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这番话无疑于判决了小贩死刑,顿时令他面色煞白,身子抖如筛糠,抱持着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开口:“大,大爷,您真会开玩笑……”
但很显然,架在他脖子上的长剑并没和他开玩笑的意思。
眼看小贩就要人头落地,忽然一阵强烈的光与热不约而同的吸引了众人。
入口处那扇厚重结实的铁门也许是看了迪迦,在那一刹那化为了比肩太阳耀眼的光,随后变为了铁水流淌一地。
然而待光芒退却,却不见门外人影,屋中之人面面相觑,唯有最先嗅到危险气息的男子早已起身想要从身后的木门逃离。
“别想逃开!”
一柄紫剑划破了黑暗,剑锋直指男人首级,但留在剑上的只是男子的圆顶礼帽。
他不知何时下潜了身子,右手多出了一柄翠绿色的蝴蝶刀,甩手对着刻晴下盘挥出将她逼退。
不仅能看清刻晴的攻击,甚至能做到躲避的同时恰到好处的反击,可见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失去了圆顶帽,男子的面容这才暴露在屋中众人面前,一席亮绿色的短发宛如流动的液体,嘴角每时每刻都维持着的不移不变的微笑,配合着发梢之下微微弯曲的眯眯眼,从头到脚无不透露着诡异的气息。
眼见是此人,刻晴的目光霎时间变得甚是锐利,常年在璃月兼职执法人的她深知眼前之人的恐怖,丝毫不敢有所懈怠:“竟然是你,扎马斯。”
听见从刻晴口中说出的名字,小贩顿感一阵毛骨悚然。此时的他内心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
如果早知道此次的顾客是扎马斯,他哪怕是把货物全都丢进海里也绝不会接单。
毕竟对方可是璃月黑手组织中为首的七个扛把子之一,以性格阴晴不定,行事风格很是疯狂出名。
自然,这位的实力也绝非一般。
“啊啦啊啦,这顶帽子我可是很喜欢的呢,真是可惜了。”
面对战意全开刻晴,扎马斯的表现甚是从容。不仅没有摆出战斗该有的预备架势,甚至弯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礼帽,拍了拍上边的尘土后又带回了头上,
“玉衡星大人此次前来纯属在我的行程之外,虽然我很是惊喜,不过还请玉衡星大人恕我有要事在身无法奉陪,就让我的手下们代我与您共舞一曲吧。”
语毕,房间内的四个大汉同时抄起的武器挥向刻晴。
只是一击,刻晴立刻从中感受到了一丝不协调,那四人的协同攻击相衬相映,相互配合的纯度之高简直就像是同一个人身上的四根手指,无需指令,无需信号,只需默契即可,所谓天衣无缝也不过如此。
这世界存在这许多事物,只要组合在一起便会同理想中的齿轮那般精确无误的咬合在一起。
车架,引擎,轮胎和车手组成的风驰电掣的赛车。
传送带,马达,驱动力,燃油组成的生产线。
但哪怕没有一样事物能和唇,齿,舌,喉一样配合完美。
当一块鱼肉靠近嘴时,会被舌头率先卷入,随后嘴唇会紧闭防止鱼肉从口中逃出。
而牙齿则会避开柔软的嘴唇和舌头,只对鱼肉进行咀嚼,再次过程中舌头还能察觉到细小鱼刺的存在并将它传给嘴唇,从口中吐出的同时又能保证鱼肉不会逃走。
待鱼肉变为了松软的奶油时喉则会关闭气管,将食物准确的咽入肚中。
而这一切的动作对人类来说,并不是什么通过后天训练的成果,而是一种出生以来便已是得心应手配合。
此时在刻晴面前的四人,正如同唇齿舌喉,只要待在一起便能够激发出奇妙无比的化学反应。
此等攻击若是一般人必定早已命丧当场,哪怕是名誉璃月的剑豪想必也难以应对。
只不过他们所面对的才不是什么便宜剑豪,而是璃月七星之中武之极致,屹立在璃月人类系顶端的女人。
在在场的唯一观众,手掌仍被钉在桌面上的小贩的脑中,忽然回想起了不知何时在何地听见的一句箴言。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技巧皆为不纯之物。
只见刻晴没有做出任何防御的动作,也没有一丝迎敌的意思,连目光也一直死盯住预想逃跑扎马斯,就宛如身旁四人不存在,这无疑令四人很是懊恼。
然而在下一刻,他们便从内到外,全身心明白了一件事。
就像是人类并不会在意自己脚边妄想停住自己脚步的蟑螂那般。
在绝对的强者眼中,不会有弱者的席位!
