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刑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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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行动发生的第三天,新突尼斯市区内遭到不明武装的严重袭击。第九区与第十二区相继发生恶性事件。事发才过去了一小时,居然就被要求紧急召开内阁会议。
我怀着猜疑的心情与秘书伊万卡快步走在警局的过道内。
三天内的事件剧变让我对目前的局面困惑无比。
而此时,同样抱有困惑的还有各个势力的头目们,以及新突尼斯的高级官员们。
“德雷克局长!各区域的分部长、边防长官杜克和外交大臣达利安已经到达了会议厅。”秘书对我汇报着大人物们的光临。
达利安什么时候和杜克混到一块儿去了?
“我知道了,总理阁下呢?”
“已经到达很久后,根据接待所说,总理阁下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觉得嗓子有点干,不免的吞了口口水。虽然是三个月内第二次面对这些大人物了,但是我依然心里怀有忐忑。
战争末期的突尼斯一直处于无政府状态。于是,军队就掌握了战后的主动权,组建了新突尼斯的领导团体。而在上一任警察局局长乔·威尔逊带领的运动下,新突尼斯各个团体瓦解了军队。将原本集权的军队分散为各边境地区的管控机构以及一些内务部门。转而让新组建的警察机构担任起了对新突尼斯各个团体的行政与监管的职能。
从那时起,新突尼斯成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警察国家”,不,甚至已经丧失了国家的概念。就如同大多数的战后国家一样,没有系统的国家机构。团体与机构的话语权是以地区势力和武装力量来衡量。仅存的是国家概念的空壳,所为的国家领导人也不过是一些由联合国挑选出来的“调停人”。
在国内新突尼斯的警察机构掌握最大武装与司法力量以控制国内较紊乱的局面。其地位凌驾于任何政府团体,甚至有权直接与国际官员对话。
三个月前的动荡,使我得以代替了乔·威尔逊的位置,成为了警察机构的领导人。虽然有期望长期发展的新教教会势力在我背后撑腰,但是我依然能感到无数势力正在虎视眈眈的盯着我。尤其是同属于国家机构的官员。
毕竟只有三个月,动荡期未稳的情况下,我不能有任何松懈。
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定会有人大做文章吧。
快步走入会议厅后,我才发现装饰如歌舞剧院的巨大半圆形会议室中,只有一个座位是空着的。
看来我是最后一个到达的。
真是该死,明明在是一群那么倦怠工作的官僚,一闻到风吹草动就这么快有所行动了吗?这就是所谓的政治敏感度吗?
看着周围官僚们充满恶意的神情,我步入那唯一空着的座位。
随着我的入座,名为阿卡莎·安德森的中年女性,以总理的身份从席位中漫步走向演讲台。
她严肃开口,“今天召集诸位参加紧急会议,想必诸位已经多少能猜到了。在一小时前,第十二区遭遇了不明武装的恶性袭击。这是一起严重威胁到社会安全与联合国地区安全准则的恶性事件!作为总理,我想我有责任对事件进行了解与处置。在事件彻底发酵前,我们必须商讨出处理的对策,把事态压制在最小化……”
不明武装袭击?这个消息可没有向上头汇报过呀。看来有人要绊我一脚,先一步制造了传闻。不得不防一手了。
“好了,接下来,德雷克先生。能否向我们阐述一下当前的情况呢?”
“当然可以,总理女士。”我俯身靠近座位前的话筒,“事件发生于下午三点四十分,第十二区居民报警称第十二区杜兰戈钢材加工厂冒出浓烟,疑似发生火灾。此时通讯科发现已经失去了与杜兰戈地下劳改营的全部联络,并且第十二区方面遭到大范围的烟雾覆盖,烟雾疑似有对生物精神方面有一定程度损害,性质还在化验中。下午四点三十六分现场得到控制……”
一个奸猾的声音打断了我,“控制?损失了一架直升机也算是得到控制?”不出所料,边防长官塞利姆·杜克发出了恶意的言语攻势,“我的边防站点在距离新突尼斯市区外六十公里的地方侦测到一架警用武装直升机飞过,并且拒绝与边防站点进行无线电通讯。你别告诉我是你们的驾驶员在外出置办年货。”
矛头直指而来,军方的人实在是不得不堤防呢。
“警用武装直升机安装有定位系统,航向和路线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尾随而至调出其余的涉案人员难道不是好手段吗?”
