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崩溃
离魔女死去的夜晚已经两天过去了,子弹深深射入魔女左肩的一幕尚存与我脑海里。我时不时地造访梦境中的“尸海”,但是那里却丝毫不见魔女的身影。这样很好,却也让我很难熬。这说明我的职责还没完,在没有和她“见证到最后”之前,我必须耐心等待她的再次出现。
目送着从教会里抬出的灵柩,我能感觉到魔女的魔性从棺材板下散发出来。我不信神也不信天堂或地狱,但是我却思索着。这个女人是即使死了,天堂不会收她,地狱也不会留她。即使活着,人间也不是她久留的地方。
新教并不是一个严苛的教会,没有天主教的严厉制度。这里应该是像她这样的魔女最好的归宿。
魔女的棺木是敞开着的,这是为了让世人能最后一睹死者的面容。以便更深刻的将死者记在心里。魔女那冰冷的面容是如此美丽,却没有一丝生气,但即使是做成标本也能收到无数人的追捧吧?现在体面地死去远比被那萨德虐杀来的好吧?
到场的追悼人很少,除了我和一些修女外,只有安德鲁、乔·威尔逊和他带了的一些警察。在所有人按顺序瞻仰了魔女的遗体最后一面后大家默默地坐回长椅。威尔逊和警察至停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貌似有很紧迫的事情。
室外下起了雨,滴答的水滴声传入教堂里,带来一丝寒气。
听着安德鲁熟悉的念诵着悼词,我下意识地用指尖划过后腰枪管。
两天前,我就是用这把枪,将那发“魔女的子弹”射中了魔女的左肩。作为“杀人凶手”的我来参加这次葬礼真是不太合适。但是也没有人阻止我。修女也好,会吏也好,都默许了我的到来,这倒更让我产生了些许压力。
当然,触摸我的佩枪并不光是为了追溯两天前射杀魔女的场景。我能感觉到,在我杀死魔女的那一刻起,一双猩红的双眼就注视着我。这让我不由得绷紧身上的神经。丝毫的杀气都能让我露出凶光。尤其是此时,我甚至快忘记呼吸。
杀气呼啸而来。
对我来说,教堂已经被浸没在这种气氛中了。如此窒息,仿佛溺水。
哀悼的沉重感已经完全被这种气氛替代了。
在哪里?它到底从何而来?
仪式的场景随着悼词的结束,从室内来带户外。棺木合上,即将下葬。
由于外面下着细微的小雨,土壤变得有些泥泞。向棺木上铲土的工作进展变得缓慢。我站地远远的,看着安德鲁指挥整个过程的进行。随手掏出一根烟,但是在雨中不太好点燃。
“雨很冰冷吧?”
话音刚落,我感觉到雨滴不再打落在我身上,烟也点燃了。雨伞的黑影笼罩了我。
“再怎么冷也不会有躺在棺材里的人冷吧?格雷·沃夫。”我没有丝毫谢意,冷冰冰地吐出这些字句。
“听说是你结果了她。”没有任何情绪,平淡的语调。这是每个虔诚的信徒都有的口气。这个替我撑伞的这个人也不例外。
“没错。怎么,很残酷吗?”
“不,很仁慈。”
我的腰间被抵住了。
保险被扣下。
“很冷静嘛。”
“早就知道到你会来了。”
“噢?怎么知道的?”语调虽然很愉悦,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到他抑制不住的疯狂。
“从你的杀法中,我多少就能猜到了。主要还是靠一个黑鬼告诉我的。自杀之人是得不到救赎的,而这才是你的本愿。昨天是星期天,作为一个有信仰的人自然会到此做礼拜。何况自从你来新突尼斯以后不是经常悄悄来此拜访吗?虽然每次的打扮都很朴素,能掩人耳目,甚至连那个安德鲁牧师都差点把你看漏了……不过不要紧,让你得知这件事情易如反掌,难道你就不怕是个圈套吗?”之前在洪会馆的会议上我们就已经确认了这个人的长相。当他昨天踏入这个教堂做礼拜的时候,我们就已经锁定了他。
“怕,当然害怕。但我怕的是到死都没能制裁这个女人!不过真是惊讶,她居然真的死了。你知道吗?你让我的愿望彻底落空了!不过海克斯这样也就算是彻底倒台了吧!”
