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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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伯爵又强调了一点,不要忘记作为人类的立场。
人类的立场?如果坚持着人类的立场,恐怕我都不会出现在白雾。
买下一匹健壮的马,将行李和干粮搬上去固定在马鞍上,自己则牵着缰绳,向着城市外面荒野前进。
薄雪压住了烧焦的灰烬,整个世界变得自然了不少,远处那天空树的残枝也被白色的霜包住了,晶莹剔透,像是一座冰雕。
对于眼前的景色,我内心感到有些震撼,从没见过如此壮观的霜降。
只不过目前的状况,不是痴迷于眼前景色的时候。
我发现我被跟踪了,她的跟踪技术还算可以,只是那踩在积雪上的声音有点太过明显了。
不能说发现被跟踪,她这一月以来,似乎一直在我的周围阴魂不散。
我每次转过头去,都看不出一丝痕迹,走过的积雪上也只留下我一人的脚印。
别忘了,我也当过猎手,当猎手就是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要不然你怎么可能搜索到猎物踪迹。
骑着马走了几天,后面脚步声就没有停过,只是感觉越发地沉重。
坚持不住的话,就回去吧,我心里暗暗祈祷,天知道那凶恶的女人去了星源会和那些精灵擦出什么火花。
吉安娜拥有超强的魔法,但生活自理能力真的是非常差,以前有杰克大叔作为她忠实的后卫,尚且不能控制她发疯时的胡闹,现在没人管她了,她自然过得更加随心所欲。
不过把酒戒了这件事,她倒是坚守着。
至于出远门,带多少干粮,装多少水,亦或看季节穿衣服,她的大脑里完全没有出现过。
这种人独自出远门会死吧,大概,况且现在还是寒冷的冬天。用法力抹去脚印,亦或形成结界保存温度,超出常人坚持那么个几天还是没有问题的。但无论多么强大的人,没有源头的供给,一样会被抽干的。
身后不远处,沉重的脚步摩擦着雪发出咯吱声,它倔强地继续响动着,而远处森林的边缘,一团乌云从山间聚起,这是暴风雪将要到来的前奏。
遇上这种恶劣的气候,我倒不是十分意外,毕竟北方的环境就是如此,刺骨的寒冷和密集到你看不见手指的大雪。
就在刚刚飘起雪花的时候,我找了一个背风的小土堆,在下面往里挖个雪窝,用燧石打出火星引燃枯草,然后再用枯草点燃树枝,身体钻在雪窝里,在篝火前取暖。
雪越来越大,甚至有几次都差点吹灭我的篝火,心里不觉担心起一直跟着我的吉安娜了,这家伙也不是笨蛋,应该知道她再怎么样也扛不过这暴风雪,早早掉头回白雾城了吧。
风雪逼得我只能缩在雪窝里,如果现在出去的话,会被骤降的温度瞬间冻伤,更会被这狂风吹得找不到北。
也许我的感觉错了也不一定,最近被吉安娜搞得精神确实有点恍惚,整天疑神疑鬼的,也许跟踪我的人并不是吉安娜,或者根本就没有跟踪我的人。火苗在洞口的狂风前中抖动着,无聊且疲惫的我看着火苗,眼皮一点一点地耷拉下去。
就这么,不知睡了几个小时,直到外面的暴风雪渐渐减弱,铺天盖地的乌云裂开缝隙,透出阳光。
篝火刚刚熄灭,还隐隐冒着白烟,浑身烘得暖洋洋的,我有些艰难地爬出积满雪的洞口。
还有一点小雪在飘,不过最为恶劣的天气已经过去了,今天晚上的温度估计会很冷,一个挡风的雪窝可挨不过去,必须找个山洞或者树林。
不远处,一道暗红色的光在隐隐闪烁,那是什么?我好奇地牵起自己的马,去那边查看。
晶莹剔透的巨大宝石镶嵌在魔物的脊椎骨上,那是一支看起来十分邪恶的法杖,它静静地插在一个不大的雪堆上。
很显然是可以操纵死灵的统御者法杖,那下面的雪堆里自然是吉安娜了。
被雪埋掉了吗?我心里一拧,我可不希望她出什么事,虽然她是那么不讨喜的一个人。
我快速地赶了过去,徒手在雪堆里挖了起来。虽然戴着厚厚的牛皮手套,但是刺骨的寒冷还是侵蚀着我的双手。
我也顾不得冻得通红的手,继续挖着,最后触及到泥土的时候,我才发现雪堆是空的。
"蛆虫果然上当了呢!哈哈哈!"身后突然出现了熟悉的笑声。
