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夏从橱柜翻出一盒大概一整年没开封过的速溶茶，冲了三杯热气腾腾的茶水，用餐盘稳稳当当地端到夜九歌和云如面前。
夜九歌坐在床边，熟练地打开电脑，两腿一前一后地晃来晃去，云如拘谨地坐在旁边，目光在夜九歌和临夏二人来回移动。
“事情就是这样，总之，现在我最好不要再在组织面前露面了，尤其是老大。”
夜九歌把她和云如的遭遇、以及当下的情况简明扼要地告知了临夏。她因为和云如的冲突，本就每况愈下的地位降至冰点，她不确定老大会不会以此为借口突然拿她开刀，所以她需要云如的帮助，而且云如也需要她重回正轨。
临夏轻轻饮下一口茶水，果然有点变质，这令她微微皱眉：
“所以说，你俩都面临类似的窘境，所以才不得不抱团取暖。小九需要云如帮她夺回地位，就算不然，至少保住性命；云如需要小九带她回中层区的家，最好能上到上层区找市长报仇。说白了就是这样吧？”
“嗯。”二人异口同声地点头。
“但是，云如的愿望要实现，是以小九的愿望实现为前提的。因为小九是目前唯一能帮到云如的，至少要让小九能够调动组织内的运输资源，帮她偷渡回上层世界，这是目前我们首先要做的事情，这点没错吧？”临夏徐徐说道。
“但是，该怎么做？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比如你们的组织是干什么的，是个什么构成，我可一无所知。”云如磕了磕水杯。
通风口的风扇无声地转动，亮堂的灯光把这座不大不小的地下车库照耀得如白天一般。待在这个世界，云如都快失去对时间的感知了，只有墙上的钟表忠实地提醒她现在是凌晨一点，早过了该睡觉的时间了。
“嗯……云如，我姑且先问问你哈，”夜九歌不慌不忙地敲打着键盘，视线游离在云如和屏幕之间，“地下区有‘十殿阎罗’，这个你知不知道？”
“十殿阎罗？”
云如仔细回忆了一下以前看到过的那些网络新闻，好像是提到过类似的词汇，但具体是指的什么她就不清楚了。
“好像我是听说过有媒体用‘阎王’、‘恶魔’之类的词语去形容地下区一些穷凶极恶的罪犯，也有用这个指代帮派的，只是我从没有细看过这些。”
“这样啊。”夜九歌打了个哈哈，“确实，坊间也爱流传些奇奇怪怪的诨名。不过在我们这个圈子内部，有专门的词汇去形容各自不同的帮派。总结起来的话，就是所谓的‘十殿阎罗’。”
临夏啜了口茶，补充道：“地下区帮派林立，鱼龙混杂，不过公认的最有影响力的帮派，统共十个。其中名气最大的，就是总部位于地下区正中心位置的‘渡鸦俱乐部’，俗称‘鸟舍’，这个帮派垄断了地下区中心地带一半以上的餐饮业、制药业和零售行业，他们还直接霸占了一座通往中层区的立柱，作为他们的总部大楼。”
“直接霸占一座立柱？！”
云如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那些支撑地面与上层世界之间的巨大圆柱，这些立柱每一根的横截面都有不知道能塞进多少个足球场，而一个黑帮……居然直接霸占了其中一座作为他们的总部大楼？
“嗯，听上去很离谱吧？”夜九歌说道，“这意味着他们是唯一把手伸到了上层世界的帮派。他们除了垄断了地下区中心地带的大部分合法非法的产业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项，就是垄断了这些玩意儿。”
说着，她点开几张图片，云如顺势看去，是一些疑似糖块的东西。
“冰糖，说白了就是毒 品。”夜九歌说道，“整个地下区的制 毒产业，尤其是合成毒
品，基本都是‘鸟舍’一家独大。当然，贩 毒的不止他们一家，但制 毒的生产线牢牢掌握在他们手里。就是利用这些小糖块，‘鸟舍’手底下至少还控制了十个以上的小帮派，他们的毒
