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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圆桌骑士的狼族之血,除了在圆月之夜会暂时失去理智,完全变成发疯的野兽之外,其余也没什么不好。
在危机关头变成狼人,可以瞬间拥有强于普通人类好几十倍的体能,具有强大的攻击性和防御力,往往能化险为夷。
变化之后,一定时间之内就可以恢复成普通人类,完全没有痕迹。
所以说在银环骑士中,有功绩的人才能进入圆桌骑士,有资格饮下先辈的狼族之血。
自从身边跟了一个半精灵伊芙琳以后,每逢**发作的月圆之夜,我总是搪塞着各种事,然后躲开她,找一个没有人的树林,上窜下跳的闹腾一整夜,弄得筋疲力尽褪为人形之后,再回来。
害怕吓到她,同时也害怕一不小心就咬断她的脖子。
但她总有撞见我变成狼人的时候,那一次着实把她吓得不轻。
好奇的她在月圆之夜偷偷跟踪我,差点把自己作死。
我那时意识混乱,见到移动的物体就忍不住扑上去咬。
我一个飞跃,几乎是一瞬间就把娇小的伊芙琳扑倒在地,那双厚重的爪子简直都能把她的锁骨压碎。
"托里,是我!不要……"伊芙琳挣扎着,进行着徒劳的反抗。
我居然能完全听懂她的话语,在撕咬的欲望中竟然有那么一点点停顿。
这一停顿救了她一命,接着从天而将的巨鹰小白一个俯冲就将我顶出百米之外,重重地砸在前面的树干上,昏死过去直到天亮。
幸好还是皮厚的狼人形态,要是普通人还不直接被撞死。
在我担心她会不会害怕地带着我的巨鹰逃跑的时候,她居然如往常一样,在早晨准时的出现在我的床边。
"托里的秘密,我知道了。"她不但不害怕,还意味深长地笑着。
好吧,我承认为了月圆之夜能单独一个人静静,我编了各种理由去守护这个"秘密"。
"我要一个人出去走走。"我皱着眉头。
"做什么?我也要去。"她露出小孩子好奇的表情。
"大人的私事,小孩子不要多管!"我帅气地拒绝道。
……
后来才知道是她把昏迷的我带回了雪狩城的银环骑士营地。
从那以后我禁止伊芙琳在月圆之夜再靠近我,因为我发现这种事情发生之后,往往受伤的不是她,而是被小白收拾地遍体鳞伤的我。
接着,我继续过着和她一起训练巨鹰的日常生活。
想来回到雪狩城已经一个月时间了。骑着会飞的巨鹰,用了不到两天就回到了雪狩,之后把巨鹰安顿在城外的树林里,带着伊芙琳回到雪狩城的银环骑士营地给父亲交差。
父亲大人显然很惊异,我们为何要比半途撤回的银环骑士团猎人主力回来的还要快。
我只好从背后扯出怕生的伊芙琳,原原本本把我从出发到回来在白雾遇到的奇人异事说了一个遍。
如果换成是其他人,别人肯定以为我在编故事,但是作为有血缘关系的父亲大人,他对我是非常信任的,我的解释,他稍作思考便全部接受了。
接下来,我问父亲如何处置作为半精灵的伊芙琳。
精灵什么的已经在白雾禁止贩卖,作为精灵接受地,雪狩把精灵当做自己的臣民保护起来,对于银环骑士团来说,自然也没有什么利润可言了。
他看看我,又看看黏在我身后的伊芙琳,有些疲倦地摆摆手叫我自行处理,接着又想起什么似得,提醒我巨鹰之事暂时不要外传出去,雪狩城的人现在还接受不了这种庞然大物。