"可恶!"我心里吼了一声。
"疯女人!我可没空和你闹!"被愚弄的我瞪了猖狂的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的善心总是被她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欺骗,看来一个人的善心确实也是弱点之一呢。
像诺兰希尔那样,没有个人感情地处理事物,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强大吧。
"扑通!"我听到了背后有人栽倒在了雪地上。
"又骗我?我可不是那种一而再,再而三被戏耍的人。"我装作什么也没听到,自顾自得往前走,心里期待着吉安娜因为没有骗到我,尴尬地独自爬起来的表情。
那一定会很失落吧,想到这里,我有种复仇成功的快感。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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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把山洞的岩壁照得通红,夏尔静静地往里面添火,时不时观察着对面少女的表情。
银发少女的面容略显呆滞,她身体发抖,紧紧地捂着动物皮毛做成的毯子。
致密的皮子隔绝了空气,有很好的保温作用,这件皮衣原本穿在夏尔身上,夏尔看少女实在冷得厉害,便给她套上了。
吉安娜这次竟然是真的,夏尔有点难以置信,虽然一次又一次被戏弄,但夏尔总觉得如果不会回头去看看,良心上会过不去。万一是真的呢?自己岂不是断送了一条生命?生命比什么都重要,就算是被骗一万次,又能怎么样呢?
吉安娜确实是被冻坏了,肚子空空,衣服单薄的她跟着夏尔走了三天,又咬牙挨过了暴风雪,身体机能已经到达了极限。
使出最后力气,逞强了一番之后,便栽倒在了雪地上。
因为受冻,她患上了严重的风寒,浑身发热,随便吃点什么东西就吐得快要把胃都弄出来。
"像只狗一样死皮赖脸靠过来……"吉安娜勉强做着得逞的鬼脸。
"你以为你是火腿呀?狗都喜欢往上蹭?哎……"夏尔无奈地叹了口气。
都落得如此地步了就不要这么嘴贱了,好吗?
究竟是什么造成了她如此的性格,童年的不幸有很大的因素,但她自己也把自己带到了死胡同。
假如不是最强,就会感到害怕,时时刻刻都要警惕会有人杀掉自己。
活下来是多么不容易,追寻着最强,并超越最强,再寻找下一个。
首先是孤儿院里最能打的半精灵,然后是杰克大叔,接下来又是帝国魔法学院各位前辈。
最后却败给了一个可笑的乡野小子,毫无名气的温特-夏尔。
吉安娜努力拉紧披在身上的厚皮毛,但感觉还是很冷,手脚是冰凉的,身体就像冻成一块冰,感觉呼出的气都是寒气。
但夏尔尝试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却是异常的滚烫。
滚烫的身体让她渐渐有些呼吸急促,头脑发昏,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傍边的少年冷眼旁观,微微露出轻蔑的表情。
"我现在杀不了你了……开心了……"吉安娜傻傻地笑着。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就是跟着我不放?"夏尔冷冷地说。
"因为你是打败过我的人,之前的人可是都被我战胜了,还只有你……我绝不会放弃。"吉安娜很有决心地说。
"那我认输好了。"
"我不准你认输!"少女剧烈地咳嗽。
吉安娜渐渐感觉全身是在发热,很不舒服,烤火也烤得差不多了,厚厚的皮草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眼前少年的面庞也越发模糊。
夏尔见吉安娜似乎支撑不住的样子,又试探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居然变凉了。
