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水低低高高，水面上闪耀着火光，慧明高僧失去了自己的形体，留下一片片灰烬和一颗颗舍利，这是他遗留下来的唯一物理媒介。
悟凯掩泪，用洁净的布小心翼翼地包裹住师傅的舍利，并将骨灰用师傅早就准备的盒子装好交给明炘，做完这些，他起身就地立牌，"慧明"二字静静立在潭边。
"明炘，你我二人就此分开吧！悟凯没有资格做你的师兄，望你今后一切安好！"悟凯擦去流下的眼泪，郑重其事地对面前秀丽的明炘说。
明炘抱着师傅的骨灰，低头轻声说道:"师傅，弟子会谨记一切的。"随后转头对曾经的师兄说:"师兄，自己多保重！"
生活几十年的三人，在这一天分崩离析，阴阳相隔。明炘亲手将自己和慧明的因果掩埋在刚刚挖好的墓穴中，和悟凯就此分别。
……
"悟凯法师，这次多亏您的帮助，这群刁民才知道自己的罪孽有多深重。这是一点小意思，希望大师您能赏脸，哈哈哈。"猥琐的中年人对着光头法师一通谄媚的话语，让法师默默地收下了一堆"小意思"。
"退下吧！你的事，你放心，佛主会保佑的。"悟凯一改之前的严谨和不怒自威，外貌成了一个肥不溜鳅的胖和尚，油头滑脑的样子让人难以接受。
中年人嬉笑着离去，却没忘在悟凯听不见的地方啐一口，"死和尚，贪财好色之徒罢了！还让我费这个大劲。"
这时他回头走去，看见一位掩面的僧侣，大叫一声，"这秃驴丑到没有脸了吗？晦气!"语罢，他再次看向那位神秘的"秃驴"，仅仅一眼就失去了呼吸的权力，"善哉善哉，越脆弱的人越容易自满。贫僧这次不杀，你也迟早会死的，而且会死得很惨，所以现在反而是解脱，阿弥陀佛。"
掩面的僧人在刚死中年人旁边，解开了裹头的布，真容让漆黑的夜晚都充满魅力，如果这时有人看见，定会惊为天人！
俊美的僧人缓缓踏着已死之人遗留下来的痕迹，用自己的脚印掩盖唯一的生气，慢慢走进因果之中，"师傅，悟凯已经失去初衷，变成这样了！该杀！"俊美的僧人踏入宽敞的寺庙，守庙之人好像失神的样子，无人阻拦。
"何人在外，阿弥陀佛，进来。"
"明炘!明炘你怎么来了，不知道你的突然来到，你看看，师兄什么都没有准备，坐坐。"
"悟凯，明炘此次来访，已是师傅故去十五年，悟凯，让你挂念了。"
"哪里，明炘师弟，你那出众的样貌是人都不会忘记的，不知多年后的来到是为何事？师兄定会竭尽全力的。"
"悟凯，我为师傅而来!"
"明炘，你有所不知，为了将师傅的舍利保管良好，我交给了寺院主持天晨法师，师傅可谓是成功涅槃了呀！"
"明炘师弟，想必不会因此生气，我等二人自幼受到师傅的教导，对于生死淡然，何况僧人最后的归宿就是回到寺中。"
"但这并不是你晋升的物品，它是师傅。"
"你怎么知道这个!……明炘，原谅师兄，师兄真的不想再像师傅一样在凡间历劫，最后死在不知名的潭边，除了你我二人无人问津。"
"无需多言，贪欲和懒惰已经将悟凯你全身包裹，让明炘我来解脱你吧！你在下面悔过吧！"
"明炘，明炘!师弟，不要呀！不要!不，要。"
紧闭的房间，有火烧着，明炘去除灰烬中的石头，黑漆漆的，装在包袱中。房门打开了，他漫步在寺庙里，到了师傅所在的地方，取出明亮的舍利，将黑色石头放入其中，化为一阵风，消失在圣洁的寺院里。
只留下房间中烧得漆黑的灰烬。
……
明炘带着舍利，来到"慧明"二字处，小潭已经快要消失，慧明二字也变得腐朽，就像人类的腐败陈旧的灵魂一样让人厌恶。
明炘将已经变得破败不堪的木板和舍利一同掩盖在潭中心，"师傅，身为人类的你还是太渺小了，口中一直念叨的红尘到死还是没有摆脱，这是人类的局限性，悟凯已经失去心智，变成世间最普通最贪婪的生物。"
"生死轮回，却始终改变不了人类本身的渺小，千年万载依然无法超脱入圣。我最后一次唤你师傅，谢谢，我会记住明炘这一名字的，不见！"
炘离开这一气泡，带着无数历练离开已经昏暗的气泡，虽然世界仍然运转着，但永远无法挣脱这小小的气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