“这就是她非死不可的原因?远不止如此吧?”
“哈哈哈哈……从你的话语中我能听出来你根本就不了解这一切,我也好,魔女也罢……”癫狂了的语气,“反倒我对你很感兴趣,为什么要杀了那个女人?”
“我只是个收钱办事的,完成出钱人的愿望是我的本职。”
“真是尽职尽责,我很欣赏你。那我就按照你的方法做事吧。”他用撑伞的手探入衣服内侧,两根手指夹住一打纸钞塞入我的领口。
我用余光瞟了一眼。
“哼,只有200美元?太小看我了吧。”
“对你这条臭虫来说已经足够了,接下来听我的。往前走。”
我摇摇头,“你会后悔的……”
按照他说的,我迈开步子向前走。
随着我们慢慢靠近下葬的灵柩,在场的人开始注意到我们。新教战争时期饱经战火,无论男女都有一定的磨砺,他们仿佛能感觉到形势不对劲。逐渐地,他们看出了我没挟持为人质,纷纷散开后退与我们保持距离。
安德鲁将拿着圣经的双手背到身后,挺起胸,吸了口气。铿锵有力地说道,“如果您是来追悼的,那就请吧。如果不是,那最后请您离开。至少不要破坏这神圣的仪式。”
“当然是来看这个女人最后一面的。能帮忙开棺吗?”
“虽然这很无礼……”牧师挥了挥手,指示一旁的两名会吏搬开木盖。
没有一丝血色的冰冷面容又一次出现在我们的面前。睡美人啊,你的“噩梦”来看你了。是不是应该迎来终结了?
啊,我能感受到光照。我期待了这么久,这么久……
终于要来临了吗?
没错,虽然我没有力气去睁开双眼,甚至是动动嘴唇。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到,光线正变得越来越明亮……
终于,要摆脱这一切了。
请上帝保佑,一定要是那个人。迎接我的一定要是他!
非他不可……
嘭!
一声枪响。
我仿佛听到周边的鸟儿闻声四散。
怎么了?这究竟是……怎么了?
“这只是一出戏码……”
安德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圣经厚厚的夹层中取出手枪,命中格雷·沃夫的要害。男人应声倒地。
但是不见血!是有防弹措施吗?
见势不妙,我向右侧一个翻滚躲开。
不出所料,随即倒地的男人眨眼间伸手接过飘落于空中的黑色雨伞,伞尖瞄准了安德鲁,发出剧烈的枪响。霰弹枪的声音从伞尖迸发而出。
“唔……”安德鲁被击中,整个人向后飞出数米。紧咬着牙,血液从嘴边挂下。他一手举枪向着男子射击,一手捂着被击中的胸口,确认着防弹衣有没有被射穿。
周围的会吏和修女见状,拿出随身携带的武器装备,对着男子就是一阵狂轰滥炸般的攻击。
格雷·沃夫迅速下蹲撑起雨伞罩在自己面前,子弹居然被雨伞给抵挡了下来。每一发子弹都像是落入了水中一样,陷进去,然后失去动力,被伞面轻易地弹开。
伞的面料是防弹材料制成的!这和我穿着的衣物材料相仿。这是战争时期被少量采用于精锐武装的纳米防弹布料技术的产物,虽然并没有重甲防弹衣结实,但对于一般的射击还是绰绰有余的。
眼看攻击化为徒劳,一些会吏和修女开始向格雷·沃夫的两侧跑去,试图包围他,绕到后侧射击暴露的背部。
咔嚓一声,这是手雷拉环的声音!