是烧退了吗?她好得未免也太快了。
不对,这是风寒恶化的征兆,她没有出汗,体温却降了下来,这是能量完全耗尽,却得不到补充的结果。
"好热……"吉安娜喃喃地说,她想脱了皮草。
夏尔急忙扣紧了她衣服的衣领,如果体温真的降下来,她的情况可就有些不太妙了。
夏尔犹豫了一下,起身过去,坐下来抱紧了吉安娜,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吉安娜的身体,尽量让她靠近火堆。
"热……"吉安娜双手无力地扒在夏尔的胸前,想要推开夏尔的身体,可是浑身提不上劲。
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于比她要强的敌人,夏尔却让吉安娜变得非常有安全感。
他不会杀自己的,因为无论自己怎么戏弄这个人,这个人的好脾气总是让他摇摇头就作罢。
"夏尔是个特别的对手……"她心里相信着。
吉安娜迷迷糊糊地在夏尔的怀中睡去,虽然心里有些不甘,但强烈的困意让她被头砸在夏尔的肩膀上,再也不愿挪动一下。
夏尔尽量捂紧吉安娜披着的兽皮衣,如果能痛快快地出一次大汗,吉安娜也许就能好起来了。
夏尔就像抱着襁褓中的婴儿一样抱着吉安娜,直到手酸无力,自己也躺在一边睡着了。
吉安娜睡得非常安稳,她的额头上渐渐凝结出汗珠,发热不适感散去,做了一个有些轻松的梦。
吉安娜在帝国魔法学院的图书馆里翻阅法术书,学习人类的魔法。
门类不多,却内容复杂,需要特殊材质的法杖作为介质,还要诵读复杂的咒语。
吉安娜的第一枝法杖用得是会动的木材做成的,所谓会动的木材,就是拥有动物神经,可以进行动物性运动的乔木。
专业术语应该叫做活木。这种木头在极为幽暗的森林深处才有可能找得到,被雕琢成法杖之后还会时不时地抽搐,简直是吓人。
至于咒语,似乎是上古魔法师传下来的,单纯的音译,没有人知道它们的具体意思。
每天拿着这种奇怪的法杖,再背诵毫无逻辑可言,难以记忆的咒语,就是吉安娜这种一根筋追求力量的人也会有那么一丝的懈怠。
手便神使鬼差地伸向了文学类,摸到了一本小说,不厚的小说,讲述一段人类的爱情故事。
富有乡绅的女儿和家里仆人的儿子相爱,因为社会地位的悬殊,他们需要面对外界的各种阻挠,历经坎坷,男孩不得不离开家乡在外漂泊。到最后,仆人儿子终于做出功绩出人头地,荣归故里之后,却发现心爱的女孩已经嫁给别人。
"这样的话就应该早早私奔,免得最后落得如此的悲剧。"吉安娜感觉最后结局令她十分不满意。
"男孩最后出人头地,证明女孩的眼光是没错的。在女孩认为男孩是可以信赖,让她有安全感的时候,就应该果断跟他走呀!"吉安娜懊恼地喊道。
吉安娜悻悻地合上那本书,把它放回书架之后,才发现已经是深夜了。
"真是够浪费时间的。"吉安娜有些后悔花时间看这本小说,又重新拿起摊在桌子上法术书。
这个梦像是以往记忆的回放,吉安娜幽幽地睁开眼睛,才发现已经是白天了。这个梦似乎让吉安娜明白了什么,也下定了某种决心。
吉安娜从来都是主动把握自己的命运,而不会因为个人的犹豫而丧失机会。
"如果世界上还有那种男孩的话,夏尔算一个。"
自己被人抱着,两人一起骑着马,向西边缓慢前进,吉安娜身体有些酸痛,但比之前清爽了不少。
不用说,后面的人是夏尔,自己被他裹得严严实实揽在怀里。
"别把我当小孩子!"吉安娜不满地哼哼道。
这时,夏尔随手塞了块干饼到吉安娜嘴里。
"饿了吗?快吃吧!"夏尔一副不屑地样子。
"才没有……咕噜~"少女违心的话还没说出口,肚子就不满地抗议起来。
"夏尔!"吉安娜有些不高兴。
"嘛!吃饱了可以放过我吗?"夏尔叹气道。
"可是欠一条命,能这么就放过吗?"吉安娜吃着干粮,感觉味道还不错。
"我可是救你一命,一命抵一命还不够?"夏尔不服气。
"我又没要你救,不算不算!"吉安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真是不讲道理!"夏尔对于吉安娜简直是束手无策。
"放过你也可以,但有一个要求。"吉安娜认真起来。
"又有什么要求?"夏尔感到头痛。
