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了含漱口水,推开窗户,桓远殇看着张三采摘院落里的柿子,一个柿子掉了下来,正要砸在张三头上,后者反手一挥,柿子便稳稳的落在筐里。
“王爷,起床了?”
“呃,别忙活了,叫后厨准备些福物,另外把李四他们叫上,我今天要代帝兄上禹山祭祖,不能出叉子。”
“王爷,福物我们昨天晚上就准备好了。”
桓远殇摇摇头,“另备一份。”
张三点点头:“王五好像生病了,他说不能来。”
“没事。”
一个时辰后,桓远殇出了王府。
“张三。”
“属下在。”
“你来当车夫。”
“是。”
“李四,你和你的手下到前面去通告,说北文王出行,闲人禁止靠近!”
“是。”
祭祀是新帝即位后的第一件大事,事关的不止是一国体面,自然免不了有人暗中捣鬼。
……
“各位,我们这次的目标是北文王,那个病秧子充其量战力七阶中期,你们都是七阶巅峰的好手,千万不能失手!”
“是。”
六个黑衣人点头。
“他的四个手下,也是七阶中期,不过实力都远超境界,所以你们要尽快解决,每慢一会儿,援军就会快一步,其他人都去拖住皇帝的护卫了,所以你们一定要快!”
“刘止,这次行动由你指挥!”
刘止点点头,六个人同时出发了。
另一边,养心殿里,桓极流正在喝茶,几天的劳作,让他精神有些疲惫,尽管他的修为能让他如此,但精神上的疲惫是无法消除的,只好喝些疗养精神的茶了。
侍女手一滑,茶壶一下就落向了地,“呯”的摔成两半,她慌张的跪倒在地,“奴婢万死!”
后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眉头紧皱了起来,“收拾好!”
“是!”
诸臣的升迁已经安排好了,与四弟的关系也处理好了,为什么,内心会如此的不安呢?
难道,祭祖会出问题?尽管己经派了不少人去护持,但内心的不安还是在持续着。
晋国的祖先是靠贤明立国的,是靠神明创造的龙气来庇佑国家的,只有皇族人亲自祭祀才能将龙气转化为帝王气,国家才算有了保障!
他转头对身边的令官说:
“命严成抽三十殿前侍卫急速赶往祖庙,遇行迹可疑者……就地斩杀!”
后者犹豫了一下,冲了出去。
桓极流摩挲着手上的利刃,耳边似乎又想起了父亲临终前说的话。
“极流,你性格并不强悍,如果当上皇帝,肯定是应付不了这一班大臣,但我有个让你心狠的法子。”
“杀死你的二弟!”
平淡的话语,却饱含着冲天的杀意。
“这……”
青年在床边不知所措。
“帝王之心,必须杀伐果决,你再这么祥和,迟早吃大亏,我告诉你,”衰老的老人从床边坐起,冷漠又不可一世的气场几乎让人忽略了他本身己身患重病。
两位近侍立刻跪了下来,尽管他们本身是八阶巅峰的高手,但在这种恐怖的气场面前还是战栗不已。
“你的二弟,不是我的亲儿子!”
?
“真正的二弟,早已被人偷梁换柱了!”
“我之所以不杀他,就是让你来杀!”
“如果你不杀!我有的是法子杀!连你也一起!”
不知是震惊还是恐惧,青年己经说不出话,寝宫的雕花窗也暗了下来,不知有多少人在外面,似乎只等某个人冲进来,将他就地格杀!
桓极流咬着牙,努力对抗着这样的威压。
“儿臣认为,即使他不是我的二弟,可毕竟也是一条人命……”
“天真!”
老人连冷哼都没有:
“即将现在他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知道吗?只要有心人去告诉他,谁都保证他没有什么心思?身为储君,就要有这种决心,怀疑就必须杀!”
“可我不怀……”
“你是不想即位了吗?”
“要我亲手杀一个与我兄弟相称的人,我宁可放弃皇……”
啪!
凌厉的掌风抽击在他的脸上。
“给你半天时间,如果皇位不要,那就去死吧!”
“左卫右卫,压他!”
两大侍卫的威压瞬间变成两座大山压迫着他跪倒在地,而老人,则离开了。
〈桓极流的回忆1〉
两个小孩在花园踢着鞠球,年长的桓极流一球踢到年幼的恒远殇脸上,后者鼻子一下子流血了。
“哇!”
“阿源别哭,我给你揉揉。”
尽管只大了两岁,但桓极流却十分稳重,没有惊慌,只是温柔的抱起他,走到东宫里的书房,把后者放在软床上:“阿源别哭,待会有芝麻花生糖吃。”
听到有芝麻花生糖吃,桓源殇立即不哭了。
“小里子!”