平淡无奇的日子有些乏味,稍微值得说道一点的,就是小白偷吃附近农场的地瓜差点被发现这点事,还好小白那极快速度隐蔽了自己。
成筐的地瓜在一道黑影闪过后瞬间消失,让农民大叔都认为是自己眼花了。
真是无聊,连稀罕到不行的巨鹰都让我有些厌倦了,必须找点什么乐子之类的,不然我真得会憋死的。找乐子什么的,自然是要去找我最好的哥们,银环骑士团的兄弟,菲特。
这家伙模样帅气,为人心胸开阔放荡不羁,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玩心很大。
他比我年长几岁,二十多岁的年纪,流连于雪狩城的万花丛中,不经意的举止动作都能时不时地让姑娘们发出尖叫。
记得小时候,可是他把我从熊爪下救出来,要不然我怎么可能好好地活到现在。
就在今天早晨营地偶然碰面的时候,他就约我晚上出去逛逛。
正要找他玩呢,他倒先找到我了,好兄弟就是这么心意相通。
见伊芙琳在自己的小床上熟睡着,我便慢慢地起床,然后踮起脚尖,缓缓地挪出卧室。
这小家伙太黏人了,最近我连点男人的自由生活都没有了,像是在作为一个家庭主妇照看孩子。
什么时候拿到了和我心爱巨鹰的交流秘诀,立马把她送到温泉镇的精灵那里自生自灭。
还有小白什么的太难听了,等我完全控制巨鹰以后,一定要改个霸气点的名字,"利剑","绞杀"都可以的嘛!
"吱……"我的天,门的声音怎么这么大!
"托里……"
"额……"
"要去哪里?"
"那个……上厕所……"我脑筋一转。
"去厕所?穿那么厚?"伊芙琳睡眼惺忪。
"那个……我大便,蹲得久……"我只好继续圆谎 ,这小妮子最近越来越机智了,难道是和我待久了的缘故。
"好吧……"她翻了一个身子,继续睡。
我笑了一下,轻轻地关上门,然后下楼出去,银环骑士营地的大门外,菲特早就等着我了。
"真是磨叽死了,托里,你以前可不是那么不准时的人呀!?"菲特有些不满。
"刚才有点事嘛……真烦!"我也有些烦躁。
"小半精灵很可爱是不是?"菲特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
"别用那种表情看着我,我可不是那种会对幼女下手的变态。"见他不怀好意的样子,我怒喝道。
"我知道的,托里还是小孩子,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菲特非常理解地摸摸我的头。
"别把我当小孩子,今年年初我就十八岁成年了!"我有些反感别人说我是小孩子。
我已经晋升圆桌骑士了,是一个可以独挡一面的猎人了。
"既然小托里已经成年了,那么今天就去点刺激的地方,找点属于咱们男人的快乐吧!"菲特把"男人"两个字咬得很重。
"男人的……快乐!?"我有点蒙,不过心里还是非常激动的。
我终于可以享受到真正男人的待遇了!
菲特用手搭住我的肩,点起一支火把,照着前面的路,走街串巷,来到雪狩城城墙底下的一处隐秘的所在。
不得不说晚上还是很冷的,寒冷的冬夜让我呼出地热气在眉毛上凝结成了霜。
菲特让我拿着火把,自己蹲下身来,借着光亮掀开墙角的杂草和积雪,模糊中我居然看到一个木板。
木板是可以打开的,然后露出一段漆黑的地道。
地道探险吗?看起来很刺激嘛!
