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山间的夜晚与城市有着天壤之别，繁星清晰可见，月亮像一面白玉镜子，把光洒满山间，夜风似一壶老酒，轻轻掠过草木的间隙，将屋后的树、竹，田野里的庄稼都灌醉。
它们舞动着，发出热闹的、愉悦的“沙沙”声。山丛中，蛙声，虫声此起彼落，一浪高过一浪，“呱呱”“嗡嗡”，远处传来几声狗吠，牛脖子下的铃铛“叮铃叮铃”作响。
这是自然的交响曲，没有钢筋水泥的痕迹。
在星予的父亲周跃进打过电话之后，面色就缓和了许多，对着星予说了句“明天再走吧。”之后，就走进了隔屋的耳室，到晚饭前再也没有出来。
而星予不安定的情绪由李淑芬陪着说了几句之后，最后安稳了下来。随后整个下午母子俩都是一起边做农活边聊天，内容尽是芝麻大的小事，却像是讲不完一般。
废竹本来想去帮忙，但我拦住了他，星予和他养母的叙旧时间，我们就不要掺和了。之后整个下午废竹就躺在院子的老爷椅上晃荡，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
而我抱着好奇的心情，去耳室瞧了瞧，看见周跃进在用朱砂画符，原来硫磺的味道就是从这里传来的，周跃进没有理会我，全神贯注地进行着自己的工作。
到了现在，在这晚上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林间，也只有院子的附近有几盏横挂着的小电灯，微微发亮，放眼整座山里，这里像是提着油灯的孤岛，和山里其他户人家的屋子交相辉映，像是深夜里海上的几座灯塔。
海。。。
脑袋忽然感觉一阵刺痛，心像是被绳索勒紧，我痛苦地蹲下身，回忆起自己落海的经历，那孤独又冰冷的死亡过程，在脑海中仿佛又重演了一遍。
“你咋了？”叶竹含的手搭上我的肩膀，把我拉回到现实。
“你手里那根花火都点完好久了，还愣在那。”废竹捏着点燃的花火，四散的渺小火星凭空绽放，明明没有太高的温度，却让我感觉很暖和。
“我手上也就这一根啊，你全抢走了！”我嘟着嘴没好气地说道，把燃尽的只剩余灰的花火梗丢在地上。
这是星予养父母过年置办年货留下的些许烟火，怕我们晚上无聊就拿出来给我们玩。
“那就。。再分你两根。”废竹很不情愿地从手里一把花火里抽出两根，慢悠悠地递给我。
我不客气地接过，点燃之后和废竹并排着蹲下，彼此两双眼睛都入迷地看着点燃的花火，那两团光簇，像是黑暗中相依为命的小精灵，彼此靠的很近。
嗤--
空气中只剩下手里花火燃烧的声音和废竹近在耳旁的呼吸声。
为了缓解耳朵发烫的症状，我先开口打破暧昧的气氛：“没想到泽田夫妇还是很好说话的，星予为什么不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实想法呢？”
“因为泽田夫妇太害怕失去星予吧，星予心里是明白的，提前说自己要见养父母一面，肯定会被禁止。”
我在路上把星予的身世故事转述给了废竹，当时星予在跟我说自己身世的时候，他睡得跟死猪一样。
“那星予也太任性了，连封信都不给泽田夫妇留。”我悄悄地说着星予的坏话。
“毕竟是小孩，考虑事情不是很周到。”废竹也压低声音用一种老教授的语气说道。
“切，你也是小孩！装什么老气横秋。”我对废竹的装模作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白了他一眼。
随后一阵沉默。。。
“这一天要过去了，我们这算是成功改变星予的命运了吗？”花火已经烧到一半，废竹盯着绽放的火花，问道。
“不知道，到现在还像是做梦一样。。不过星予死亡的时刻确实是安然度过去了。”
“那就不错了，值得庆祝。”
“嗯，值得庆祝。”
花火快要燃尽的时候，废竹转头看向我，像个孩子般笑道：
“我这一路都很开心，虽然按原计划去打电玩也会开心，但现在要更开心一点。”
原来废竹笑起来也是有酒窝的，浅浅的，不近看发现不了。
“哦。。这样啊，那挺好的。”我别过脸去，默不作声地捂住心口，想要压制住剧烈跳动的心脏。
手上的花火燃尽了，一小节灰烬掉在地上，灰烬中还残留着烛红色的光。
“感觉身上痒痒的，想洗澡了，我先走了”我慌慌张张地站起身，从废竹身旁逃开了。
不能回头让废竹看到我的脸，肯定很羞人。
从屋子里飘出淡淡的烟雾，一股柠檬气味，走进去一看，李阿姨正在用炭炉熏避蚊草，烟雾缭绕在屋子内部，窗户都是开着的，让蚊虫方便被熏的飞出去，旁边屋子的星予和周叔叔坐在一个长椅上看电视，相互之间也没有说话，就那么干坐着。
得知了沐浴间的位置之后，我拿着李阿姨给的毛巾盆子香皂，小步跑到侧屋旁的一个水泥砖块筑成的小隔间。
隔间的门居然只有一块布搭着，我掀开布探头进去看，里面只有一半天花板是封上的，另一边能直接看到星星，尽头挂着个葫芦，旁边一个半人大小的镜子，橘黄色的微弱灯光只是把沐雨间照了个大概。
站在镜子前，慢慢褪尽身上的衣裳，白嫩的少女肌肤在暖色调的灯光下格外迷人。我伸出手指，指尖从平坦光滑的小腹划上来，划过尚待发育的胸部，最终触摸着镜子中少女美艳迷人的脸，吹弹可破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连我自己都感叹为什么皮肤好得这么离谱。
废竹喜欢大一点还是小一点呢？对着镜子里少女的胸部比划着，心里莫名其妙地冒出这样的疑问。
我在想什么啊啊啊！
我猛地摇头，想要甩掉这样奇怪的想法。
这个时候镜子里，我的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个影子，贴着墙壁站着。
“嘻嘻，现在可以和你好好说话了~”背后的影子走入昏暗的灯光下，电灯泡的灯一阵闪烁，耳边传来的是奶声奶气的小女孩嗓音。
咚咚--
灯光下女孩的长发触及地板，她树枝似的双脚敲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