“放在别人手里或许是,但是落到你的手里我就不这么认为了。”说着,塞利姆·杜克这个消瘦的阴险男人抚摸起自己下巴上的小胡子,“三天前,发生在阿尔及利亚与新突尼斯边境地区的杜什重工的暴乱……你就不想向我们解释一下吗?”
听着奸诈的话语,在场的众人纷纷发出了低声的惊呼与讨论声。异样的眼神纷纷飘向我。
紧张的情绪从心中涌向全身。
该死的老混账,他到底想说什么……他知道多少?
我心中不断揣测着对方手中的底牌,并且开始拿捏起自己的话语。
“据我所知,这是阿尔及利亚边防的事情吧?如果不清楚的话,你可以看看报纸。”
“哦,报纸?你相信那些报刊记者的胡编乱造?可惜,我比较相信阿尔及利亚官方人员的回答呢。”说着,这个令人不悦的男人用自己的终端向演讲台后的大型终端上上传了些什么。终端屏幕上在读取了一连串数据后,播放出一段影像。
影像中呈现了一名男子的上半身,当我看到他的脸时我就感到一阵沮丧。我认识他,阿尔及利亚的外交官。边境行动就是由他负责传话。
他看起来是在一个密闭空间中。虽然看上去表面无伤,但是面色极差。想必是遭遇了点击或者水刑之类的严刑逼供吧。
屏幕外传来另个人的训话声,“好了,对着镜头说说吧。”
他用充满恐惧和哭腔的声音说,“我承认,我承认……阿尔及利亚临时政府在曾向新突尼斯警方暗中协商对中立派的博卡萨军阀进行打击,行动的相关内容我就不得而知了……他们策划了这场行动将近一个月,我只是负责传话而已!”
他的话只说到这里,影像便戛然而止。台下众人一片哗然,开始小声的七嘴八舌起来。
看来塞利姆·杜克是真的想扳倒我,居然敢审讯他国政府要员。
总理向杜克问话,“杜克先生,这个人是谁?你能向我们解释清楚吗?”
“好的,总理女士。此人名为阿卜杜勒·桑德·亨利,是一名阿尔及利亚临时政府的外交官。这次事件的传话人。”
总理的脸色铁青,“我想你应该明白审讯他国机关要员是什么后果吧,杜克先生?”
“非常时期就要用非常手段,总理女士。我会处理好此事的。”
她把杜克刑讯外国官员的事情放到了一边,转头向我问道,“德雷克先生,你要作何解释?”
杜克借机火上浇油,向我发难道,“德雷克先生,私下与外国联手在两国边境地区挑起事端,你知道是多大的罪责吗?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就会选择引咎辞职。正是你的胡作非为才导致了第九区与第十二区受到报复性袭击不是吗?”杜克伸手直指着我,嚣张的气焰让我着实不爽。
还好我防了一手,“杜克,你听好了。我们警方确实与阿尔及利亚的人有过接触,但并未在边境冲突中出手,没有任何人员参与其中。况且现在连袭击者的身份都未能查明,你又有什么证据对方是报复性袭击?”退一万步来说,这次行动只有米歇尔真正参与其中。瓦伦丁与邓肯并没有实质上的行动。无论如何警方人员都没有涉案。
但是意想不到的是,这只是杜克为我布的局。
“这就是问题所在啊,德雷克先生。”男人再次展露出阴险的笑容,尖锐的眼神刺入我的双眼,“目前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些漏网的嫌犯不是吗?为了尽快让事件水落石出,我建议由我们军方接手此事。”
我怒不可遏的放声呵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信不过我们警察吗?”
“事实上,你们警方在三个月前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你们的公信力下降了不只一个档次。我们军方介入完全是出于好意,帮助你们挽回丢失的颜面不好吗?”
“在你吐出下句充满‘好意’的话语前,我建议你闭上嘴,杜克。”
“冷静,先生们。”总理插入我们对话中,制止了我们的冲突进一步升级,“德雷克先生,我认为杜克先生的方案不是没有道理。不如我们采取一个折中的方案,警方与军队一同展开调查如何?这样你们就能达到互相监督的目标了,不是吗?”
