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说呢。
坐在零号机——实际上称呼为死神或许会更好一些——上的白启，看着驾驶舱里各项仪表盘和屏幕，感觉是在驾驶最初级、最老旧的ESA。
自听到他要驾驶的新机体为零号机后，他内心一直在期盼着于零号机见面。
既然编号能够在1号机之前，所谓零号机应该一定是比其余三台机体性能更为优越才对。
不过如今看来，好像不止是退化的问题……
或许这台机体真的如同他的字面意思，万物的起点，ESA的原型。
难道说纯粹就是个原型而已。
……不是吧。
硬要说的话，坐在这种与老机型一模一样的座位上，有一点像帝王君临天下的模样还是值得好评。
……可坐在里面给谁看啊？
用手捂住了额头，脸上无奈的苦笑就连自己都能感觉到一阵悲伤。
不得已，白启只得用那种近乎于自欺欺人的自我振作来鼓励自己。
“既然是零号机……肯定会有所不同吧？毕竟是九皇子的意志，怎么也不应该是水货才是……”
试着操作了按了几下按钮，无意间触碰到了操纵杆。
“轰——”一声从脑袋里响起的轰鸣，明明清醒着的白启感觉坠入到了没有尽头的深渊当中。
垂直下落的身体和从没有见过的、穿着类似沧澜神官样式服装的男人重叠了。
身体里抱着陌生女人的身体，好似一块万年寒冰。
是谁……
怎么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心跳声将他唤醒。
可所谓的唤醒并非是指意识回归正常，反而成为另外一种更加玄妙的状态。
他发现自己像婴儿一样**着身体，顺着条悬浮在黑暗中流淌的金色河流飘着。
说是河流倒有些牵强了，从自己身周流淌而过的金色河水，其本质更像是有金黄色的“大颗粒”和“微粒子”组成的流态物体。
它要流向何方呢……？
心脏跳动的声音愈加清晰，视野的远处、也就是河流外部，随着愈加清晰的心脏跳动声逐渐亮起光芒。
当一缕缕的光线侵入白启眼眸深处后，他便从那种奇怪的状态中醒来。
明明感觉到过了很久时间……
立刻掏出ECT来查看。
15：25。
没有错，刚才那种不知名的状态最多只是持续了几秒钟的时间。
“到底是什么东西？”
皱起的眉头，这种状态下白启不由自主从操纵杆上收回手放在下巴上，进行他最喜欢的分析。
很遗憾。
“哎……”
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报，就连可以称之为传闻的二手信息都没有，这样子就想是靠猜都无法猜到。
但有一点白启有着莫名其妙的自信。
“一定跟那个有关……那个只能由皇帝陛下掌握的情报……”
白启这时忽然发现坐在这张老的驾驶位上还是蛮舒服的，换了个稍微舒服的姿势后正准备继续“胡思乱想”。
忽然——
“喂~你还活着没啊？！”
“……我的天。”
如此熟悉的语句，如此熟悉的语气，白启实在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会有这样的说话方式。
“我说郡主大……”
白启略有些恼火的爬出驾驶舱，准备站在高处跟这位郡主大人好好理论一下什么叫做上下级。
不过嘛……
刚刚把头探出驾驶舱，想要借助最后一脚的力量让自己跳跃出去，可身体刚刚加速到最大状态，仰起脸跳出的瞬间，视野里出现了有着刘海的额头。
……
零号机外，机库甲板上。
“你没事吧。”
“你来试试看！？”
白启捂住自己感觉都要被撞断了的鼻梁，鼻血哗啦啦的留着。
背对着皇君音的身体接过她递来的纸巾擦起鼻血时，一股熟悉的香气变成了某回忆的导火索。
……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怎么也止不住的记忆疯狂涌动，白启脑海里流动着无数画面，最终定格在一个衣柜里。
“呃……”
好像皇君音那放置着贴身用品的衣柜里，就是这种香味。
不能再想下去了……
越是这么想，脑海里的回忆反而更如脱缰野马，肆意的奔腾起来。
于是，那一日皇君音解开衣服正面对着他的景象更加清晰起来。
“喂！流的更厉害了，还是去医务室吧？”
“不、不用！啊，对，天热的很，没什么的！”
白启觉得自己脸更火烧一样，如若此时转过身让身后这位美丽郡主看见现在的模样，她估计会毫不犹豫的使用断子绝孙的伎俩吧？
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自己的后代着想。
有着这种思想觉悟的白启使劲吸了一口气，故意仰起头看着身前这太台纯白色的零号机。