"这里是?"我瞪着眼睛问菲特。
"一个非常好玩的地方,下去就知道了!"菲特站起来接过火把,一马当先地就往下走。
"雪狩城还有这样的地方,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呢?!"我也跟着菲特下去了。
地道还算宽敞,两个人并排走没有什么问题。
"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以前是用来藏兵的地道,现在帝国统一了北方,各领地没有那么多兵了,这条地道也就废弃了。"菲特解释道。
"一条废弃地道,也没什么好玩的呀……"我有些失望,有什么地道能比的上红岩矿道的规模呢。
"但是,这条地道却被用做了他途。"菲特在一处石壁前站定,然后用手触摸了几个地方,那石壁噌得一下抬了上去。
刺眼的光亮透了过来……我的眼睛一时有些受不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我面前来回走动着,各种熟悉的叫卖声传入耳中。
一条地下商业街?还远远不止呢,那一群一群人,都是年轻男孩女孩,他们相互簇拥着,逛着街,聊着天。
这个地道看起来还连接着雪狩城的各个主要店铺,因为我见到一个一个熟悉的面孔。
**旅馆的瓦娜小姐,铁匠铺的约翰爷爷,杂货铺萨尔叔叔,药剂店的爱莉奶奶……还有各式各样在暖和的季节才在外面摆摊的小商小贩们。
我感觉这个世界欺骗了我,感觉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我却不知道。
"你一定很奇怪你熟悉的人为什么都在这里吧?"菲特熄灭了火把。
"确实有点吃惊……"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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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来人往的美女确实是多,不过因为是冬季的缘故,她们显露出的身材和样貌总要大打折扣。
再说,在白雾看到太多接近于神之面容的精灵,对于普通的人类女孩,我有些提不上兴趣。
我现在真是路过满山的野花,而不折一朵的优雅绅士。
而我旁边的菲特,无疑是那种过任何一片花丛,就带走一片香泽的情圣。
时不时给对面走来的女孩一个飞吻,或者挑个眉之类的,引得女孩们纷纷侧目。
要让女孩喜欢,首先必须引起她的注意,这是勾搭妹子的基础,菲特那种坏小子的形象无疑是成功的做到了这点。
再者,你必须要相貌英俊,要不然之前的基础工作只会让女孩觉得你是神经病。
英俊潇洒的菲特自然也满足这一点,所以说,你只要帅,还有不看起来非常老实无聊,基本上相当的受城里的姑娘们欢迎。
"雪狩冬季天气冷,那些商铺如果敞开大门迎客,估计自己首先会冻得受不了,还要浪费更多的碳火,怕冷的人们也不喜欢在冬天在外面四处走动。但如果都转移到地下,所有的问题都会解决。"
"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事情……"在雪狩从小长到大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冬季还有这等项目?
"蓝星大人上台的新政嘛!你们这群耐不住寂寞的人去白雾扑了一场空,都不知道我们这里已经大变天了吗?"菲特兴致勃勃。
"对贵族的事情不敢兴趣,不过他们能推举个女人上台也够匪夷所思的。"我也早已听说了此事,不过与自己无关,倒也不是十分在意。
"托里,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总是和那些猫呀狗呀待在一起,也该尝尝女人的滋味了。"菲特指着周围的女孩们。
见菲特说她们,那些女孩们一阵子娇羞……那叫声绵得让我浑身一颤。
"像你一样?我恐怕是做不到……"我失望地拍拍他的肩膀,准备暂时离开他,一个人四处逛逛。
见菲特来了,女孩子们都在绕着我们转,搞得我浑身不舒服。
周围所有妹子的注意力都在你身边的男人身上,是个男人都会感觉到屈辱。
"菲特,看起来她们比我更需要你……我自己走走,等会我们在入口那里见。"我挥手示意。
菲特也忙着和女孩子们搭话,为难地冲我摆摆手。
离开菲特以后,我心里一阵畅快,路过一家卖铜器的摊子,忍不住借着铜器上的反光照照自己的样貌。
"还是那么的帅……"我稍微恢复了一点自信。
不知不觉,来到了位于**旅馆下方的摊子,几个小桌子一支,几个外乡人在讲着好像十分有趣的东西。
从梯子上应该可以直接上到**旅馆,然后回到地面。
这原本是雪狩城弱时,各家各户修建的相互联系的地下通道,被扩建了一下,竟然也可以作为地下商业街。
这位蓝星大人真是别出心裁。
我在一边坐下,冲瓦娜小姐要了一瓶普通的甜酒,自饮起来。
"据说险崖领地的最高峰上,有一个古老的城堡,曾经的险崖领主就住在那里。你们知道不?"一个人问。
"这个事情我知道,那还是两百多年前,风暴城崛起,统一北方的时候。各领地因为战败,全部都投降归附了,就那个险崖城的领主仗着自己领地易守难攻,就是不投降,和风暴军干了几场硬仗。"有人举手。
"最后结局不怎么好,风暴军踏平了险崖城,屠杀了所有比马车轮子高的男人,并且掳走所有的女人,焚烧了所有的房屋和建筑。"那人继续说。
"为什么险崖领主不投降呢?只要投降了,双手奉上水与土,就不会遭此大劫了。"有人不解。
"因为一个女人呗,风暴领主看上险崖领主的夫人了,在投降的条约上加了一条,把尊夫人送到孤王的床上来。"那人解释。
"结果,险崖领主没有接受?"