此时,在座的官僚中稀稀落落的发出,“我同意。”这样的声音。顿时我感受到孤立无援。
杜克见势,话锋一转,“我同意这个方案,总理女士。”
完了,这下彻底落入了杜克的圈套之中。真是糟糕透了,无论是情绪还是策略都完全输给了这只蓄谋已久的老狐狸。
我只能不甘地低语道,“好吧。”
总理向现场众人说道,“在场的人对此事还有异议吗?”
场下无人吱声。
“好,决议一致通过。解散!”
会议一结束,我便气急败坏地大步冲出会议室大门,并且向赶来我身边的秘书命令道。
“传唤所有参与了边境行动和不明武装袭击事件的人员到警察局待命,我们有大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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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内,只有两名打着绷带的警官杵在我面前。其余的涉事人员由于在行动中受伤较重,目前正在警局的医疗室接受治疗。
到达的人员是瓦伦丁和他的搭档。他将行动中所搜得的手提箱交给了我,我则吩咐手下将手提箱交给渡鸦公馆进行检测。之后我对两人开始阐述了事件的经过。
“所以说,军队要和我们一同调查?这样调查的效率会更高吧?”显然,总是埋头辛勤工作的瓦伦丁一脸困惑,他并不理解其中政治掰腕。而他身边年老的刑警却好像非常了解其中的争端。
老刑警说,“比起调查,军方好像对击垮警察更有兴趣呢。说到底,谁先破案就能先一步致对方于死地。”
我说,“确实如此。对了,还没请教这位的姓名。”
“哈罗德·卡特,一介刑警罢了。”老人沉稳的回答。
我认识这个名字,在我还未进入精英部门前就已经成为了破案最高效的刑警,常常以极端的破案手段而著名。
“卡特刑警,当时我还是菜鸟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个名字。没想到您还在一线工作吗?”
“我这个老家伙除了揍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蠢驴外,别的什么都不会。还是待在一线继续干架让我自在些。”
瓦伦丁突然插话打断了这简短的寒暄,“德雷克前辈,刚刚说致对方于死地是什么意思?让军队介入调查究竟有什么不好的?如果只是靠定位追踪武装直升机来追捕四处逃窜的犯人,一旦对方更换载具,我们就只能扑空。有军方在外配合封锁道路才有希望不是吗?”
卡特很自然的走向我办公室旁角落里的沙发,瓦伦丁想制止他的自说自话,我对瓦伦丁摇摇头。
老人欣然的坐下,说道,“即便被提拔到了精英部门一年,你还是没搞懂政治斗争这个鬼东西吗?”
“你是说军方与警察的不和吗?”
“既然知道,你就不怀疑军方介入的目的吗?”
“比如?”
我说道,“比如在证物方面动手脚。”
“证物?”
卡特有些不耐烦的回答,“我说你这个老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总是发出些不明所以的疑问句真是恼人。”他点燃一根烟后继续说,“军队在瓦解后便从不过问警方的事情。如今却在警方大换血后选择发难,这就足够说明了军方的恶意。一旦军方能举证出对警方不利的证据,哪怕是伪造的,警方也会落入危险的境地。”
“因此我们必须赶在军方之前找到袭击者确认其身份。时间紧迫,我需要你们所有涉事人员一同开展调查。行动将由我来全权负责。”
此时,办公室门后的发出轻轻的叩门声。
“进来。”我说道。
是邓肯,他开门进入办公室,梅根紧随其后。两个人看起来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他们过去曾是我的同僚,现在则成了上下级关系。我很清楚他们已经是满负荷的在工作,但是我是需要他们继续执行任务。因为我能相信的人,就只有他们了。对此我深感歉意,可是作为局长的立场上来说,我不能轻易在旁人面前说出口。我想他们也能明白我的心思。
“抱歉,因为我俩需要更换义肢所以来迟了。我没有错过什么吧?德雷克……长官?”邓肯尴尬于在外人面前拿捏不准对我这个老同事的措辞。梅根则没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向我点了点头。
我虽然忧心忡忡,但是面对刚刚受伤归来的四名警官我还是尽量保持平静的样子,以免对大家在造成更大的负荷。
我尽量有不那么疏远的口气说,“别这么拘谨,老朋友。你们只是错过了开场白而已。之前的内容瓦伦丁会为你们介绍的,接下来才是重点。”我将我面前的计算机连接上投影系统。在办公桌面上,一副地图以三维全息影像的样式展现在众人眼前。地图被分为两个区域,一侧是靠海的新突尼斯市区,而其另一侧是待开发的郊外地区。一处红点闪烁在郊外的一角。
“这是被劫武装直升机的定位系统留下的最后定位信息。之后的所有飞行数据统统遭到抹去。疑似袭击者所为。我们需要比军方更快的找到他们。”我的手比划着红点周围的城镇与山脉,“你们需要着重排查周围的……”
正当我要布置任务时,年老的卡特用沉稳的声音说,“很抱歉打断你的话,德雷克局长。我知道在场的各位官阶都比我高,但是既然邀请我一同参与,我觉得还是说出一些自己的见解会比较有益。”老人从座位上起身,慢慢向我们靠近,“追踪那些逃跑的老鼠就那么重要吗?或者说,有用吗?别忘了,已经有只老猫抢先一步盯上了,我们已经落于人后。所以比起抓住老鼠,我们更应该先了解到底是什么引来了老鼠不是吗?”