视线紧紧盯着苍白之镰，然后右移划向简洁有力的手臂，覆盖在身体上、就像是穿着一层衣服一样的铠甲、然后向上移……
真美妙啊。
“……咦？”
当视线移动到零号机的眼部时，白启略有些惊愕。刚才明明记得这台机体的眼睛应该是灰色的，怎么此刻变成了红色的呢？
“郡主……”
感觉叫起来有些别扭，偷偷看了一眼皇君音，发现她倒是很自然的侧过头来看向他。白启心底暗自叹了一声，看来以后想要叫简化的名字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你刚才来的时候，有看见这台机体眼睛的颜色吗？”
“颜色？”
皇君音疑惑的蹙起眉头，顺着白启手所指的方向看去。
“好像……”
白启看见她脸上也是露出奇怪的面容，以为她有什么发现，不禁充满期待。
“……没有注意。”
“哈？”
既然如此，你就不要故作高深啊！满心以为她会发现什么的自己，看来真的是想多了。
白启顺手擦去鼻子最后的血，边摇着头边转身向外走去。
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你要去哪里？”
“休息……休息你懂吗？”
当走到门口时看见了外面的景象，门口外站着一大群人耸着眉毛、睁圆了眼睛地窥探这里。
“怎么了？”
感到奇怪的白启刚刚这么问道，一直被面无表情的守卫堵住门口的众技师争先恐后的喊起来。
“哇，中尉，是零号机啊！那个被称为ESA的始祖机器啊……维修那个是我一辈子的梦想……”
“你瞎说什么！那明明是我的……诶，谁打我！”
“都别扯淡，除了我这个整备长谁敢跟我抢！”
随之众人齐刷刷的瞪向他，齐声喝道：
“……下班你别走！”
“唔，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生你个锤子！”
……
白启捂着额头靠在旁边的墙上，不去看这群像是刚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一样的技师。
“罗浮号上的压力相当大，他们不通过这种自娱自乐的方法来调节压力的话，心理师会恐怕会相当苦恼的。”
当白启抬起头时正好看见皇君音靠在旁边的墙壁上，她环抱着双手扭头看着零号机，再度恢复了往常那股冷淡的表情。
白启除了解读为她不想再说话之外，想不出什么其他理由。
另一侧门外的技师们依旧在吵闹着，吵闹声不知怎么就变成了互相打趣的欢笑声，那气氛与皇君音此刻的状态格格不入，看的白启很别扭。
于是，白启抬起手按下了旁边的按钮，在技师们爆发出的惊呼声中将门给关上了。
身侧女孩子依旧望着零号机，沉默不语，或许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记忆吧，从她那侧脸可以看得出她心情比几秒前更差了。
这个人，这位郡主……
有着什么样的过去呢？
怎么也忍不住的思考，让白启目不转睛的盯着皇君音的侧脸沉思起来。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一定很受欢迎吧？
更何况还是皇室郡主的身份。
即便是在帝国机师预备役学院当中，就听闻过很多人将定下了君音郡主不娶的口号。
虽然没有对那些人表过态，不过从目前接触的皇君音分析来说，白启觉得那些人可能得单身一辈子。
对了，不知是一天前还是两天前，从公共浴室出来的时候对她发了火……现在想来，确实是当时自己的不对。
只是……要承认这个错误也太难为情了。
白启从思考皇君音不由转变到了前几天的事情，越想他倒越觉得有些奇怪。
自见面一来，除了最开始见面的时候她蛮不讲理、甚至毫不在乎对方死活这点过分，但接触以后他似乎并没有那么坏？
那天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她应该是在女浴室听见自己不好的发泄声……
啊，怎么想都觉得难为情。那样自我发泄的声音，还有大哭的声音，竟然就连女浴室都听见了。
按照常理来说，那个时间点明明应该没什么人才对。
……可细细想来，毕竟是在战争时期执行特殊任务的多功能舰船上，那么晚有人在浴室也没什么不对吧。
“啊……真的是……”
白启用手拽住自己的头发胡乱**，脸色有些发红。
“你在干什么？”
“……不用你管。倒是你怎么进来的？”
白启想要对她说些别的话语，可看见她的面貌和南柯一样有些不现实，嘴里的话不由拐了弯。
“除了走进来，我还能飞进来不成？”
皇君音眯起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