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用你那张烂嘴为了那点臭钱喊我“哥”,我固然血统不纯,地位卑微,但那个字你也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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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牧薇兰的店里,从梁琰率人踏入的一步开始,气氛就陡然变得森冷,好在龙城商厦的店铺在这个时间段基本都进入了打烊时间,没什么生意,德牧薇兰也一样。
副店长罗复和几名员工正在摆放桌椅,擦拭桌面,收拾垃圾。
虽然最近还处于试营业的阶段,不过由于独特的冰激凌口味和店员的热情服务,每天都会有很多客人光顾,生意很火爆。尽管天气逐渐入秋转凉,但人们对冰激凌的热爱依然不减。
“呦,老罗,在忙?”梁琰用轻蔑的口吻招呼道。
他和五六个跟班朋友穿着花哨的服饰,那艺术家似的小辫个性十足。
罗复闻声看过去,叹了口气,朝其它店员挥挥手,意思是让他们提前下班。
“恭迎二少爷光临。”他弯下腰说。
“客套话免了免了,还有,以后少叫我二少爷,把这个二字去掉,听的都伤耳朵,难道那家伙真的配得上大少爷的名号?”梁琰随便抽出一张椅子翘着腿坐上,然后从花架里随意抽了一根玫瑰放在鼻尖嗅着。
“梁琰少爷,店里已经打烊了,恐招待不周了,可能冰柜里还有些存货冰激凌。”罗复语气平淡地说。
“我来这的目的你不会不知道,冰激凌就算了,德牧薇兰倒有点名气,不过要说口味,我还是更喜欢哈根达斯。”他话锋一转,“把梁渡叫出来。”
“大少爷不在。”罗复回答,“今天我帮忙看店。”
梁琰斜眼看向他,“不在?两个一伙想骗我?”
“不敢。”
梁琰冲旁边坐着的一个五大三粗的高中生呶呶嘴,“龚怒,把照片给罗管家看看。”
龚怒将手机画面调出放到罗复面前,罗复神色立即变得慌张起来。
“你们……”
照片上是梁渡进入这家德牧薇兰的画面,而且这样的照片不止一张。
“梁渡这家伙进进出出的,够忙的,这家生意这么好?”梁琰笑,“我知道那家伙想躲着我,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也不接。不过有些话不听也得听,要摆在台面上讲的东西躲是躲不过去的。梁渡除了上下学回家也就只会进出这个地方,稍微找个人在商厦门口盯着总能盯出点名堂来。”
“好了,没这个工夫陪你玩,梁渡,你出来!”梁琰大吼道。
“别缩在里头婆婆妈妈的,滚出来!”
罗复焦急地说道,“梁琰少爷,冷静点,这里还有店里的其它员工。”
“我都够克制了,老罗,要不是心疼这桌子椅子牌子,我早都把它掀了。梁渡,滚出来,躲你是躲不掉的。有话好好说,我还能姑且叫你一声哥。”
梁琰摆开架子,一把将花瓶摔在地上,摔得一地破碎。
后厨慢慢走出一个清秀的人影。
“别闹了,梁琰,公共场合,这里不是你寻衅滋事的地方。”
“大少爷……”
“这里叫我店长就好了。”梁渡轻轻走到罗复身边对他低语说,“这里你先把其它员工叫走,我来应付。”
“哇哦,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可是我们梁氏集团的名义大公子梁渡哦,不认识的,想拍照的可要抓紧咯。”梁琰看到梁渡出现拍着手叫道。
跟着他来的几个跟班纷纷起哄大呼小叫起来,还同时拿出手机开着闪光灯啪啪啪的朝梁渡照去。
梁渡一手捂着眼睛,一边阻止道,“闪眼睛,别拍了别拍了。”
“行吧行吧,真没意思,你们先收敛点,我跟我家哥哥聊点家事。”
转而梁琰又朝他挤眉弄眼,“怎么,老哥,我朋友来店里做客不沏杯茶倒杯水的?”
梁渡强忍怒火,但还是给那些刚才挑衅的跟班们各泡了一杯红茶。
其中一个故意在他倒茶的时候碰翻了茶杯,把茶水溅了他一裤子。
“哎,石子,怎么这么不小心,还不给说句骚瑞。”梁琰见状,喜笑颜开,同时用嘲讽的话语说道。
“骚瑞,哥哥。”那个叫石子的跟班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惹得其它人嗤嗤笑着。
梁渡板着脸,却只能忍气吞声。
他坐到梁琰的面前,“来有什么事?”