格雷·沃夫将一颗小巧物件抛到了空中,刺耳的声音随着爆炸后四散的刺眼强光刺激着感官。糟糕,是震撼弹!在场的人瞬间晕头转向。
等到恢复过来的时候,魔女的棺材不见了。
格雷·沃夫竟然用肩膀架起硕大的棺材,一路向教会外围奔跑。
“放下那个她!”我大吼一声,拔腿就跑,紧跟着格雷·沃夫的背影。
身体条件不如我和格雷·沃夫的那些武装教徒们,被远远的落在后面。这已经演变成了我和格雷·沃夫两人之间的追逐战。然而追逐出乎我的意料,格雷·沃夫并未因为肩上看着一个人而行动变慢。我们之间的距离并没有逐渐缩短。
扛着一个人居然还能跑的这么快,身体想必也收到过一定的人工强化措施。是特修斯的可能性也很大。要光拼接我的肉身是不可能追上这样的特修斯的。我必须用对路线的熟悉程度来追回体能之间的差距。
就这样,一边预测他的移动方向,一边选择最佳的短距离路线。我一直追踪着格雷·沃夫的踪迹。不知不觉中,我已经从教会管辖的3区来到了12区的平民窟。
因为并非是宵禁期间,所以街道上车辆川流不息。格雷·沃夫却毫不在乎那些来往的大家伙们,穿梭于车流之间。交通顿时变得混乱。喇叭声四起。我看准一个空隙也冲进车流,而格雷·沃夫就在我正前方。谁知他一把抓住驶来的一辆小货车的货仓边沿,就搭着“顺风车”开向下一个拐角。
而我也不甘示弱,快追几步纵身一跃,一把扒住沿途经过的集装箱卡车的后视镜上。
我用枪指着车里的驾驶员,破口大骂,“别看我,蠢猪!给我看着点路!跟好前面的货车!否则我毙了你!”
惊恐万分的驾驶员只能乖乖听我的命令,提高车速,渐渐拉近和货车的距离。
已经坐在后货仓上的格雷·沃夫注意到了我的动作便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伞向我瞄准。我的也下意识的举枪瞄准着格雷·沃夫。
枪声炸裂,子弹飞舞在疾驰的车流中。四飞的流弹将双方的车打得面目皆非。当我目睹到身边的司机不幸胸部中弹后,我立刻推开负伤的司机,一只手抓紧方向盘。侧着身,边驾驶边开火还击。幸运的是,还击的几枪中,有一发子弹成功的打穿了货车的后轮。货车在高速行驶状态下忽然失去平衡,侧滑了出去。而单手控制方向盘的我已经来不及打弯,笔直的装上了货车。
这一瞬间仿佛时间静止一般,强大的冲击使我的身体滞空。此时眼前的景象就像慢镜头,但是眨眼间我眼中的景象又恢复了正常。错乱的视觉与头痛一同迸发。我此时唯一的反应是爬出驾驶室。虽然废了点力,但我还是成功将朝天的车门用脚踹开,爬来出来。顺便在地上找到了我的一把佩枪。
“真糟糕!”
一阵天旋地转后,我努力让自己正定。张望四周,我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宽阔的空间中。偌大的漆黑空间中,唯有自己头顶这一处有光亮。看来是车从崎岖的地势坠落,砸穿了顶棚。这里摆放着各种大大小小的机器部件,看上去像是许多生了锈的车床。这里应该是个废弃厂房。
眩晕过后的我开始浑身发麻、疼痛。迫不得已,我只能把身子靠在破破烂烂的卡车上。不过,遭殃的可不止我一人。顺着微弱的反光看去,不远处有一堆变形了的残骸,多半是被我撞飞了的货车。不过运气倒还不错,我并没有闻到汽油味儿,应该没有车辆爆炸这类后顾之忧。
哐当一声,那堆废铁动了一下。
仔细看,是一只手紧紧地扒住车的残骸。紧接着,格雷·沃夫的身影就猛地从废铁后冲了出来。他投掷来一条铁块,我低头闪躲,余光中发现铁块的正体是一把变了形的手枪。当我注意力再一次移回正前方时,我发现格雷·沃夫如鬼影般手握几乎折断的黑伞冲向我。由于来不及再瞄准,我便把枪抵在腰间,像克林特·伊斯特伍德一样射击。勉强迫使格雷·沃夫改变了动作,显得有些不协调。本来用于袭击我头部的伞尖,也因此打偏。但却不偏不倚的刺在了我的左臂上,格雷·沃夫趁机一把夺过我手中的柯尔特巨蟒,指向我的太阳穴。
但是他没有扣下扳机,因为我的右手已经在刚刚他夺枪的瞬间拔出了我腰间的另一把柯尔特巨蟒。
“我说过了,你会后悔的!”