"不旦没有接受,还举兵反抗风暴军,最后险崖领主和夫人被逼得双双跳崖自尽。据说两人死了之后,直到尸体烧成灰,眼睛都没有闭上。真是够恐怖的。"
"为了一个女人断送掉整个领地的百姓……那女的到底有什么魅力?!"众人惊叹着。
"也许有独特之处吧,但现在讨论这个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毕竟是过去两百年了,险崖城现在又住满了人,只不过以前那个高峰城堡因为晦气没人敢住了。"
"那么,你突然说这个事什么意思?"
"重点,重点来了!偏偏有人敢闯这个晦气,现任险崖伯爵福尔-多来姆的女儿自己跑进去了,急得伯爵没办法,但整个险崖又没人敢进去,现在重金在外求援呢。"
"我记得以前,险崖城的领主都姓莎草,家徽是灰白相间的莎草旗,现在却是外人的天下了。"有个人叹息道。
"所有的君臣都被屠尽了,现在的居民都是白雾,风暴,五湖三家迁过去,人少的可怜,过着如同隐居般的生活,最近几年才好不容易借着以前的名头,才在帝国那里讨了一个伯爵的封位。"有人跟着附和道。
"不知道穷的和平民差不多的险崖伯爵能付多少钱呢?"最后一人的叹气更是深沉。
"重不重金倒是其次,但是据说高峰城堡有秘密金库,伯爵说只要找到他的女儿,可以和我们对半分。"
"以前险崖领主有钱吗?"
"废话,那边可是连接各大领地的要道,稍微搞点路费都了不得了,现在道路被帝国占据了,以前还不是它一个领地的。"
"金库……金库是什么呀!?"听到有人描述这种可以换来一切东西的贵重矿石,我忍不住拿起酒杯和酒瓶,凑了过去。
那些人也非常豪爽,见到陌生人来了,主动地让开个位置,招呼我坐下。
"小兄弟,你也听说过险崖城的故事吗?"那个主讲的人笑着问。
"你们刚才说的,我差不多知道,但是那个高峰城堡的金库……还是第一次听说……"我脑袋有些发昏。
"金库……哦……你不知道金库呀?说实话,这个事情最近才被险崖的人说出来,是真是假,无法验证。不过作为一个领地的伯爵,每句话都代表了一方人民,不太可能去骗人的。"那人解释。
"金库是什么样的?"我充满着期待。
"见过池塘吗?把里面的一滴滴水滴换成一枚枚金币,就是金库的样子。"那人挥动着双手,边比划边形容。
"可以在里面游泳的金池……"我脑袋里面已经浮现出自己在金币的海洋里游泳的样子。
大家可能会以为我是个贪财的人,其实并不是这样。
父亲是银环骑士团的团长,我家里自然是不缺钱的,我只是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所谓证明自己的机会,就是做到别人都无法做到的事,取得别人无法取得的荣誉,享受别人无法享受的待遇。
对于有钱人来说,钱不只是可以买多少东西的分量,更是衡量能力的标志,钱越多,能力越强。
通俗来说,就是比老爸赚更多的钱,泡上比老爸更漂亮的妞,然后在别人眼里,我便可能是脱离老爸光辉,实实在在的自己了。
"各位兄弟,你们打算去吗?虽然可能有一定的风险,但这样的回报绝对是值得冒这个风险的。"我兴致勃勃地说。
"这个……我就是这么一说……"主讲的那位首先哑了火。
"家里老婆孩子等着我照顾,要是我有个意外,她们可怎么活呀?!"另一个人也表示为难。
"我胆小,听说里面闹鬼,吓死人的。要是容易的话,险崖城的人早就把金币分完了。"这边的人也退缩着。
这些人稍微年长一些,就已经过了敢想敢做的年纪了吗?难道岁月把他们的锐气都刻在皱纹里了?