品也不仅在地下区流通，中层区、甚至上层区都有他们沾染，说他们是附着在朝歌根须上的霉菌也不为过。”
附着在朝歌根须上的霉菌……么。
通过夜九歌找出的图片，云如看到了“鸟舍”总部的照片，那是依托巨大立柱建造的庞大建筑群，像是悬空寺那样依附着竖直的柱身，从上到下底盘逐渐增宽，总体呈现出圆锥形的稳定结构，但建筑表面却像是少了疙瘩的积木一般凹凸不平，缺口处贯通着电梯和空中栈道，仿佛烧伤的血肉中一条条血管暴露在外。
比起霉菌，这更像一团肿瘤。
一团根深蒂固在城市根基处的巨大毒瘤。
“因为鸟舍势力最大，地下区的人普遍给它冠上了第五殿‘阎罗王’的称号，意为它是众王之王，其他九大阎罗都受它钳制。”
夜九歌说完后，临夏补充道：“虽然‘鸟舍’一家独大，但另外九大阎罗也不容小觑，强如它也不敢随便和其他帮派翻脸，何况众帮派彼此间的利益同样盘根错节。”
“第一殿秦广王，即是地下区游离不定的杀手组织‘血怒’，他们垄断了地下区几乎所有杀手业务，职业杀手必须在他们那里登记注册，算是杀手行业的一个行会；”
“第二殿楚江王，也就是我们所在的帮派，名叫‘医馆’，主营制药产业，另外我们这一带的交通运输行业、还有几个通往中层区的立柱都归我们管，还有一些赌场、夜场之类的也有参股，算比较杂，但主营还是制药为主，另外我们老大对外的代称就是‘楚江’；”
“第三殿宋帝王，帮派名‘蓝色协会’，俗称‘蓝协’，主营公关业务，线上线下都有，表面上的业务公关，说白了就是替客户打嘴仗，还有信息处理、情报倒卖、舆论导向这方面的，但暗地里它还兼顾线下公关……商业间谍、内部破坏、离间、偶尔也兼顾暗杀；”
“第四殿五官王，帮派名‘白莲社’，主营赌场、酒馆、青楼这类传统灰色业务，除了鸟舍以外，他们手下的人手最多；”
“第五殿阎罗王，‘渡鸦俱乐部’，俗称鸟舍，主营毒 品业务，此外也经营许多传统黑帮业务，这已经说过了；”
“第六殿卞城王，‘朝歌地下区奈莫轮渡有限公司’，或者说‘奈莫集团’，名称化用了爱伦·坡的诗《乌鸦》中反复出现的词汇‘Nevermore’，它垄断了朝歌临海地带的大部分商业利益，把控着出海口，不过他们的势力范围也就局限在那一带；”
“第七殿泰山王，这个组织的前身是上层区的新兴宗教‘圣教会’的地下区分部，圣教会主营青楼行业，另外也把控了一些工业企业，讽刺的是，‘圣教会’成立的初衷是鼓励女性权益，主要成员全都是女性，不过要在地下区发展，她们也只能遵守地下世界的规则，就算如此，她们和警察也是走得最近的，底子相对干净一些，某种意义上是‘十殿’里最不稳定的因素；”
“第八殿都市王，帮派名‘黑衣社’，基本也是经营传统黑帮行业，不过关于他们的一些人口买卖、贩
毒、火并、当街谋杀的新闻非常多，哪怕在地下世界他们也是臭名昭著；”
“第九殿平等王，帮派名‘箭毒蛙’，最近也在尝试插手毒 品产业，但规模远远不如鸟舍，另外他们还把控了数量众多的小企业和店铺，比如地下区最大的快餐连锁店‘Allies’就是他们实控，这些是他们的收入大头；”
“第十殿转轮王……其实就是地下区警察局，地下区的警察本身涉黑的也不少，而且他们控制着地下区一半以上的武器生产，代表的是地下区最强的武装力量，敢和警察正面冲突的，只有鸟舍和人数最多的白莲社两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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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楚江的活大地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