“为什么到这个地步了还要阻止我?那个女人不是已经被你杀死了吗?难倒你想拿我的人头去领赏?”
“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那我只能说,你太小瞧人了。”我咽了口带血的唾沫,继续道,“那个女人最后给我的任务是陪伴她见证到最后,所以现在我还不能放过你。”
“这本与你无关……我只想报仇!”嘶吼回荡在整个厂房中,“杰西卡……杰……西卡……”这个男人他呜咽了,泪水从扭曲了的脸庞滴落。
主啊,我爱那个法国女人。
担任海克斯下属组长的我,多少年来我默默注视着她。
即使她是个妓女。
终于有一天,我保护她从战乱中逃脱。我鼓起勇气向她求爱。
愿意和我私定终身?
太好了!
“等我这次任务完成回来后我就和你远走高飞!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从新开始我们的生活。”
天天看着你的相片,我好想念你。战地的炮火随时可能把我炸成尸块,我真的能活着再见到你吗?主啊,请你护佑我!
“不好!是空袭!快跑!”
被包围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杰西卡!
我不能死!为了你我不能死!我一路冲破封锁线,谁都挡不住我!骨折了,中弹了,我忍住一切伤痛……
感谢主,我活下来了……
拖着破烂的身体我偷渡回到了法国南部。
你不在那里!
去哪里了?你在哪儿?
2年过去了……
“新突尼斯?她真的在新突尼斯吗?”
“大形势所迫,不得不转移,杰西卡很可能也被送去了。”
我来找你了!
“杰西卡!”
她没有回应我,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她遭到了**,受到严重的精神创伤,丧失了行为能力。”一个护理人员向我陈述这个骇人的事实。
看着她隆起的肚子,我彻底崩溃了。
我的世界已经死了。
已经没有更多留恋了。
谁干的?我要宰了他!
我熟悉她们的做事作风,我通过窃听魔女的行程,找到了一个海克斯的妓女。一顿拷问后,我失去了理智。将愤怒都发泄了出来,用尽最残忍的方法,逼着妓女自杀了。
死了活该!畜生!你没有资格上天堂快活,也没有资格下地狱接受洗礼!
据这个**所说,她的上司知道这件事的始末。我寻找到了她的上司。
一遍遍的拷问,一遍遍的凌辱。
终于得到了全部真相。
为了得到福克斯的支持,杰西卡成了海克斯的牺牲品。
杰西卡,我来结果你这痛苦的一生……你是我的女人,你那肮脏的身体和已经残破不堪的灵魂……我不会允许你去任何方的……
该死……我无法下手……你不该这么死的……
但是……你的肉体……
该死!该死!该死!
没错,你和她们已经没有区别了!
自杀吧,你的灵魂就乖乖留下吧……伴随着我……
“我最后的愿望就是摧毁魔女。用我自己的方式彻底给与她制裁。不用你动手,之后我也会自我了断的。”
“所以到最后你都认为害死杰西卡的是魔女吗?哼……哼,哈哈哈……”
“有什么可笑的?”
不顾双方持枪僵持的场合,格雷·沃夫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怒吼道,“你说啊!有什么可笑的?”
“我笑你的可悲,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杀。到头来即使你达到目的了,杀了魔女。你依旧没有把仇报了。反而是在你那染血的手上平添几个惨死的冤魂罢了。难倒那些逼迫这些女人们进入窘境的人不才是真凶吗?”
“你不明白,你也不会明白!要得到功名利禄就要付出等量的代价。暗杀、倒台,这都是海克斯在发展过程中必须背负的风险。虽然那些政客都是畜生,但是他们还算不上是凶手。真正的凶手是明知这一切,却还要一意孤行的那个女人!如果她当时放弃的话……混账!畜生!那个**!啊啊啊啊……”几乎是歇斯底里的说话方式,他的精神状况极不稳定。他快被逼疯了。然而这并不能让我打退堂鼓。
“那么难倒魔女就是万恶之源了吗?”
