泄的声音，还有大哭的声音，竟然就连女浴室都听见了。
按照常理来说，那个时间点明明应该没什么人才对。
……可细细想来，毕竟是在战争时期执行特殊任务的多功能舰船上，那么晚有人在浴室也没什么不对吧。
“啊……真的是……”
白启用手拽住自己的头发胡乱**，脸色有些发红。
“你在干什么？”
“……不用你管。倒是你怎么进来的？”
白启想要对她说些别的话语，可看见她的面貌和南柯一样有些不现实，嘴里的话不由拐了弯。
“除了走进来，我还能飞进来不成？”
皇君音眯起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