"我倒是有意向。"终于,傍边一个静静听了好久,却一言未发的男子开了腔。
我抬头望去,他身穿普通的兽皮麻衣,胸口配着银环骑士的圆形胸针,一看就是银环骑士团的猎人,只不过身材略微矮小。
我本打算等他们纷纷退却,再站出来说要去耍个帅,没想到却被这家伙占得先机。
"哎!你是哪里冒出来的,看样子是银环骑士的猎人吧!"我故意放高声调,压住他的气势。
还好没佩戴团里的胸章,要不然这时候还不好对他发作呢。
那人低着头瞄了我一眼,没说话。
被吓到了吧,就这胆量还在这里逞能,我心里暗自得意。
想不到下一秒,我就仰面倒地。
……
"居然敢过肩摔老子,你算老几?!"我大吼大叫地站起来。
奇怪,他速度好快,力量也出奇的大,和他孱弱的身材完全不相匹配呀!
据我所知,银环骑士团中,有能力轻易把我轻松撂倒的人没几个,而且我都认识,他到底是谁?
我不得不沉下心来重新审视这个矮子。
"白a痴!"那人鄙夷地冲我摇摇头,稍微从厚厚的围巾中露出白皙的面颊。
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是怎么来的呀!简直是惹火了我。
"你!"我正要还手,但后面有人叫住了我。
"托里,我一不留神你就惹麻烦,小时候的淘气一点没变呢!"菲特跳出来拦在我和那矮子面前。
"是他先动的手,看我不把他揍扁!"我撩起袖子,大跨步地想要越过菲特,狠狠地教育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矮子一番。
"托……里?!"那矮子从菲特口中听到了我的大名,愣了一下,不由地后退几步。
"妮雅,五湖城的维古-妮雅",你不认识了?"菲特一面推开我,一面指着那矮子。
"特么一个男的,取一个女的名字,更是该打!"
我怒火中烧,情绪更加激动。
"还是那副白a痴的样子……"矮子叹了口气,取下遮住面部,裹住头发的围巾。
一头乌黑亮丽的黑色长发从"他"的双肩滑下,小嘴巴微微撅起,连带着鼓起微红的腮部。
熟悉的脸庞上有些许愠色呢。
"女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被一个女孩过肩摔了。
后来,菲特才原原本本告诉我,原来五湖城的妮雅早就来到雪狩城了,一直在忙一些事情,所以没有找我这个"故友"。
今天菲特兴致勃勃地分别约了妮雅和我,想要制造点久别重逢的惊喜,没想到成了冲突。
大概七八岁的时候吧,父亲带我去五湖城那里的朋友家玩,这个朋友家就是妮雅所在的维古家族。
这个家族是五湖城的一霸,垄断着五湖城大部分的渔业市场,当之无愧的富豪之家。
那段日子非常快乐,我们一起野外钓鱼,露宿,吃烤鱼,坐大船,这些所有东西都是我第一次见,觉得十分新鲜有趣。
那时候,看着稍微顺眼点的姑娘就是和我一般大的妮雅。
淘气的我那时什么不懂,单纯的喜欢和她玩,最后临别的那一天,我当着所有长辈的面,指着一样什么都不懂的妮雅。
"妮雅,我喜欢你,和我结婚吧,这样就可以一起回雪狩,继续在一起玩了!"真是幼稚的我。
相比男孩,女孩的心智发育明显要快很多,妮雅已经明白我说什么意思了。
"白痴……"她当时愣了一下,面色略带娇羞地低吟了一句。
父亲大人尴尬地道歉,并重重地弹我的脑壳,以示惩戒,但维古家的大人却不怎么生气,反而被我的举动逗乐了。
妮雅的父亲看看我父亲,又看看调皮的我。
"你要是真喜欢妮雅的话,我们两家订下婚约怎么样?"他慈爱地摸摸我的头。
"哎……"我父亲正要开口说话。
我却抢先一步,又以周围所有人可以听到声音吼道。
"可以!我要娶妮雅!"
