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了。”
杨雨捏着干瘪的钱包向下倒，只有两枚半生锈的铜币落在掌心上，发出了可怜的叮当声。
本体并非人类的黑猫，不知道银发少女为何要皱起眉头。至于她身旁的盲眼圣女，似乎通过声音听出了问题，有些迟疑地用食指点了点下唇。
“如果是积蓄的话，我身上还有能够换钱的东西，”露易兹从怀中摸索出一枚宝石，“这是接受过魔力注入的圣石，虽然不知道它的价值是多少，但至少是陪伴我从小长大的，前任圣女所遗留下来的宝物。”
“还是算了吧。”
瞥了眼宝石上面的十字架标记，杨雨忍不住联想起了前世时，JOJO里的艾哲红宝石。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这玩意的特征太过明显，识货的人说不定会看穿你的圣女身份，把你重新抓回圣山去……而且更重要的是，将露易兹拐走的人是我，我怎么能要求你变卖珍贵之物来垫钱呢？”
杨雨捏住了露易兹的手掌，使她的五指紧握宝石。
随后，银发少女百无聊赖地将双手垫在脑后，望向无边无际的天空。
“何况这个世界那么大，不管在何处都有赚钱的方法。”
“除了变卖自己的身体，”黑猫龇牙咧嘴，翘起了毛茸茸的尾巴，“你可是孤的王妃，孤不允许你做这些龌龊的事情！”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用力猛搓黑猫的脑袋，杨雨哭笑不得地说：“我的意思是，作为血族魔药师这百年来的研究，可不是白白浪费的。这些魔药知识受到教会的限制，在人类之间并不流行，只要找个地方开家特效药店，名声很快就能打起来了吧。”
然而银发少女的美梦，被盲眼圣女的言语打破了。
“这种东西是被圣山教会禁绝的。”
露易兹摇头否定，“作为圣女，我很清楚他们所下达的戒严令究竟有多么的严格，百年来只要是试图制作魔药的人，都会被当做异端处理。尽管始终被软禁在高塔上，但是从侍女那边也可以知道，主教已经杀害了许多无辜之人。”
“在圣山教会中，主教的权力比圣女还大么？”
黑猫困惑地问。
“表面上来看，圣女是地位最崇高的，”露易兹皱起眉头道，“事实上据我所知，自从魔女狩猎行动结束之后，圣女便成为了摆设。不只是我被软禁在高塔上，前几代的圣女都有过类似的遭遇，被剥夺过除了视力的各种代价。”
“就像露易兹一样？”
“是的。”
圣女平静得可怕地陈述道：“最严重的是被切断了四肢，不到十六岁便在高塔上跳楼自杀了，正是从那以后，主教的监视网变得更加严密起来。所以我想，如果不是杨雨小姐给予了逃出圣山教会的勇气，或许我也会毕生处于被监视的恐惧中，直到被主教当做棋子抛弃，就像那天晚上被暗杀一样。”
三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按住了露易兹的肩膀，杨雨无比坚定地回答，“只要我还在你的身边，就没有人能够夺走你的生命。”
“没错！”
额头上冒出冷汗，黑猫尴尬地舔了舔猫爪，“现在最关键的任务，应该是怎么赚钱吧？刚才孤的那些傻瓜问题，就当成没有问过好了……喂，你瞪我干嘛？”
从后知后觉的黑猫身上收回目光，杨雨扶额叹息。
“我们今后的目标你也知道了，就是寻找血族同胞，以及从根本上解决第三纪元以来的吸血诅咒，”银发少女看向圣女道，“但是既然已经有过了承诺，露易兹，我必将为你研究治疗失明的药物，从某位混蛋主教的爪牙下保护你。”
听完了杨雨的诺言，露易兹回以眯眼微笑。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都会毫不犹豫地协助。”
先前的阴沉话题消失无踪，露易兹忽然将银发少女拥入怀中，不顾她的面部被包裹在那双硕大的胸口前，苦苦挣扎得快要窒息，半开玩笑似地说道：
“毕竟我可是被拐走的圣女，除了乖乖听从犯人的命令，别无选择呢。”
※※※
正在克洛索丝大街上商量未来计划的二人一猫，并没有注意到某个隐蔽的视线。
刀刃的锋芒在黑暗中闪烁。
那人戴着旧皮革的手套，将某张画有银发少女的悬赏令撕扯下来，随后他又从腰间抽出了墨绿色的小瓶，用棉球仔细地涂抹在匕首上。
他的代号是“猎豹”，做这行的很少有自己的名字，称呼别人通常只用外号。
自从妻子跟贵族跑路之后，沦入到社会黑暗面的猎豹，已经在罗兰德联合国混迹十多年了。为了寻求向贵族复仇的机会，猎豹无数次地磨炼自己的杀人手法，同时偿还背负的债务，而如今这将会是他翻身的良机。
一名看起来不超过十四岁的银发女孩，被圣山教会通缉，赏金竟高达五万通币。
很难想象，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贵族少女，使得教会付出如此的高价。根据以往的暗杀经验，猎豹多少察觉到了其中的危险性，但是出于还清债务的渴望，以及夺走自己妻子的贵族男性的仇恨，他下定决心要拿到这单。
然后命运之神似乎也眷顾了他。
猎豹在某个街角看到了通缉犯，那个名为杨雨的银发女孩与她身边的盲女，还有被女孩抱在怀中的某只黑猫。
这个瞬间，猎豹没有迟疑。
“待你变成亡魂之后，请不要来责怪我……因为，只是你错误地出生在了这个世上。”
他默念起每次杀人之前的习惯用语，握紧淬过毒的匕首。
趁着银发少女背身的机会，猎豹猛地冲出了建筑物的阴影处，阴森森的绿色锋刃在黑暗中，划出一道渗人的曲线，笔直迫近向杨雨的背脊。
不需要考虑后果，只要杀了她，就能拿到教会的巨额赏金。
这个世界原本就是不公平的，总会有人成为别人的垫脚石，即使少女的身材如此娇小，外貌看起来如此年幼，猎豹也丝毫不会手软。因为早在妻离子散的那刻，他便已心如死灰，仅剩下复仇的怨念纠缠着他，成为存活在世的唯一动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