之见刻晴轻转手腕,几道无法被人类肉眼所捕捉的紫雷光闪过。四个大汉手中的剑刃便尽数应声破碎,下一秒,温热微腥的液体自四人的喉头汩汩流出。
在在场的唯一普通人,小贩的眼中,刻晴的脚步未曾移动分毫,四个大汉不过是接近了刻晴便离奇暴毙,恐怕在璃月街头巷尾流传至今的“玉衡星的武装色”传说正是如此孕育而生。
但此时此刻的刻晴完全没有心思在意扎马斯以外的存在,再度化身雷光冲向他。
“啧。”扎马斯的嘴角有所抽动,微微张开的双眼之中,祖母绿的瞳孔间不悦在打着转,“玉衡星大人,女孩子太缠人的话可是会惹人讨厌的。”
语毕,扎马斯忽然一个回首掏扔出了什么,刻晴轻巧的侧身避开,但她自余光瞄见飞过身旁飞过的物品之时心脏不禁漏了一拍。
地下室的正中央,小贩的手依旧被死死顶在桌面之上不可动弹。挣扎一番无果后刚想歇一下,楼梯底端的动静吸引了他的注意。
当他看清了是什么东西掉了下来之时,心脏在那瞬间骤停。
片刻过后,求生的欲望才冲破恐惧,凄惨的喊声从他的口中一涌而出:“救命啊!!!有没有人!?玉衡星大人!!!!救命啊!!!!玉衡星大人!!!”
眼见引线一点点的缩短,四周依旧没有他人的回应,他的手掌也未能从桌子上拔出,汗珠,泪珠连着鼻涕从他的脸颊上滑落。
胸口传来一阵阵的剧痛,就像是抹黑影一点点的绕上了他的心脏使劲的挤压着。
直至引线彻底消失不见,他绝望的闭上了双眼等待着审判的到来。
与此同时在地表之上的往生堂中,原本倒头酣睡,嘴角还带着一丝口水和微笑的胡桃头顶的呆毛忽然如天线般绷直,胡桃也瞬间坐起,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道:“又有崭新的客户了!”
不过很快,呆毛又垂落了下来,胡桃也随之身子疲软躺回了床上继续睡觉。
“……”
“……诶?”小贩小心翼翼的睁开了双眼。
四周的水泥墙如木炭般漆黑,空气中飘浮着肉眼可见的层层硝烟,夹杂着浓厚的火药燃烧气息。
“地府的装潢这么寒酸吗……还有这个桌子怎么也和我一起到地府了……”小贩下意识的想动右手时袭来的刺痛感才让他记起了桌子的存在,不禁默默的吐槽着。
忽然,一直温润的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小贩打了个激灵,刚回脸上的血色又再度褪去:“黑,黑无常大人!小的无意冒犯您地府的装修风格!”
“什么黑无常?该不会被冲击波震傻了吧?”刻晴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小贩,“忍着点,会有点疼。”
“诶?”
没等小贩明白刻晴此番话为何意,只听一声血肉撕裂声,他的右手就免费了,同时难以忍受的剧痛也一股脑的涌上了他的脑干,化为了凄厉了叫声。
听着刺耳的杂音,刻晴不免面露难色,但依旧用着高冷却不失温柔的声音询问道:“叫够了就赶紧告诉我刚才那男人拿走那些炸药有何意图?”
就在刚才炸药即将爆炸的前一刻,刻晴总算及时赶回了地下室用元素力防护罩将炸药的威力所桎梏,这才将损伤控制在眼下这种程度。
亲身感受到爆炸威力的她深知,如果刚才她未能赶到,想必方圆二十米的楼房皆会塌陷,那将会是一场灾难。
然而这等威力的炸药此时却在全璃月最为危险,同时脑子也最为不正常的男人手中,量还不少。
对于尚未对此有所察觉的璃月居民而言,这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随时会夺走他们性命的不定时炸弹。
无论那个男人要威力如此强劲的炸药作甚,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更别指望他会避免波及璃月百姓。刻晴单单是设想扎马斯的计划得手后宛如人间炼狱般场景,心脏便是一阵绞痛。
“是玉衡星大人啊?我难道还没死吗?”小贩掐了掐右手掌的伤口,从钻心的疼痛确认了自己还活着,他不免略松了口气,但随即又变的手足无措,“玉衡星大人!您快点去阻止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他,他疯了!!!”
“你知道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他说过今晚的烟花会很绚丽,应该是打算今晚动手吧?”
“等等,该不会!?”忽然,刻晴从小贩的口中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词汇,双眼不可思议的瞪大着,瞳孔却紧缩变小,一把抓住了小贩的肩膀,“你刚刚说他说了‘烟花’是吧!?”
“是,是啊?怎么了?”
“糟糕了……”
刻晴牙关紧咬,冷汗自额间渗出,愤怒二字就差用油性笔写在脸上。
话已至此,只要把关键词串联起来,扎马斯的目的自然水落石出,那便是——
引爆今夜的烟火秀的火药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