大家笑着为我的勇气鼓掌,他们都是掌声让我更加有信心。
"那妮雅愿意吗?"他父亲转过头看着自己一脸茫然的女儿。
"不愿意。"妮雅冷冷地说。
信心高涨的我顿时感觉掉入了谷底。
"比起托里,我更喜欢留在五湖城和那些自己的小伙伴一起。"她有些心安理得的看着我。
"小托里,看来你的魅力还不够呢!哈哈……"妮雅的父亲哈哈直乐。
记得当时我努力憋住悲伤的情绪,直到和父亲坐船靠岸,远离那些围观我的人之后,我才痛痛快快地哭起来。
"托里,是男子汉吗?不要哭了!"父亲安慰我。
"呜呜……"我完全听不进去。
"知道为什么妮雅拒绝你吗?"父亲大人有些失落。
"不愿意来雪狩。"我答。
"不是。"
"不喜欢我……"
"可能,不过这不是主要原因。"
"那是为什么?!"
"因为咱家的比不上他们家,你这个穷小子,怎么比的上人家的富豪圈子的伙伴呢?"父亲悻悻地笑着。
当时银环骑士团的规模还很小,二十多人而已,我家和普通的猎户基本是没有什么区别。
"是我们太弱了……"我止住了哭,然后开始反思。
"所以我们要一起加油,我搞好银环骑士团,你也要好好和前辈们学知识,增长自己的能力。到时候,人家女孩还不哭着喊着要和你玩?"父亲勉力着我。
"我知道了!"我擦干眼泪,开始努力,并深埋这段回忆。
十多年过去了,要不是菲特提醒,我早就把妮雅忘掉了,毕竟她对于我来说只是小时候的过去式。
可能在大多数人眼里,富裕大多数结果可能就会是生活奢侈,不求上进。具体就表现在富人们的后代身上,各种恶习样样全。
但实际却不是这样的,一般来说,创业者明白财富聚集的不易,更会对子女言传身教,在耳濡目染下,后代也会有他们的能力和性格。
所谓富人们的恶习,只不过是因为他们饱受人们关注,一言一行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恶者被社会所夸大而已。
妮雅便是其中一个实证,富裕家庭的小孩,却不显得那么弱气,小时候和她一起玩的时候,她下河上树,简直无所不能,倒是那时的我显得有些笨拙了。
现在居然这么强……
遇见了"故友"倒是有些惊喜,但是小时候胡闹的事情,突然回忆起来还是有些尴尬的。我悻悻地寒暄几句,便拉起一旁不知在傻乐什么的菲特,从地下商业街的入口原路返回。
妮雅有些冷淡,面对我放下姿态的问候,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从小高傲到大的女人,不理也罢。
月亮已经升上枝头,而远处的天边也有微光隐隐露出,时间不早了,回去还能抓紧时间睡会。
菲特倒是一脸遗憾。
"托里,你觉得妮雅怎么样?"菲特坏笑着问我。
我知道是什么意思,毕竟那时候,菲特也是围观的其中一人。
他是作为我父亲的一个随行侍从和我们一起去的五湖城,当时还是半大的小伙子。
"以前的事情就不要提了,那时那么小,信口胡说的。"我有些尴尬。
"而且还被无情的拒绝了……"我又悲叹一句。
"拒绝一次你就认输呀!你也太没毅力了!"菲特狠狠地抽了一下我的背。
"当初是因为想和她一起玩,所以闹成那样,现在长大了,我可没说我喜欢她。"我倒是心安理得。
"况且已经到了大打出手的地步,你觉得你还好意思,厚着脸皮去勾搭人家姑娘吗?"心里却有股说不出的后悔。
