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见之处是一片如火焰般燃烧的鲜红。
无法忍受的杂念,绵绵不绝的执着,眼中所见尽是伤悲,道不尽阴郁的悲喜交加,自人与人交往间诞生的因果业报,追悔之心。
那即是,无可救药的共存之音。
红叶飞舞着,扬起一阵火红的风。他突然想起,自己最喜欢的便是如今的季节。尽管为了过冬要准备的事情堆积的和山一样高,但每当他有空,他就喜欢与某人一同走上山,把视线投向遥远的彼方。
雨落了下来,洒在了山头,扬起轻柔的薄雾,显露出一种无比沉静的美。
那是叫草十郎无比怀念,但却永远无法回到的故乡————
想到这一点的那一刹那,原本只有稀疏的建筑的山,突然变成了钢铁的怪物,钢筋水泥把小屋取代,矗立于林间。
他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似乎想继续看下去。
又或者说,他想看的只有那缝隙之间尚存的山间景色而已。
睁开了眼,已经意识到是梦境的梦境是无法保留的,而这种本就没有意义的梦再做下去也不会有任何意义。
“怎么,你终于愿意醒了啊?”一旁说着风凉话的,反倒是理应态度最好的人。
草十郎将视线从与自己的廉价公寓装潢完全是两个世界的天花板上转向了一旁。
“冒昧问一下,这里是哪啊?你又是什么人?”宅邸的不速之客极自然地将这个问题向一旁的另一人抛出。
有珠的发如墨一般漆黑,黑色的衣装衬得她的黑色眼眸显得愈发深邃。她便以这样一双眼,死死地顶住了草十郎,空气中的紧张感就如临界状态的核弹一般只差临门一脚就会被点燃。
他用双手支起身体,打算从床上坐起,却惊讶于自己的无力。
“我居然还穿着外套啊...”在经历了一番挣扎后,掀开了盖在自己身上毛毯的草十郎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露出了沉重的表情。
“穿着外衣睡在这么好的被子里实在太不合适了...或者说太浪费了...”
有珠眨了眨自己的黑色眼眸,似乎惊讶于草十郎的想法,原本统治了整个房间的宅邸主人怒火所带来的紧张感消失了。
“哼?刚好说到点了啊。”少女撑着头说道。
“那个...七夜你的眼睛?”
“安心吧,我也就是三天没睡觉而已,小事情。”
少女以无比浓厚的黑色“眼影”,向草十郎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三天...?莫非已经过了三天吗?”草十郎大吃一惊,将可怜巴巴的目光投向两人。
有珠微微颔首,以示肯定。
“糟糕了....”
“怎么,你还有什么大事吗?”
“我还要去打工和上学的啊。”草十郎不满地看着少女,那目光仿佛在诉说着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这样随便搁置。
“学校方面的话青子解决了,打工那边的话你们班似乎有你的同学和你一起工作所以也顺便去说明了一下。”
“这样吗,太好了...”草十郎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
“我说,七夜你还不去睡觉吗?”青子突然推开门走了进来,有珠与少女都不由得惊诧一番。
“你不是去学校了吗?”
“我突然想起有珠今天建校纪念日放假,你又这么久没睡,心里不放心就索性请了个假回来看看情况。”青子耸了耸肩,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既然如此,我先去睡了。你可得看好有珠啊,尤其是她藏在手里的东西。”少女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这个房间。
“那个,苍崎,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就说来话长了...简单来说就是你因为诅咒而昏迷,然后被那家伙一路背回来了。不过看起来虽然诅咒的效果没过多久就被解除了,但对普通人而言还是太过火了吗?总而言之你因为这诅咒昏迷了三天。”或许是在考虑诅咒的效果究竟如何,青子轻抚着自己的下巴,摆出了沉思者一般的姿态。
“嘛嘛,除了这之外,七夜可是一刻不离地盯着你整整三天哦?我都要感动到落泪了呢。”青子一只手轻点自己的胸前,摆出犹如歌剧演员般的姿势,露出了恶魔般的笑容。
“...这样啊。”
“青子。”一旁的有珠以视线制止了青子的心血来潮。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青子叹了口气,不过脸上的表情显然是对这个话题有继续深入的意思。
“总而言之,你先来起居室吧,我会好好和你说清楚的。”青子说着,起身离开房间。不过在那之前...
“对了,有珠,你手里的那玩意是?”
有珠索性也不做掩饰,大方地将手中的某物放在了身旁的桌上。在草十郎看来,这根本就是一把水果刀————
“不管怎么看都是短匕吧。”留下这么一句话,黑衣的女孩也起身离开此处。
很好————草十郎很干脆地启动了自我保卫机制,放弃了对此事的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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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东西...”阁楼里的某人,正为了处理自己杂乱的屋子而烦恼着。
“再怎么说...收藏的武器要收起来,不能让他知道我在做什么...”
一脚踢开落在脚边的衣物,少女决心于睡觉之前来个大扫除。
... 没错,不能让他知晓。
作为一次性的杀手(道具)培养,潜意识中却刻下不能杀人的诅咒,这是草十郎身上最大的矛盾。
如果说,他逃离了那个终将迎来崩坏的命运....
“那么,我会守护住我想要守护的东西。”
但是,要先从扫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