“哇,哥,你好无情,弟弟给你打电话发短信的,看了一条都不回,若是有个追你的女孩子发了那么多条暧昧信息,就算不喜欢至少也啰嗦两句吧。”梁琰用眼神顶着梁渡俊俏的面庞。
“想你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吧,无非绕来绕去也就那么几样。”梁渡冷冷地说,“而且在你眼中根本没把我当哥哥看吧。”
“把不把你当哥哥,那还不是看你的态度咯。”梁琰歪嘴笑道。
“如果还是因为之前明确过的事再来找我商量,根本就没得谈。”梁渡说。
“真绝情,看来你眼中也不打算有我这个弟弟咯。”
“我会一直把你当我弟弟看待,但请你有分寸,不要把兄弟情谊和商业利益挂钩,我不喜欢。关于我转让10%股份的事我不可能让步,那是爷爷留给我的财产,梁氏集团未来继承人的事,我尊重家里人和股东们的看法,但我绝不会主动放弃。”
“是吗?”梁琰靠在椅子上,慵懒地抬了一下眼皮,“那这么说还是一点改变都没有了?”
“是,所以你来找我多少次都白费工夫。”
“唉,可惜啊,如果你能把这些股份转到我名下主动放弃未来财团继承人的竞选身份,现在这时候我就可以大大方方喊你一声哥了。”
“如果那样的话我宁可你不喊。”
“但是啊,梁渡,你要想清楚,其实我是为你好,股份倒是其次,为了以后你自己的生活那10%我也可以不要,都是小钱,不过老爷子手里还剩的15%股份和未来财团的继承人的名额,你最好还是让给我,我知道你也没那个管理公司的兴趣。”
梁渡冰冷地说,“我是没有从商的兴趣,做不做未来财团的掌舵人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但是梁琰你别搞错了,家里的产业是爷爷年轻时一步一步做起来的,我不能看着它们最后毁在你的手上。”
梁琰也板起脸,“毁在我手上?你怎么这么确定我不能接好这个班子?”
“因为你和父亲的经营思路是一样的。”
“那又怎样?不是很好吗?老爹可是一步一步把老头子手里的产业做的更强更大,只要继续执行他的策略,等我接班三年五年我们就能彻底坐稳整个南徐市的商圈,然后再走到全国去,也许不出二十年三十年,这一片大地上还能有几个人没听说过我梁琰的名字?”梁琰大笑道。
“做你的美梦去,父亲的经营思路根本就是在把整个家族产业往火坑里推,近些年家族的扩张背后有多少的不法资产在运作你知道吗?如果继续再执行这样的方略,迟早有一天家族会垮台。”
“所以老爹才说你顽固愚蠢,要不是有老头子执意阻拦,财团继承人的事老爹一句话就能敲定。嘁,真一对碍事的爷孙。”梁琰往地上随意啐了一口。
梁渡立即拉下脸,“他也是你爷爷,你放尊重一点。”
“尊重?只要他拿出那15%的股份,要多少尊重我就给多少尊重。”
“你这家伙……”梁渡握紧了拳头咬着牙,“都说了不要拿你的臭钱去肮脏亲情。”
“怎么了?梁渡?玩你的亲情游戏上瘾了?还是……你个小妾养的自卑了?”
梁渡猛地一拍桌子,睚眦欲裂,“你再敢说一句试试?”
“哦哟?生气了?但是我有说错吗?”梁琰抬着头一脸鄙视道。
“你最好闭上你的臭嘴!”
“闭嘴?怎么?不敢承认?归根结底你就是老爹年轻时风流后的失败产物,就凭你这个低贱身份,还想染指未来家族的王位?”