"追女孩嘛,脸皮越厚越好。"菲特好笑地捏住我的脸。
"痛痛……别提她了,烦死了!"我推开菲特。
她怎么加入银环骑士了,真是奇怪,小时候可是那么不愿意来雪狩城的。我想起她佩戴的胸章。
算了,我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去险崖城的计划吧,既然大多数人都如此胆小,去分一杯羹应该很容易。
想着想着,在营地门口告别了连打哈欠的菲特,我独自上楼去。
拿出钥匙,小心的转开锁,看看里面的情况,好像没有动静。我脱掉鞋子,慢慢地走着,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在去找自己床的同时,顺便看一下,伊芙琳那边醒了没有。
借着月光,我发现被子被掀起来,里面的人却毫无踪迹。
"去哪里了?"我挠挠头。
我四周看看,终于在窗台下阴暗的角落里发现了她。
她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端坐在冰凉的地上。
"这是梦游吗?"我有些感到奇怪,过去小心地抱她起来。
娇小的女孩那么的轻,抱着怀里简直柔软无骨,我真是害怕稍微一用劲,她就在我怀里被弄疼了。
"托里……"她被抱起的时候,脸上一副痛苦的表情,迷迷糊糊地喃喃自语着。
"醒了?"我停下了动作。
还好眼睛并没有睁开,应该是在说梦话。
"嘛,做梦都在和我闹嘛?"
"脸上这么揉得一道一道的,做噩梦了吗?这小女孩也真是……"我凑近她的脸才看到,白皙的面容上竟然有些许泪痕。
"和我在一起尽是噩梦吗?"我一想,倒吸一口凉气。
把她轻轻地放到自己的床上,盖好被子,我自己困得直接脱了外衣,躺在床上睡了。
——
雪狩的冬天干净清新,尤其是那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从近处的房屋到山林,再到远处的高山,白色的雪重塑了这个世界的一切。
今天小白的表现非常努力呢,准确凶狠地捕捉到一只野鹿。
看它巨大的爪子抓着一只小野鹿,我感觉有些大材小用。
最近有小白的帮助,狩猎效率简直翻了一番,不仅满足了小白和那个谁的口粮成本,还给我赚了不少的外快。
"那个谁……那个,伊芙琳!"我叫道。
"托里?"这时伊芙琳正熟练地指挥着小白用喙剥开那野鹿的皮。
"今天也很努力嘛!"我称赞道。
"托里也是!"她幸福地笑着。
伊芙琳意外的很有用,不仅可以很好的领会我发出的指令,进而指挥小白做出动作。而且很有灵性,该做什么说一遍就可以融汇贯通继续往下走。
我感觉我都可以爬上一棵树睡午觉了,等我醒来,就会有一大堆处理完毕的新鲜猎物等着我收入囊中。
等闲下来的时候,我在想这么样给父亲说,我才能被容许去险崖城呢?
也许父亲觉得陌生的地方很危险,那次红岩矿道的事故让他体会到了失去我的感觉。
偷偷去吗?
如果骑着小白去的话,来回并不需要很长时间,再说小白在的话,还有什么危险能拦得住我呢?
我陷入蠢蠢欲动中。
"伊芙琳,已经够多了,你休息一会吧!"我看着越来越多的动物肉块,和被剥下的兽皮。
"托里,我不累!"伊芙琳微笑着说。
"没说你累……我害怕累着我家小白!"拜托表情不要那么治愈好吗?