"我们结婚吧。"吉安娜用头淘气地顶了下夏尔的脸。
"咦……哎!?"夏尔明显是被吓到了,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说什么?"胆颤心惊之余,夏尔想认真确认一下。
"结婚,结婚!听清楚了吗?"吉安娜有些不耐烦地重复着。
"结婚有什么别的含义吗?例如……其他什么的……"夏尔简直无法解释目前的状况。
"结婚就是结婚了,彼此带上马拉项链,向爱神马拉承诺,相守一生永不背叛。"吉安娜非常认真地说。
让夏尔和这种整天皮笑肉不笑的恶鬼相守一生,还不如让这恶鬼直接把他用火球烧成灰烬。
"我拒绝!"夏尔异常坚定地说,这种生不如死的将来,必须要扼杀在摇篮里。
"……"吉安娜显然没有明白夏尔为什么会拒绝。
自己屡次挑衅夏尔,夏尔却完全没有和她作对的意思。
如果是彻头彻尾的敌人,早就打的你死我活了。如果是毫不想干的陌生人也早已大打出手了。
夏尔除了有愠色之外,对自己还是如此平和,如果不是喜欢的话,这没有道理呀。
和小说的情节不一样,喜欢的话,就算是女主如何无理取闹也会笑着说没关系的。
"为什么?!"吉安娜完全恢复到以前的强势。
"因为……"夏尔倒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快说!"吉安娜越发地急躁。
"我不喜欢银发……像是幽灵一样。"夏尔摸一下吉安娜的银色长发,有些违心地说道。
"我……"吉安娜瞪着眼睛,用手撩起自己光亮的银发。
"我不喜欢平……胸……"夏尔继续说着伤害人的话语,因为吉安娜发神经的样子让他着实震惊了,他只能到处找理由拒绝。
"平……平……"少女受到暴击,她尝试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残念的身材。
"我不喜欢……黑袍法师……"夏尔简直在描述吉安娜的所有特点。
"够了!闭嘴!"吉安娜大吼道,惊得夏尔差点仰头滑下马背。
"你要我说的……"见吉安娜重新恢复了凶恶的样子,夏尔也松了一口气,无辜地摆摆手。
"夏尔,你直接说讨厌我好了,曲里拐弯地说那么多废话干嘛!"吉安娜愤恨道。
"我就是讨……"夏尔也被逼急了,心急火燎地做下挽回不了的论断。
吉安娜急忙扬起腿来,瞬间转了一个身子,扶起夏尔的脸颊,闭上眼睛就抬头吻了上去。
四唇相对,封住了少年接下来的话语。
夏尔面对吉安娜突如其来的举动愣住了,一时之间大脑一片空白。
过了一会儿,吉安娜放开夏尔,睁开眼睛与夏尔对视。
天蓝色的眼睛透着泪光,她浑身颤抖着,双手把身上厚厚衣服再围紧了一些,嘴里喃喃地说。
"拜托……别说那两个字……"
3
夏尔有些错愕地感受着少女嘴唇留下的温度,他脑中经历了短暂的空白之后,密集地思索着接下来的应对办法。
"吉安娜喜欢我?这简直是我这辈子遇见的最大笑话。"夏尔有些不敢相信。
也许对于孩子气的吉安娜来说,这只是一次心血来潮,或者又是一次藏得很深的日常挑衅。
在夏尔看来,吉安娜的笑是假的,吉安娜的哭是假的,吉安娜的吻也显得那么不可信。
她既然不那么认真,夏尔也没必要跟着认真下去。
"吉安娜,你闭上眼睛,再重新睁开,你发现这个世界有什么变化?"夏尔想了想,有些惆怅地说。
"变化?"吉安娜不太明白夏尔的意思,但还是按照夏尔所说的做了。
周围还是原来的样子,连绵不止的微雪随风飘落,森林越发地稠密,夏尔他们所走的这条小路也越变越细。
睹见吉安娜似乎并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夏尔一笑。
"这一眼和上一眼的世界是不同的,虽然变化很微小,但终究是是改变了的。"
吉安娜茫然地样子证明其还是不明白。
"我虽然讨厌着上一眼的吉安娜,不信任着这一眼的吉安娜,但是我并没有对下一眼的吉安娜做出任何评判……"夏尔伸手摸摸吉安娜的脑袋。
"如果吉安娜变成我喜欢的吉安娜,我会亲自用贝壳编制马拉项链,向吉安娜求婚的。"夏尔一副和蔼的样子。
"夏尔喜欢的样子?"吉安娜还是非常低落,喜欢的样子?自己的所有夏尔都不喜欢好吗?