确实,无论如何追赶进度也无济于事,郊外是军队的地盘。而且在杜克会议上与我针锋相对的时候,说不定已经派人去追踪武装直升机了。我深怕被抢尽先机,所以完全把自己框死在了抢占追踪进度的思维之中,完全将破案的基本抛到了脑后。
“所以,你的意见是?”
“任何案件都要从最可疑的部分下手。”
这个老刑警说出了自己独到的见解,非常吸引我。虽然时间紧迫,但是我还是乐于听取他的意见,或许这就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老刑警又自顾自的开始说,“第九区与第十二区的烟雾,属性非常相似。虽然化验结果尚未公布,但是我仍然相信两者是用一种烟雾。那么问题来了,第九区的烟雾起因是由于毒贩子狗急跳墙所引发,而第十二区的烟雾则是用于攻击杜兰戈钢材加工厂……”
瓦伦丁接话道,“前者是偶然,后者是有预谋的。你的意思是说,两场目的却截然不同的事件却有一个共同点。”瓦伦丁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没错,维系这两个事件的是相似的烟雾。”老人将烟掐灭,“所以最可疑的不是释放烟雾的人,而是烟雾本身究竟是从何而来。只要查明这一点我们就能抓住两起事件背后更深层的联系了。而查明这一点的方法嘛……”老人托着下巴,两根手指不断地磨蹭着脸庞。
他努力地思索了一会儿,说,“首先我们要调查第十二区袭击者的目的是什么。迟来的两位,你们能说说看监狱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嘛?”
邓肯发现自己终于有了可以说得上话的地方,立刻向老刑警开口介绍。
“一开始我们也是一头雾水,只是按照德雷克的命令收拾袭击者。而当我们进入暴乱的源头——B2区域时,我们才发现,袭击者的目的其实是一间编号为W-27的牢房。”
听到这里,我立刻操作终端叫来了在办公室门外待命的秘书伊万卡,并让她从档案数据中为我们调出了W-27监狱关押囚犯的信息。
【编号:E2118】
【姓名:帕特里克·凯奇】
【性别:男】
【罪名:被指控于2072年6月在新突尼斯第八区策划三起爆炸袭击,造成61人死亡,造成索达桥墩市场、菲特那撒隧道、以及荷尔玛公司停车库被毁,直接经济损失达到六千万美元的经济损失。判有一级谋杀罪和爆炸罪。】
【判决:无期徒刑,剥夺上诉权。】
我办公桌面的投影上出现了囚犯的信息,以及囚犯的样貌——一个壮硕的且长相阴沉的光头男子。
邓肯看着囚犯的样貌惊叫一声,“这是谁啊?”
秘书伊万卡回答,“如你所见,这就是W-27牢房关押的囚犯啊。”
一旁抱着双臂的梅根却摇摇头,平日里很少说话的她开口道,“这和监控中所看到的人不同。”
我紧紧皱起眉头,“等等,你们的意思是……牢房里实际的关押人员与劳改营收录名单不符?”