"哦……"伊芙琳笑容僵硬了一下,低下头来。
今天又是大丰收!猎物换了二十多个金币,余下的也分给银环骑士团没捕到猎物的猎人了。
做完一天的工作,到了晚上,日理万机的父亲派人说有件事找我。
本来还要在伊芙琳面前讲讲以前的光辉事迹,提高一下自己的威信,今天晚上看来是没时间了。
"托里来了?"父亲真是年迈了许多,带着厚重的眼睛片,在一本老书上查阅着什么。
见我来了,他把那本书递给了我,然后指着上面的字,让我看看。
书页已经有些泛黄,是北方文,在帝国文字通用的当下,能找到这样一本书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过北方文和帝国文的差异不是很大,只是个别字的写法上有些不同,语序略有区别而已。
那图片上画着的上一种獠牙很长的怪物,全身披着蝙蝠一样的黑色绒毛,眼睛小的几乎看不到,不过稍微有点人形的样子。
"特性,皮肤惨白,红色的瞳孔。全身坚硬,几乎刀枪不入,但银制武器除外。力量巨大,可以瞬间化作蝙蝠飞行,惧怕阳光不能白天行动。食物是人类的血液,不能进食其他东西。"
从他指的文字回溯到文章的开头,题目是……
"吸血鬼?!"
"没错。"父亲大人取下镶嵌在右眼的眼睛片。
"这种怪物真实存在吗?"我看着那图片上尖牙利爪的怪物。
"是真实存在的,而且除了书上说的那些弱点,如果用削尖的木桩刺入它的心脏,也可以杀死吸血鬼。"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我合上书看着有些疲惫的父亲。
"险崖城那边的密报。"他又塞给我一张薄纸。
"高峰城堡,有吸血鬼异动。"上面的字写的非常潦草。
"高峰城堡……"
"险崖伯爵的女儿走失在了高峰城堡,你借这个由头,去那边看看吧!"父亲最后下了命令。
我有些激动,去高峰城堡的计划可以实现,但也有些忐忑,半路杀出个吸血鬼怎么说?
"父亲你就不怕危险什么的吗?"我有些奇怪。
"当然有危险,但这是我们银环骑士的宿命。记得祖先因为受乡绅逼迫,把灵魂交给月亮的故事吗?还有一段未公开的后续。"
"后续?"
"那被祖先咬得只剩一口气的乡绅,因为怨气难压,把灵魂交给了黑夜……"
"圆月与黑夜,狼人与吸血鬼……"看来是世仇呢。
"那些喝下狼族之血的圆桌骑士,比纯血统的狼人要差很多。只有我的独子……你去面对了。这就我一直要求你努力训练的原因,因为我知道,早晚仇家会找上门来的。"
"仇家……"我皱着眉头,都好几百年过去了,这仇恨也该淡一点了吧。
"当然,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还记得五湖城的妮雅,你小时候可是喜欢她呢。"父亲想了想。
"妮雅?!"真是冤家路窄。
"她也不是家族的人,为什么要去呢?"我非常疑惑。
"她是……远方亲戚家的孩子……"父亲犹豫着,目光四处游荡。
"那她为什么突然加入银环骑士?"我越来越想不通。
"你见过她了?"父亲一愣。
"见过一次。"我如实说。
"父亲年轻的时候也是比较鲁莽……除了你母亲之外……又……"父亲看起来十分尴尬。
"那她为什么姓维古?"我就知道是这样,可惜我唯一算得上青梅竹马的妮雅,居然是同父异母的妹妹。
"当时哪敢和你母亲说呀!只好暂时把她放在朋友家,这孩子还算命好,母亲难产死了,倒是受到朋友一家的关爱,最近朋友和她坦白了一切,她就来雪狩加入银环骑士了……"
"现在不害怕吗?我母亲会放过你吗?"我有些愤怒。
"都这么大岁数了,全部都看淡了。"提起母亲,父亲倒是有些愧疚。
"妹妹吗?"我有些低落。
"对,这是你的责任,也是她的。好好干吧,回来的时候,我就把这偌大的银环骑士团交给你,然后回去好好陪陪你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