"也许有一天,我真得会爱上黑袍女法师,因为吉安娜的改变。"夏尔有些憧憬。
"哼……"吉安娜不满地哼哼道。
夏尔抱起吉安娜,让她重新调整方向,朝向前方,自己则好好把她护在怀里,双手拉起缰绳,控制着马的方向。
"作为我的半精灵协力者,吉安娜,你既然来了,那么我们就一起干吧!"夏尔爽朗地冲吉安娜喊道。
"要做什么吗?"吉安娜好好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终结最后的精灵捕手。"
于是,夏尔和吉安娜又踏上了前往白雾西部星源镇的路途,只不过以前一见面就吵架的两人变得和气了不少,保持着谦让和距离。
吉安娜想要重新好好审视夏尔,除了杰克大叔,她从没有再认真考虑第二个人的想法。
夏尔喜欢的样子,究竟是什么样呢?她不明白,夏尔对谁都很好,难道他喜欢所有人?感情一定存在着某种区别,但吉安娜目前却无法辨识。
至于夏尔,他内心存在着愧疚。
他骗了吉安娜……
喜怒无常的吉安娜令夏尔感到束手无策。
人与人的感情全凭第一印象,还有后期的了解。对于第一印象就是怨灵,还有后期完全是神经失常的吉安娜,夏尔怎么样都提不起兴趣。
至今忍受着吉安娜,是因为对杰克大叔的承诺,还有怜悯……
改变什么的,只是对她的敷衍。她再怎么改变,都不会冲淡她给夏尔留下的,如同梦魇般深刻的印象。
4
——
夏尔和吉安娜遵循着地图前行着,最终,他们被一片荆棘林阻断了步伐。
那匹不怕冻不怕累的好马,面对面前迷不透风的荆棘也停下了脚步。
带刺的枝叶包含着毒素,如果刺破人的皮肤,可能会引发红肿和痒痛,任何生物都会离这种植物远远的。
荆棘林褐色的枝干夹杂着霜,像是一道墙挡在夏尔和吉安娜的前面。
"看来只能选择绕远了。"夏尔拉起缰绳,准备调转方向。
而吉安娜则轻蔑地一笑,稍微挥动法杖,便将两边的荆棘的枝叶分开了。
荆棘林就像一排一排听话的士兵,整齐地让开一条大路,任由夏尔随意检阅。
用一天时间,通过了"寸步难行"的荆棘林。
接下来就是传说中"苍蝇都飞不过去"的沼泽地,因为是冬季的缘故,那里的湿地被冻得硬邦邦的,吞人的沼泽现在是一大片又脏又黑的碎冰区。夏尔他们踩在变硬的沼泽地上,如同在平坦的沙地上行进,也没花多少力气。
于是,夏尔和吉安娜毫不费力地就通过了传说中难以逾越的两道自然障碍。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在别人口中描述起来简直难如登天,自己做起来却发现也不过如此。
一切都非常顺利,夏尔都觉得自己的运气也未免太好了,隐隐感觉有些不安。
在要到所谓巨大天坑的位置时,被不知是哪个混蛋安置的一条绊马绳缠住了夏尔的马,刚好应证了夏尔的预感。
马失去重心翻了一个跟头,摔在雪地里,夏尔和吉安娜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摔在地上早已布置好的网状陷阱里。
一瞬间,两人就被麻绳编成的大网吊了起来,高高悬在半空中。
见得手了,周围的枯枝丛里窜出来好几个彪形大汉,拿着弓箭,抬手就对准了他们。
他们仰头端望了一会儿,发现捕获的东西不是猎物,一阵懊恼,骂了几句,便质问道。
"你们是谁?干什么的?"