卡特再次抚摸其下巴,就像赌徒在牌桌上抓住了什么胜算一样的笑着说道,“这下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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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的商讨结束后,我布置任务下了作战任务。
由梅根组织下属前往武装直升机定位信号最后的出现地点,佯装对现场排查。以此让军方误认为警方的注意力也在追踪直升机上。
而邓肯则被派遣到渡鸦公馆协助渡鸦医生对烟雾进行检验。毕竟他是目前唯一体验过将烟雾吸入体内的人。
与此同时,卡特和瓦伦丁跟随秘书伊万卡和我搭乘警用专务车,赶往负责杜兰戈地下劳改营人员信息收录的阿尔伯特·徐——新突尼斯唯一的华裔典狱长。精通人际关系的徐通过他的亚裔黑帮朋友买来了个悠闲的典狱长官职,如果不是两个小时前的动静,估计他应该还在杜兰戈的办公室里享福吧。
根据报告所述,在第十二区袭击发生时,徐在第一时间被手下转移到了防疫部队的封锁线附近,并在之后得到了防疫部队的援助才保住了一条命。
他的住处是一座位于第六区的私人公寓,公寓周围都是私人保镖,看起来像是PMC的人员。看来他确实被吓得够呛。
在向守门保镖出示了我的身份证件后,我们得以进入这个看守严密的宅邸。跟随保镖的步伐,我们来到了徐所在的会客室门外。
正当保镖打算叩门请示时,门却自己打开了。不,应该说是有人从门后打开了门。
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从门后走了出来,与我们在门外的过道上擦肩而过。
用余光瞥视他们离开的背影,年老的刑警依靠在墙上低语了一声,“军人。”
瓦伦丁不安地说,“已经被抢先一步了吗?”
接着我们进入了会客室。
刚跨进门,徐便用亲热的声音对我们说道,“哦!局长您来啦!我还以为差点就要见不到你了,还好我命大逃了出来。”
“见到你还活着,我很高兴。”我假意寒暄后便坐入一侧的沙发。
肥胖的徐正陷在沙发里,端着茶杯品闻着茶水的香气。并吩咐下人收拾了一下茶几上的空杯子,端上了四个新的中式茶杯,加满了茶水。
“四位啊……好大的阵仗,局长该不会是要试问我擅离职守吧?您是知道的吧,当时那种状况……”
“不,这三位都是保障我安全的,最近事件不断,不得不防啊。”我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这个世道活着就很不容易了。你能保留一部分监狱人员安全转移就已经做得很好了。倒是你收了不小的惊吓吧?雇了这么多保镖?”
“就像您带着这三位保镖一样。典狱长这个职位可不好当,被人报复是家常便饭。还请您理解。”虽然明白我没有要拿他的失职开刀,但是看得出他的眼睛里依然留有不安的情绪。他端茶的手甚至有些微微颤抖。
“其实这次来呢,不光是视察你的安全问题。更重要的是,我们有些别的问题想要向你讨教讨教。”
“您言重了,局长。本人知无不答。”
“参与劳改营镇压的人员向我汇报了一个消息。”说到这儿,秘书伊万卡很配合的将一块平板显像仪放置在了茶几上。
【编号:E2118】囚犯的信息影像浮现在空中。
“袭击者的目标很有可能是这位被关押在W-27号牢房的犯人。对此你了解什么吗?”
“哦,这可不好说,局长。就像你看到的这些信息。害死了61人,难免有些仇家不是吗?”
“即使是仇家,袭击劳改营也太说不过去了吧?”卡特追问道。
阿尔布特·徐则含糊地回应,“谁知道呢?索达桥墩市场不是有很多难民组成的**团体吗?”
老练的卡特继续说,“那看来我们的典狱长大人工作真是相当认真啊。牢记了囚犯的状况,还为他安排了最牢靠的牢房关押起来。”
“啊哈哈哈……局长,您的手下还真是会夸人啊。”
正当阿尔布特·徐尴尬的哈哈大笑时,卡特突然发难,“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接下来你可别赖账啊。”;老刑警龇牙咧嘴地笑了。
“额……有什么问题吗?局长,您的这位手下问题真不少啊。”徐顿时冷汗大发,手抖得更厉害了。
我接过话茬,说,“事实上,参与行动的人员还向我汇报了一个有趣的消息。关押E2118号囚犯的W-27牢房内所出现的囚犯与收录信息不符。好像……”我直视着阿尔布特·徐的眼睛,“是不同的人。”
卡特坏笑着说,“喂,典狱长。该不会是你调了包吧?”
