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手机扣到如歌送的手机壳里,挂在脖子上。忽然,手机莫名发出一道迷幻的采光,手机原来仅剩百分之八的电池突然被充满格了。
因为心绪扎乱,我无心多想便思潮澎湃的走出了大夏,不想在拐角的地方跟一个女人撞了个满怀。
“哦,对不起——”
我们同时抬头,可是这一秒的目光接触凝固了两个人的神经,我们的视线电光石火似的粘到了一起,再也分不开。
一样的无心碰撞,一样的时间段,一样的场景和一样的心情下,这真的是她吗?我不是在做梦吗?这是巧合吗?还是我的所有相遇,都是被上苍有意安排的?
“不会的,不会那么巧合的,这是错觉罢了......”我踉跄着倒退了几步,我的心在矛盾和痛苦中苦苦挣扎,直到她喊出我名字的时候,我的脑子一阵晕眩,双眼一瞪,黑了。
“王简哥哥,王简哥哥……”肆冲过来抱住了我瘫软的身体。她的泪水滴落在我的脸上,我已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只是痴痴的看着她痴痴的看着我,这样的场景就好象当初她给我承诺时一样,真真实实的存在却又如此的梦幻。
一切还是跟跟五六年前一样,只是我们互换了位置,当初是我抱着她,现在是她抱着我。
从如线的眼缝中我看到她显得如此的苍白瘦弱,衣衫褴褛弱不禁风满脸污泥。曾经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同仙女的她怎会变得如此落魄?这些年她的人生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何至于会变得如此狼狈?
下午,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跟她来到咖啡厅的,正如初遇时跟她迷迷糊糊去到那座天台一样。咖啡厅里播放着《如果下辈子我还记得你》这首歌,轻轻的音乐低沉的漫过我们敏感的神经,然后我热泪盈眶,她却笑了。
屋外阳光很好,丝丝缕缕,透过厚厚的玻璃变成万道彩虹,触手可得的照在我们的身上,很温暖,像那段已流逝的日子,带着幸福,带着未知的伤痛。没有人说话,似乎已没有可说的,又似乎都有诉不完的委屈,两个身影就这样僵持了整个下午。
“将来——将来,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她突然颤抖着开口说话,那样的似笑非笑使面肌一直在抽搐。“王简哥哥,给你许下这样的承诺的人最终没有实现她的誓言,你一定很恨她吧!‘带着你那副假装善意的嘴脸去死吧,你只不过是一个骗子。’当你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你应该这样骂她,或者诅咒她死后下地狱吧......”
“肆,你别这么说......”我打断她的话,可是我却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我知道她爱我,曾经是,现在也是,如果不爱,何以忧伤?我们至于走得如此阴错阳差,全部都是她的养父造成的,他像个刽子手似的把我们分开,用他恶毒的思维扼杀了我们的青春、回忆、梦想和爱情。
“你过得怎么样?一个人生活,还好吗?”这种话题本来就很欠抽,明知道她过得很落魄很辛苦很不如意,可是因为找不到话题还是这么问了。
“是的,过得——还可以吧!”她抿着嘴,脸上挤出一丝笑。如果她的内心自由,也许此刻泪水早已冲破为她坚守在最底线的故作坚强,可是她却如同当初的我的隐忍一样,把所有的情绪都压制在了心里,这样的克制需要多大的毅力才做到?
“每天都会去赶场,因此这些年终于积攒够了医治你的钱。拾荒这个职业一直挺好的,虽然收入不稳定可是随心自由不是吗?就算有些艰难但是不必克制自己的感情……”
“对不起肆,都是我不好以致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
“不,是我对不起你——从来都是我对不起你。这几年我都是在内疚中走过来的,因为我的柔弱才使我们如此阴差阳错。不过似乎也是因为这样的阴差阳错,成就了你现在的功名,因此我没有什么后悔的。如果当初我们在一起,也许现在我们的生活还食不裹腹呢。”
“又或许,会很自由,很快乐吧。你不是说过吗,笑,不一定就是活在天堂里;哭,也不一定就是地狱。或天堂,或地狱,全在于心。你看到的我的功成名就,几乎天下人都想得到,可是唯独我是情非得已。我所追求的东西,就是夹在阳光缝隙里的那点自由随性而已,其他的东西,于我来说都太过于虚假,在闪光灯包围的世界里,很多事情明白了不能说,说了不能做,做了不能张扬,张扬了不能随性,这份痛苦,唯我独领。”
很多时候我也在想,如歌选择这样的路线发展我们的人生,是因为她真的在乎我的未来,还是更在乎她追求所谓的成功的虚荣感。
“你说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我们死也要在一起…….”她看着我,开始细声的歌唱,不觉悲哀,也不觉委屈,声音柔和而梦幻,如同原唱似的。
面对这双无辜痛苦的眼却让我的心疯狂了,我多么想不顾一切的搂住她,像多年以前一样给她最无微不至地关爱。可是我不能那么做,因为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可以随时犯浑的傻子,脑子里的满腹经纶让我明白了一些东西不可以轻易亵渎。
爱,与爱过,只不过多一个字,却隔着一个曾经;如果此刻止不住向前一步,那“曾经”这个词就代表了三个人的痛苦。这种痛可能会是一生一世,也可能会是来生来世。
我们的故事如同一场纠葛不清的感情戏,以前我隐忍她随性,转眼那么多年我们互换了身份和角色,这是孽缘,还是恩赐?
冷的风从角落冲来,我的血液像被加了冰块,聚集在心脏的地方,凝固。
“谢谢,谢谢你一直为我做的这些。是的,我现在过得非常好,有房,有了家庭,还有用不完的钱......”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耳朵在嗡嗡的响,接着我听见玻璃杯掉落然后破碎的声音,然后一切静止,就连周围原来有的隐隐私语和伤感的音乐,也都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