"我们……"夏尔还不知道如何解释,众人的眼睛就聚集到吉安娜身上。
"银发……是半精灵,你们是精灵捕手!"还没等回答,那些猎人已经猜出来夏尔他们的身份。
吉安娜此时已经缓过神来,被激怒的她准备立刻大开杀戒,但是被夏尔制止了。
"等等……"
见是精灵捕手,那些猎人急忙分出去几个人解开了拉着吊网的绳索,放夏尔他们下来。
"这么年轻的精灵捕手,还是第一次见……"那些猎人狐疑地打量着夏尔,感觉他就是一个小孩子。接着又打量起夏尔身边站着的吉安娜。
吉安娜正愁怨气没出发,恶狠狠地盯着那些好奇的猎人,那怨恨的蓝眼睛因为充血变得发黑,加上银色的长发,吓得那些猎人不觉往后退了几步。
一时间场面有些的尴尬。
"各位大叔,请问星源是这里吗?"夏尔急忙礼貌地问。
"你不是星源的精灵捕手!?"那些猎人一听,又紧张起来,准备抄家伙。
"我是白雾城来的……不过是来投奔星源的,你也知道,最近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夏尔赶紧解释。
"白雾来的?有货吗?"猎人还是满脸怀疑。
"货?"夏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就是精灵,半精灵,你到底是不是精灵捕手呀?"看夏尔傻愣地样子,猎人们越发地怀疑他。
"那个……"
就在夏尔已经解释不清楚的时候,早已耐不住性子的吉安娜用幻术魔法,让猎人们陷入收工回家的幻术场景,乖乖地带着夏尔他们前往星源。
离开黑沼泽,又穿过一片茂密的枯枝,在树丛中积累的厚厚白雪中行进了一天,依然没有看见所谓天坑的影子。
他们只好又在野外度过了一晚,夏尔他们和猎人围坐在火堆旁边,猎人们因为受到魔法控制,目光呆滞,夏尔也不好和他们聊什么天,自己研究起白雾这边给的地图来。
按照地图,通过这一片黑色的沼泽区域,应该马上就是天坑的位置,天坑的下面就是星源镇。但到现在,还没见到天坑的影子。
地图不可能有问题,因为这图和探索者之心的图可以对的上,难道是吉安娜的魔法出了问题?
不对,还是图的问题,探索者之心毕竟已经制作了一百年了,一百年之中,星源镇的位置有所变化,也是应该的。
但是图就算有问题,一百年巨大天坑的地貌不可能说没就没呀?!
吉安娜坐在夏尔身旁,看着夏尔苦恼地样子,心里早已明了。
"夏尔,别忘了,星源可以有众多精灵捕手的所在地,制造个阻碍外部人进来的魔法结界不是什么难事。"
"原来我们是陷入魔法结界了……那些星源的猎人难道破不了吗?"夏尔有些疑惑。
"那些猎人恐怕是不知道,也许定期有人接他们进去或者送他们出来,夏尔你没发现吗,我们一直在几个点打圈,应该就是这几个点,会有专门的精灵捕手来接他们进入星源。"吉安娜解释道。
夏尔的好奇心越来越被勾起来了,星源里面究竟是怎样一番景象,至于这些精灵捕手们如此设计障碍组织外人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