“如果没有那个女人,如果没有那个分歧点的话……该死……我已经是个畜生了。所以我也毫不在乎会杀多少人。”
“蠢货啊!我才不许要知道你究竟要杀多少人,战场上的杀人机器即使下了战场它依旧不会停下。杀别人?杀自己?这种蠢得不能再蠢的事情,我已经经历无数!少在我面前抱怨!哼,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没用的废人,只知道凭着头脑发热就开始乱杀一气,最后再不断地给自我洗脑,最后把一切归咎于‘这是那个人的错!’然后杀了一了百了,简直愚蠢到让人难以置信!你就这样逃避现实吧!正因为有你这样的人,才会被人钻空子利用!”
“利用?你究竟什么意思?”
“别装蒜了,那你收买墨西哥人的钱和亚裔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你究竟在说什么?”
“反正你也是要自我了断的家伙,毫无留恋的世界里到底有什么是值得你闭口不谈的?不如痛快点说出来。”
“如果继续这样无意义的废话的话,我就不会再多说任何一句话了。”说完,格雷·沃夫的手指渐渐用力,扳机发出让人不安的声响。就如紧绷的橡皮筋一样,不知何时会爆发。与此同时,我发现这个男人并没有撒谎。他确实一无所知。
格雷·沃夫放开我的衣领,开始慢慢向后退。看来他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次对话上。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只知道我虐杀且制裁了4个**而已。海克斯一日不灭,这世界一日不得安宁。其余的我一概不需要知晓。”
“但是这件事情你必须要知道!”
嘭!
枪名声乍现于空中。
一个差点让我忘记的女人,正跨出漆黑的棺木。手中的袖里枪高举过头,枪口冒着烟,然后慢慢放低,指向格雷·沃夫。
犹如鬼影一般,阴影覆盖了她的身体,只有一道白光从天花板的裂缝中照射下来打在她的半张脸上。一颗充血的眼球死死地凝视着前方。
沉浸在阴影中的魔女,慢慢的咧开嘴角。
“终于……终于找到你了……”
“花屋……”
我下意识开口。
“哦,看看,这是谁?魔女?花屋?错错错,她可不叫这种名字,她只是一头自私自利的**!肮脏的畜生!”
魔女此刻的表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那种充斥了的不是遭人唾骂的羞辱,也不是同胞遭到虐杀的愤怒。而是……
而是一种欲求,就像儿童想要玩具,饥肠辘辘的人看见饭菜。
魔女的脸上泛出了一丝贪图的笑容。
这是我始料未及的,然而接下来魔女说的话,更是让我毛骨悚然。
“没错!没错!格雷,就如你所说,我是条肮脏的猪狗。我是孽畜!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不,不……我不会……”
“是我害你变成这样的!是我害死了杰西卡!”
“我不会杀了你。”
花屋慢慢靠近格雷·沃夫,就像是一个乞丐,就像一条蠕虫。她扔了手中的枪,捧住格雷·沃夫拿着枪的手,指着自己。
“来啊!”
“我不会,我不会让你就这么轻易的死了!我绝不允许你死在自己的妄想之中。当你面对现实的时候,你才有资格死去!”
“难倒你连一个害死自己心爱女人的败类都下不了杀手吗?”
魔女的假面彻底崩溃了……
表象彻底的碎裂了……
“魔女,不要再继续了,你这样只会让你越发丑陋。”
“我!我,我……不,我是海克斯的顶端,我是魔女……我不该……”
“怎么?角色崩溃了吗?你所扮演的神终于要崩溃了吗?”
“不,我……我没有……”
我根本无法理解他们的对话。花屋她雇佣我是为了什么?只为一死吗?
太癫狂了!
不……不对……
那晚,袭击的那晚……她是真实的,她没有演戏!
她并不想死!
