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喝水呀。”
侧马尾吉他手女孩桐叶给绫奈和花绮罗柳梨倒了两杯水,在演出前喝点水的话,能够有效地缓解紧张的情绪。
这个女孩和绫奈一样,也是高中生,年龄仅次于十五岁的主唱梦璃花,是乐队里倒数第二小的女孩。
桐叶这个名字比起其他人,听起来更像是她的真实的姓,从绫奈和花绮罗柳梨进来后,除了去安抚暴怒的玖石,她就一直坐在她的位置上,安静的像是空气。
空气是,必不可缺的。
“谢谢。”绫奈接了过来,捧在了手中,桐叶很贴心地让水保持了一个温暖的温度,既不冷也不热,喝下去后觉得心情都平静了许多。
绫奈觉得她自己应该是休息室里唯一一个在紧张的人,花绮罗柳梨坐在她的旁边,哼着奇怪旋律的歌曲,弦在帮墨水在镜子前整理着她的演出服,玖石还在电脑前认真地勾画着线条,梦璃花躺在沙发上看着一本杂志,怎么看都像是……悠闲过头了。
如果不是刚刚走过四丁目广场,见过的那些人的面容还留存在自己的脑海里,无时无刻地提醒着那些人是将要观看自己表演的观众,自己马上就是登上从未尝试过的舞台这一现实,绫奈甚至觉得这里只是在学校里的女子社团午后休息室。
这就是拥有着演出经验的偶像和乐队在演出前的样子么,真是从容,绫奈觉得她们真的好厉害,包括柳梨。
许多事情只会是在看和想象时觉得会很简单,无论是写小说还是弹吉他,唱歌还是表演,画画还是做视频,只是停留在想象阶段的话,就是非常愉快又轻松的事,因为幻想是世界上最简单最美好的东西。
但倘若想更进一步,伸出手去触碰了那份幻想,美好就会变得不再美好,割裂的琴弦,嘶哑的喉咙,折断的笔尖,会如同痛苦的心焰,灼烧着指尖。
那些将美好的幻想带到了这个世界上的人,无论是歌手,吉他手,作曲家,还是偶像,小说家,动画师,还有其他的,敢于将想象变成了现实的人,她们真的,非常非常的厉害。
“你在紧张么?”花绮罗柳梨忽然说道。
“嗯?”被她发现了。
“还,还好啦。”绫奈还想故作没事的逞强,但她的表情不可能骗的过花绮罗柳梨。
“没关系的哦,她们也是。”花绮罗柳梨慢慢的喝着桐叶端来的水。
“不会吧,完全看不出来。”silver fantasy的五人依然在做着各自的事,一点也不像花绮罗柳梨说的那样,完全感觉不出紧张的氛围。
“演出前的紧张这种事,无论是对于谁,无论是在什么时候,都会有的。”
“在地下图书馆时,栀子有跟你说过吧,作者只有一次机会,对于演出者来说也是一样的。栀子说作者要对自己的作品负责,而演出者,是为了不让自己后悔。”
“所以肯定会感到紧张,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缓解和适应的方式。”
“你看那个在画画的女孩,仔细看她的手指。”
“嗯?”绫奈看向了玖石的手,似乎没什么不同,她依然在专注地画画。
“诶,那个是。”
很短暂的一瞬间,绫奈看到了,很清晰地看到了,她的手在颤抖,那不是因为画画而产生的。
柳梨比起自己,她更能察觉周围人隐藏起来的那些细微的情感呢,这是对于小说作者来说,也是非常难得的才能。
“还有那个小姑娘,她已经很久没有翻页了哦,那本杂志可不是需要看的那么认真的书。”
察觉到了绫奈她们视线,梦璃花向她们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她的注意力确实一直都没有放在杂志上。
“还有那两个人,一直贴在一起说着悄悄话,真是狡猾呢。”
更衣镜前的墨水正和弦依偎在一起,像是一对姐妹,不知道在说着一些什么。
“侧马尾少女就更不用说了,她一直都在有些不安地搓着手,她是所有人里对“紧张” 表现的最明显的,但其实她也是最不紧张的那个。”
“对她来说,和同伴在一起就是最重要的事。”
“那柳梨呢?柳梨也会紧张么?”
绫奈忽然问,所有人都会紧张的话,所有人里包不包括柳梨她自己,她现在是否也在紧张着呢。
绫奈的手慢慢地移到了花绮罗柳梨的手边,轻轻地碰了碰她的手指。
花绮罗柳梨装作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眼中带着笑意。
“我嘛……”她没有再说下去,答案只有她知道。
“柳梨和我说话,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让我不紧张吧。”
“因为你很少能够体验到紧张这种情绪吧,还是这么浓厚的程度,我可不希望你会因为紧张失常。”
无论是期待,还是好看,还是现在的紧张,都是她许久都没有体验过的情绪,绫奈将这些全部都一一地记下,与花绮罗柳梨相遇以来,还有和她们所经历过的今天,一定是她以后最宝贵的回忆,如果神川绫奈的人生是一部小说,那么现在就已经写下了开篇的绯句。
小说家的小说,从来可都不会只是写在书页上。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答应你,从理智和现实的角度来考虑,我都不应该答应和一同登上舞台的请求。”
“毕竟你们是职业的偶像,歌手,还有艺人,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高中生嘛,我甚至都还不知道站在舞台后我要说些什么,要做一些什么。想到舞台下会看着我的人的目光,就会很紧张。”
花绮罗柳梨想转移绫奈注意力的办法并没有完全成功,因为绫奈不是那种类型的人,她没有办法很轻易地就对某件事置之不理,唯一能排解的办法就是直面着去解决。
所以她对花绮罗柳梨倾诉了她的担忧和烦恼,如果花绮罗柳梨没有主动和她聊天,她就会将紧张和不安都埋在心里,压在身后,带着它们登上舞台。
心情是心情,必须要做的事是必须要做的事,绫奈一直把它们分的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