“奴才在。”
“叫尚食局准备芝麻花生糖,午膳也一并送到书房来吧。”
“是。”
……
“太子殿下临事不乱,能安抚住弟弟,有帝王风度啊。”
令官把卒往前推了一步。
“呵呵,不过是小孩子罢了,”中年人挲摩着暖炉,但身体却仍是有些寒冷,但眉眼间却充斥着挥斥方遒的气势。
“决定了?”
帝王把暖炉甩给太监,侍从们都知趣的离开了。
出炮吃掉了对方的马,己显老态的帝王没有说话,但令官己经得到了答案。
“想说就说吧,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怪罪的。”
尽管得到了这样的许可,令官却依然没有放松,面前的男人让他几乎感觉到一种从指头里冒出来的冷肃。
“手足相残,己悖人伦,尚且牵连无辜,只怕败露之日,便是国家祸起之时。”
帝王缓缓抬头,令官正眸与他对视。
压力缓缓地推来,后者几乎是要咬碎牙齿,面色虽如寻常,但内心却是惊涛骇浪。
“没有活人会知道的。”
“是。”
帝王放松了压力:“不用害怕,该嘱咐的我都嘱咐好了。”
令官行了礼,“臣先退了。”
……
祖庙。
桓远殇松了口气,手也离开了刀柄。
祭祖庙只有一次机会,当皇室血脉的血染到神祭石上,风神庙就会出现一丝龙气,龙气也会转移至祖庙,再用新帝的血再染到神祭石上,神就会承认新帝的帝位,龙气便转为后者的帝王之气……
等到帝王驾崩,帝王之气就会消失殆尽……
帝王之气,是护国之气,拥有着无人匹敌的强大力量!
新帝让他来祭祖庙,是对他最大的信任!
……
〈桓极流的回忆2〉
“殿下,明天三司会审李南客谋反案,皇上让你去监审。”
“知道了。”
桓极流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了。
三司会审是指刑部,锦衣卫,大理寺三司。
其实三司会审的人都是铁面无私的酷吏,根本无须陪审。
父皇的意思,他也明白。
五弟湖,性情随和柔弱,二弟源殇,一直来往于他和四弟之间,从不与朝臣往来,显然无意帝位。
据说最近还建了亭子,自号“远殇居士”。
帝位就落在他和四弟里了。
两人各有千秋,文采武略是他占上风,但缺了狠辣和果决。
——
葛千洪正襟危坐,身为大理寺卿,他其实并不需要亲自来审这个案子,李南客谋反案也早已盖棺定论了,只是为了这个陪审,他不得不“再审一遍”。
面对着跪在下面的李望玄。
桓极流坐在位子上,没有说话。
“李望玄!你父亲李南客,勾结唐国,意图行刺圣上,本应诛你九族,现念在你李家昔日有军功,只要你肯在这份认罪书上签字画押,饶你不死!”
“我可……”跪在下面的李望玄刚要辩解,葛千洪不待他说话,便恶狠狠说道:“给我打!”
左右的差役如同早已准备好一般,抄起水火棍狠狠打下去。
痛哼声,呻吟声,咒骂声,喘息声,但这一切都淹没在水火棍捶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我签——”
可是这没有任何用处,差役依旧在捶打着他的脊背。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住手!”
差役们依旧挥舞着水火棍。
“本殿让你们住手!”
差役们置若罔闻。
“只要殿下把砚台扔出,他们就会停手!”
葛千洪气定神闲地喝着茶,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桓极流冷冷注视着他。
“生气了?”
“快点吧,我的太子殿下,要是你再拖延下去,李望玄可要死了哟。”
桓极流的手捏成拳头。
“是四弟让你这样干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眼下几乎是一个死局。
两王争位,桓宣帝几乎没有任何的妨碍,因此,他们可以尽情地拉拢党羽,甚至不择手段。
如果他现在不顾身份扔砚台阻止差役,到时候葛千洪肯定会四处宣扬他包庇逆党,妨碍公务,到时候声誉和人气肯定有一定的下降。
可是,就这么放任李望玄被活活打死?那公理何在?正义又何在?
亭子里,两人在下棋。
令官沉默不语,帝王则自顾自下着棋。
“还是专心点吧。”
老人没有任何劝诚的口气,话语中是满满的淡漠。
“等会去大理寺传旨吧。”
“是。”
帝王把棋子拍在棋盘上。
亭子里的空气凝固了。
“陈安,作为长辈,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些事。”
令官跪了下来。
“如果你不是他的儿子,恐怕己经被我处死了。”
“谢皇上海涵。”
“你知道吗?”
