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萝西修女,我有一个诚恳的请求。”
望着渐渐远去的驼背老人,露易兹焦急地踏上前去。
“如今身上的积蓄已经耗尽了,在这座城市里,我们找不到任何一家愿意让女孩留下打工的店铺,再这样下去难免露宿街头的结局。所以能不能请您暂且收留下我们,虽然我的双眼患有缺陷,但凡是能够帮到忙的,我和莉安都愿意帮您去做。”
“哦?恰巧我也有这个想法。”
多萝西忽然停下脚步道:“独自打理这座教堂,对于年事已高的我来说,确实是非常吃力的事情。况且最近几年里,从教会派到这里来的其他修女都由于不明原因失踪了,导致现在的我极其需要帮手,来清扫那些老身难以触及的角落。”
见老修女如此迅速地答应了她的条件,杨雨瞬间没能反应过来。
“请问……是只要打扫就好了吗?”
“基本上除了打扫,也没有别的活可以干。”
多萝西继续拄着拐杖向前走去。
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教堂深处的黑暗中,仅剩下苍老的声音,回荡在这座空荡荡的大厅内,“另外也会提供床铺和饭食,直到你们攒够了积蓄,或是想要再次启程旅行之前,都可以无限期寄宿在老身这边。嚯嚯。”
最后那阵笑声令杨雨一阵胆寒,连地上的黑猫都寒毛直竖。
※※※
解释完工作内容之后,老修女简单地带两女参观了教堂,以及内部的住所。
由于天色已晚,加上旅途初来乍到的原因,多萝西并没有要求第一天就开始打工,而是准备了丰盛的晚餐,以及温暖的洗澡水来招待风尘仆仆的两人。
或许黑猫与露易兹被精美的饭食所吸引,没有注意到老妇人的异状,但是杨雨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多萝西的苍老目光始终聚焦在自己身上。可当她不耐烦地回过头去时,老妇人却依旧是一副和蔼的微笑模样,让杨雨无法反驳,只能装作无事发生般地继续吞咽。
“呼呼,真是难得吃了一顿饱饭。”
与愁眉苦脸的杨雨相比,黑猫是完全的怡然自乐。
能够化成人形的她,不像普通的猫类那样怕水。当洗澡水准备妥善之后,它便立刻变成了猫耳少女的模样,直接赤身果体地跳入木桶中,水花溅了浴室一地。
“你不觉得奇怪吗?”
忽略了背后传来的泼水声,杨雨心不在焉地裹起浴巾,将热水盆从头顶倒下去,冲洗着长途跋涉之后,所沾上的汗水与沙尘。
“呼哇,”从水面探出一双猫耳,黑猫喜悦地大口呼吸着,同时透过氤氲雾气望向银发少女的方向,“孤的王妃觉得哪里奇怪?”
放下空空如也的木盆,杨雨独自坐在木凳上,任凭那头银色长发黏附在背脊和肩膀上,可是从紧绷的肩膀和背脊来看,她丝毫不曾放松过警惕。
“各种意义上都很奇怪。”
杨雨背对着黑猫说:“不管是这座城市,没有一家店铺肯雇佣我们两个女孩也好,还是仅有老妇人独自管理的教堂。另外多萝西修女先前有说过,关于派遣到此地的年轻修女,不明原因失踪的怪异情况……”
“其实你只是在介意,多萝西看到了你的完整样貌吧?”
巨大的浴盆边缘,黑猫用手背垫着下巴,惬意地眯起眼睛道。
缺乏起伏的银发少女身体微微一愣,并没有要否认的意思。
“血族的特征太过明显了,”从肩膀上卷起一缕银色发丝,杨雨压低声音说,“但那时候的我还没有摘下兜帽,按照人类的视觉水平,是不可能穿透障碍物看到银色长发的,这意味着老修女很有可能,提前就通过某些渠道知道了我们的外貌。”
“既然如此,她也没有将我们拆穿,告诉给圣山教会上层的意思啊。”
黑猫鄙夷地甩了甩尾巴,把泡沫和洗澡水弄得到处都是。
“作为老妇人毕竟体能有限,不可能与吸血鬼战斗,所以她恐怕是在考虑缓兵之计。”
杨雨从木凳上站起身来,望向浴室侧壁的灯火道:“以提供食宿为理由,将我们拖延在圣山教堂,暗地里却通知圣殿骑士。等他们抵达克洛索丝市,再布置密集包围的阵型,使我们三人无法像在德雷联盟那样,再次逃脱。”
“唰啦!”
一盆热水扑向了银发少女的脸颊。
“所以说孤的王妃果然是笨蛋,”放下空木盆,黑猫用嗔怪的眼神瞪着杨雨,“当初同意到这里来工作的,不就是你么?可现在多萝西既提供了饭菜和床铺,又容许在教堂工作,你反倒怀疑起她的真正目的来。”
“也不算怀疑,说说可能性而已。”
脸部被浇了水,杨雨竟意外地没有生气,“不过从老修女的行动来看,她既没有要拆穿我和露易兹身份的意思,更没有告诉过其他人,甚至就连人类对血族本能的,恐惧的表情都不曾展现过。或许她真的按照这头银色长发,把我当做了极北之民也说不定。”
“无聊。”
恶作剧完全无效,黑猫无趣地撇过脸去,嘟起脸颊。
看着杨雨陷入深思的模样,她偷偷摸摸溜到银发少女的背后,飞快解除了浴巾的束缚,然后在对方反应过来前的瞬间,双手犹如蛇信般钻入了胳膊肘下。
“啪叽啪叽。”
难以言喻的触感从胸口传来,杨雨突然回过神来,脸颊迅速升温成绯红色。
“好家伙,这段时间又缺乏管教了是吧?”
“呜喵喵喵喵!”
强忍着胸前的麻痒所带来的羞耻感,银发少女迫使自己不去看黑猫的身体,猛地抓住了那条不住摇晃的尾巴。通过控制弱点让黑猫手忙脚乱之后,她立刻与猫耳少女在浴室的地上翻滚起来,把洗澡水和肥皂泡涂满了墙壁。
“嗯,真是平安无事的一天。”
浴室侧畔的露易兹,看不见烛火投射在墙壁上的,两女纠缠在一起的倒影。
她只是平静地浸泡在温水中,享受着久违的沐浴,选择性地忽略了某些难以言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