就在此刻,一颗黑色罐状物体落在地面。
嘭,闪光。
仿佛是要驱散黑暗中的魔影,剧烈的闪光冲散了阴影。
魔女消失了……
在我开口发出声音的时候,一声撕裂空气的声音盖过了我的声音。随后传来的是金属质感的爆裂声。相隔零点几秒后,这种撕裂空气的响声铺天盖地的涌了过来。而我依照本能的条件反射,早在第一次声音传来时,我就躲进了一个车床后勉强逃过一劫。而当我再一次注意格雷·沃夫的行踪时,他已经不知去向。
由于整个厂房内部太过漆黑,所以完全不知道敌人的行踪。对于敌方的人数、装备和目的,根本全然无知。躲在一处车床后面,未免太过被动。得寻找一个突破口。
我睁大自己的双眼,从掩体后小心的运用改造后的人工视力来确认周边的情况。
撕裂空气的微弱响声已经不绝于耳,而地面和掩体上的火花也没有中断。
仔细一看,一颗球体在弹落在地面上。
是钢珠?
钢珠子弹……
高斯冲锋枪吗?极有可能。虽然战前那种东西还很罕见,但是战争时期却被运用至狙击步枪上。在得出惊人的效果后,又逐步加入其它枪种中。这种极其适合暗杀用的枪械目前已被运用于精锐部队的潜入作战上。而在暗处偷袭我和格雷·福斯的家伙们多半也是这一类人呢。
现在的局面是被完全压制住了。即使盲目还击,也不能准确的伤害到对手,相反会从掩体后更多的暴露自己。
不过……也并不是没有转机。
“虽然天气并不好……”
我将手中唯一把手枪瞄准天花板打光了所有的子弹。
厂房变亮了。
一束束光柱从厂房的屋顶直落漆黑的厂房内。
原本稀疏的雨滴在厂房的屋顶上汇聚了起来,变成纤细的水柱直落地面。水折射出微弱的光更是将厂房变得更亮。
虽然漆黑的环境依旧没有太大改观,但是这些微弱的光足以让我的双眼发挥用武之地。眼前的敌人变得清晰起来。眼球内的成像技术很好的帮我定位了敌人,以及他们手中的武器及其弹道。
夜视仪、深黑色的作战服以及具有光学迷彩作用的披肩,无不是暗杀部队的最佳选择。然而即使这样也躲不过我的双眼。
收起手枪,右手利落地抽出匕首。
竖起耳朵,听脚步。
大量的脚步声在靠近。
当我意识到敌人即将和我擦肩而过之时,我静静地站起身来。一刀封喉,直接送在我面前的这个刺客上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但是,他们根本看不到我。而是下意识地用手遮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别以为只有你们可以隐身。
我的风衣虽然不是什么高级的光学迷彩,但是却拥有强效的反电子视觉功能。启动后的风衣在他们的夜视仪开来就如一个太阳摆在他们眼前,光亮刺得他们睁不开眼。
在他们遮住视线的时候,逆转的时机就开始了。
夺过尸体手中的高斯冲锋枪,扣下扳机,将枪膛里25发子弹统统倾泻出去。就是如此简单的步骤,瞬间将我眼前的十多个刺客变成了无法动弹的肉块。在50米范围内面对高斯枪,他们身穿的光学迷彩服如纸张般被轻易击穿,强健的血肉之躯变成了粪土般无用的东西。
当然,这些人不可能是全部。后续还在源源不断地进入厂房内部。如瓮中之鳖的我即使再何等高超也不可能轻易地逃之夭夭。
我一边联系正在赶来的武装教徒,一边躲避并还击来犯的黑衣部队。
在坚持了5分钟后,敌人开始逐渐“消失”了。我听到外面传来了很大的动静,是新教的支援吗?
体力近乎耗尽的我跌跌撞撞地离开厂房,来到外边。而在我搜遍整个厂房后发现,魔女的棺木已经不见踪影。能将其运出的恐怕只有那群黑衣部队。
这些刺客究竟是谁?
现在我还得不出结论,需要教会的人员到达后对其进行鉴定。
萨德——格雷·沃夫,让他跑了。魔女也不见了。
但是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