帝王坐在石椅上,望着外面的阴云密布。
“身为皇帝近臣,你不应该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天家无父子,谁当皇帝,我不在乎,因为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足以延续我的王朝,可是,他们却缺少一把剑,一把号令天下,以身殉朝的剑。”
“感情是多余的东西,”皇帝冷漠的眸子有些红,不过并没有被令官看见,“你父亲的死就是最好的佐证,可是,我明白的太晚了。”
“如果这把剑锻造不好,我会亲手把它折断。”
冰冷,无情,年轻的令官不禁感到一阵战栗。
……
严成慢悠悠的向祖庙所在的禹山走去,仿佛不是在赶去救援,而是在闲逛。
后面的殿前侍卫没有说话,尽管很好奇侍卫长为什么这么慢,但作为皇宫的侍卫,他选择不知道。
血的味道在蔓延,张三吃力的架住敌人几乎要斩到他耳朵的大刀。
李四和赵六则是同样的情况,主持祭祀的宗伯冷汗直冒,吓得几乎要拔腿而逃了。
而桓远殇的木刀扛在肩上,病弱而瘦削的身形倚在庙门口,面包平淡,但气势让三人反而有些摸不透,最终,其中一个刺客的长剑快速递出,另外两人也很快拔剑刺出,三把剑你追我赶,气势几乎要把桓远殇的白色丧服挑破。
桓远殇不避不闪,木刀横出,也没有去格挡,而是直接干脆的去劈其中的一个人。
“嗤——”
一名刺客死亡,但同时三把剑也挑破了他的衣服,削开血肉之躯,却只流了几滴血。
刀势不减,把另一名刺客的手劈打中了。
两名刺客退开了两步,眼中几乎没有任何感情,连脚下同伴的尸体也没有去理会。
以伤换死吗?
桓远殇几乎要跪倒在地,幸好木刀替他稳住了身形,但也是油尽灯枯。
因为疾病,他的身体素质极弱,但又极有韧性。
不过眼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对方来的人不多,但都是近乎精英的存在。
三名侍卫都被拖住,久战不利,只能速攻。
思绪到此为止,因为对方又来了。
“他快到极限,快杀了他!”
“你先上。”
“你先上,刘止,昨天的包子钱不用你还——”
说话的人刺出一剑,而刘止的剑也如影随形的跟上,如同一对热恋中的情人,但背后却又是无情的杀机。
用与同伴的交流吸引注意力然后偷袭,真是简洁有效的办法。
桓远殇的脸被划伤了,他深信不疑对方完全有能力划到他的脖子。
困意出现了。
天阴沉下去,乌云铺来,狂风卷动两边摆设的器具,百年未能颤抖的祖庙似乎在风暴中摇摇欲坠。
半响过后。
尸体横陈一地,庙柱上是刀剑划过的痕迹,雨也寂静了,仿佛活人的气息奄奄。
桓远殇的丧服己经变成了红衣,双手满是血痕,他伸出手,仿佛要用尽所有力气似的,一掌拍击在血祭石上,一道龙气从石头中冒出,照映着似乎刚刚才到的严成惊诧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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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国,柳郡。
吴军自入侵只有一个月,但军队似乎已经没有了那股锐气,四处都是沉静。
天水郡里,却正在举办一场宴会,大将军兼阳浔候陵水似乎己经醉了:“诸位,我们眼下己经攻克三个大郡(天水,会稽,流,),只要我们再把安川打下来,年关之内,便可班师!今日我等同谋一醉,明日便开营进兵!”
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所有人都放下了心。
唯有长史元平忧心忡忡,虽说这是内部私宴,但哪有这样轻泄军情之理?
于是,他站起来,举杯敬了敬陵水:“将军,未至事定,万不能大意啊。”
言未毕,征北将军李客微哂,“元长史多虑了,如今我等己占据了白面山,居高临下,山北靠近的浙水是悬崖,东面马道也多设陷坑,有人巡查,至于最东的安川郡地势虽平缓却不宜行马,与越国之间隔了浙水,粮草困难,依我看,安川于我等不过探囊取物而己。”
大将军也点了点头:“不过话虽如此,行百里者半九十,即将势优,各种也要提高戒备,若有疏失,严刑问罪!”
“大家今日且放宽心,等明日白面山守军信至,便可进军,一统浙南!”
“一统浙南!”
众人齐道。
越,柳郡。
一位青年正在指导一位少年习武,两人立于院中正在比划时,门敲响了,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