“但我和你一样血液里都有一半梁家的血统,仅凭这点,我就有资格。”
梁琰大怒,一把站起来揪住梁渡的衣领,“你少把自己当成我们家人,我跟你是不同的。”
“不同?唔,就道貌岸然,偷奸耍滑,贪财爱权来说,是和我不同。”
“你个混蛋……”梁琰一拳打到梁渡的肚子上,锤的他倒退几步,瘫倒在地上。
他捂着自己的腹部,擦着嘴角,嘲讽地说,“梁家未来的继承人候选也不过就这个素质嘛,和一个街头小混混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别真以为我能对你客气。”
“从不指望,毕竟你也只有那小混混的气度了。”
梁琰一脚踩住梁渡的胸口,把他踢到墙边。
罗复正要冲上来,被那几个魁梧的跟班拦住,“这兄弟纠纷你个外人还想干涉什么?”
梁琰一脚踩着梁渡,让他动弹不得,他力气出奇的大,长得也壮,在学校本就是一把运动好手,梁渡清瘦,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能死死用手卡住他的小腿。
“老罗,我们家里的事你还是少管。对你我也算是有点了解,你老婆卧病在床,需要钱治疗,不如跟着我干,我可以给你支付更高的薪水,给这怂包东西做管家真是可惜了你一身本事。”
“我是大老爷指派来帮助大少爷的,我不会因为一点小钱背叛他的。”罗复诚恳地说。
“背叛?别开玩笑了,一个给人做管家的,不就是给人干活拿钱就走?跳槽岂不是正常的事?”
“我也有选择侍奉主人的权利,单纯的用钱是收买不了我的。”
梁琰摸着头,骂道,“有钱不要真是死脑筋。”
他转而低下头,望着地上气喘的梁渡,“不要逼我,老哥,继承人的位置也好,股份也好,这些都是我势在必得的东西。我们也算是一块长大的,你知道我什么脾气的吧。”
“梁琰……你可以靠钱来维系你想维持的关系,买来很多所谓的朋友,买来你要的地位,但你买不来友情买不来尊重,这些能替你打下手的所谓朋友,你自己为他们投了多少钱你应该心里清楚。钱不是万能的,权力固然诱人,也别迷失了自我,你小时候……明明是个好孩子的。”梁渡气喘吁吁地说道。
“用不着你在这叭叭叭的废话,要是你嫉妒我现在的地位可以直说。”
“嫉妒?”梁渡浅笑了一声,“谁嫉妒谁呢!”
“你这混蛋……少在这拿腔拿调。”梁琰怒上眉梢,又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有血丝从梁渡的嘴角冒了出来。
他走上去试图再去狠狠朝他踹上一脚。
“大少爷!大少爷!”罗复被几个人狠狠夹住,左右开弓,却动弹不得。
“店里吵吵闹闹的,干什么干什么!都停下来了!”
忽然门口一队身穿制服的人拿着保安棍,朝里面大喊。
梁琰停下脚步,望着那些人,“嘁”了一声,朝自己的跟班们一挥挥手,意思是撤退。
“今天饶你一命,我希望再见的时候下次能听到你回心转意的答案。”
“你做梦!”梁渡怒视着他。
“做梦?那就看谁还在梦里,谁最后梦醒了。”
梁琰凶狠地剐了他一眼,带着人和走出了德牧薇兰的店里,无视商厦的保安队,一脸狂气。
在门口,梁琰一转头望见了正在两手插兜靠在栏杆上的齐谲。
“班长好。”他与他对视,轻轻地说道。
“你怎么在这?”梁琰皱着眉。
“我在对面的奶茶店打晚工。”
“你看见了?”
“恰巧路过而已。”
“你叫的保安?”
“不清楚,我才路过。”齐谲摸着兜里的手机说。
梁琰脸色铁青,冷哼一声。
齐谲和他擦肩而过,向奶茶店里走去,“我回去打工了,班长晚安。”
“少爷你没事吧。”罗复赶紧跑过去搀扶梁渡。
刚一接触,他的手就立即缩了回来,“少爷你身体怎么了?好凉!”
梁渡摆摆手示意没事,有气无力地说,“老毛病,帮我把柜台里的药瓶拿过来。”
之前被梁琰打翻的花瓶洒了一地的水。
梁渡用手轻轻地触碰,地上顿时生起一层微蓝的冰霜。
“有点严重了。”他自言自语道,同时冷汗直冒。
每一颗落下都是冰晶状。
“少爷少爷!”
他胸口阵阵发痛,听到罗复在叫他,但是声音仿佛一下变得很远,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穿越时空而来。
“真的……好冷……冬天来了吗?咦,下雪了。”
他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