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醒醒……”那人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真烦,他又来了……阴魂不散的………
“醒醒………醒醒………”那人固执地喊他,像是只要他不醒就会永远喊下去。
他不胜其烦,翻身,从床上坐起,看着在满屋阳光中席地而坐的少年。
“你又来劝我了。”
“是啊。”
“我说过的,我不会杀死你或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少年露出温和而又悲伤的笑容,“可我们是敌人啊。”
“可我从来没将你们当成敌人!你们都是……我的家人啊……”他低垂着头,双拳紧握像是要把什么狠狠地捏碎。
“你还是那么固执………”少年无奈地摇头,“我们之间,要么杀死对方,要么被对方杀死,哪怕我们如家人那样……这是我们的宿命,谁也逃不掉……”少年这样说着,话里溢满了积聚上万年的悲哀。
“所谓……宿命么?”
“是啊,宿命,哪怕是身为神明的我们也无法逃脱……”
“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将那些悲运斩断给你们看!到那时……!到那时……!”他忽然暴躁起来,猛地从床上站起,像头发怒的狮子,用手死死地按着胸口想要压下里面暴乱的燥意。
该死,这样霸气的话可真不像是他说的,可他的确说过这样的话,这样幼稚又满是狂怒的话。
“你做不到的……”少年悲哀地摇摇头,“命运不是谁能改变的,任何妄图改变命运的,不管是人还是神,都将遭到命运的惩罚……”他的话像是哀伤的悲语又像是刻毒的诅咒。
突如其来的烈焰席卷了整个房间。
他跪在废墟上,抱着女孩焦黑的尸体,被焚烧世界的烈焰所包围,满耳都是尖叫声、哀嚎声、无助无望的祈祷声。黑色的天空下,飞火流星般坠向地面,那笼罩世界的黑影睁开猩红的眼眸露出讥诮的笑。
他抬头向着那黑影与无形的命运发出悲伤、疯狂而又无力的嘶吼……
他猛地惊醒,躺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中,浑身却冒着冷汗,窗外恼人的蝉鸣此刻却让他觉得如此悦耳。
他粗喘着气,心脏剧烈地跳动,像是有人躲在胸膛里擂鼓。
那些记忆,哪怕隔了如此久远的时空也仍然纠缠着他……
再也不会去违抗你了………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违抗你了………所以求求你,不要再夺走我的一切……
他蜷缩在床上,不断地告诫自己自己只是一个活在普通的人世的普通的人不要再想着去违抗命运,可胸膛里狂跃的鼓点却越来越激烈,膝间传出咯咯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