“这这这……这不可能!一定是你们的人看走眼了,行动时紧张看走眼难免的嘛。”徐躲避了我的视线,说罢便大口饮茶,“德雷克局长,你的手下在诬陷我!”
卡特见对方露出破绽,立刻加大追问力度,“刚刚出去的那两个人是军方的吧?我很好奇他们来这儿做什么?”
“那是我的私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区区一个小警员居然敢对我说三道四!德雷克局长,我对你的手下很失望!我希望他立刻从我面前消失!”
我默不作声,只是继续听着卡特对徐穷追猛打。
“你不说我也猜得出,就在几十分钟前,军方就和警察开展了调查竞赛。军方来拜访你当然也就是来问问关于劳改营的具体事项罢了。做了坏事的你当然不会告诉他们你的调包勾当。”老刑警又开始肆无忌惮的在室内抽起烟来,“知道吗?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还在这里心平气和的向你谈话,因为我们知道军方的人这次是无功而返。否则我早就把枪口顶住你的喉管逼你说实话了。”
阿尔伯特·徐彻底哑口无言,双目有些失神。手抖得连茶杯都掉在地上了。
他开始了最后的挣扎,撕心裂肺的吼道,“德雷克局长,你到底管不管?这里可是我的宅邸,就算是您也得谨慎地与我对话,更别提你的手下了!趁着我的立场还没有倒向军方,您最好对我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分到的红利我会给您一半!这可是为了您着想!”
露骨的的威胁,要是米歇尔在的话应该会直接给他一拳,然后责骂他是个满嘴喷粪的杂种。虽然她不在,但有老刑警代劳。
老刑警卡特狠狠地将阿尔伯特·徐的头摁在茶几上,接着一把抢过瓦伦丁别在衬衫口袋上的钢笔插在阿尔伯特·徐的三角肌上。瓦伦丁被这一些列动作吓傻了。
在阿尔伯特·徐的惨叫声中,卡特说,“你以为你这个花钱买的职位能有多值钱?居然和我们谈立场,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大人物了。我告诉你,刚刚我已经对你注射了慢性神经毒素。如果你能在你的手下听到你的惨叫声赶来前说出实情,那么你会在明天这个时候从快递员手中得到解药。反之,我建议你现在就去给自己选一口好一点的棺材。”
阿尔伯特的五官因疼痛而扭曲在一起,满头大汗。在这种状态下遭到生命威胁,他立刻就选择了放弃抵抗。
可笑的是,他不知道,那只是一支普通的钢笔。
我拍了拍他的肩,说,“能说实话了吗?如果你能配合,那么我对你之前的罪责既往不咎。”
阿尔伯特·徐颤抖的转头看着我,眼神已经失去光泽,他缓缓开口。
“是……是我调了包。”他用颤抖的声音诉说着,“请您相信我啊,局长!虽然我调包了人员,但是我没有放跑原本W-27收押的囚犯。我只是把他关押在了特殊禁闭室里。”
我对着徐说,“徐,我说过我只是来问问题的,我对你的不法勾当没有兴趣。你只要回答我们的问题就好了。”
“好……好,就在两个星期前,一个男人不知道怎么弄到了我的联络方式。要和我谈笔交易。起初我不同意,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您也知道,我这个官职是我另一位唐人街的大哥那儿通关系买来的嘛。但是后来在门口的信箱里收到了一大笔钱。我就心动了。”
老刑警凑了过来,绕到了徐的背后,用身影遮住了他,阴影笼罩了徐的全身,就如同在向他无形施压般。老刑警继续追问,“后来呢,说说看交易对象和交易细节。”
“我不知道那个男人长什么样。我们没有进行面对面的交易,只是他单方面的通过终端联络我。告诉我取钱的地点和收押要调包的人。”
接着,他把自己的终端拿了出来,并在终端屏幕上翻找了一会儿,最后找到了一个图像文件。
“为了以防万一我偷偷地拍下了这个家伙的样子。这就是那个被送进W-27的冒牌货。”
终端上显示了一个竖着马尾发型的消瘦男子。
突然老刑警与瓦伦丁用惊讶到极点的神情看着这个马尾男子的图像。
“这不可能!”瓦伦丁惊叫道。
我连忙追问,“什么不可能?”
老刑警回答,“这个男人……就是瓦伦丁和我在第九区追捕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