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笑什么哦。”
绫奈察觉到了花绮罗柳梨在笑,不是她以往那种出于礼貌,或是为了衬托气氛,合乎时宜的微笑,也不是作为偶像时为了吸引别人而露出的可爱的笑。
是很淡很淡的,花绮罗柳梨的微笑。
其实花绮罗柳梨是个很少会笑的人,虽然她的脸上常常都带着笑容,但那真的能够被称之为笑么,更像是一件自然而然地挂上去的装饰,只是为了礼貌和好看。
但她刚才,确实是笑了,很好看的笑。
“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在你的卧室里,关于雪妖的结局,我问你会不会在乎你的读者,你是怎么回答的么?”
“嗯,我记得。”
那时绫奈说的是她不知道她会不会在乎,因为她没有读者。
“那现在,你应该有了自己的答案了吧,你会因为你素不相识的观众而感到紧张,哪怕只是连偶像都不是的,一次再简单不过演出。”
如果把小说作者的读者看做是表演者的观众,这样说好也像没错,高木柚也说过,小说作者和偶像其实相差不多的同样存在,但绫奈还是觉得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但是,我在写小说的时候,即使我现在明白了拥有被期待和注视着的目光是什么样的感受,我觉得,我写小说的时候也不会紧张的吧。”
“也不会非常特别地想要去在乎着读者们的想法,会去想着——写出什么东西能够让别人高兴,什么样的内容会被人喜欢,会不会有人讨厌,至少写小说时我不会考虑这些。”
“可我现在就在想着这些,虽然我知道想也没有用,我不是偶像,不了解的太多,能做到的太少。”绫奈有些丧气地说。
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她习惯了自己去解决一切,碰到了她做不到事,就会感觉很失望。
自己真的可以多去了解一些关于偶像的知识,毕竟她的身边就有着一位超级偶像,哪怕不是为了将来写小说可能需要的知识储备,而是想要更了解花绮罗柳梨这个家伙。
丧气的样子真是可爱呢,花绮罗柳梨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看着绫奈的表情,将自己脸上的笑意藏了起来。
“我和绫奈是正好相反的呢,我做偶像时就没有考虑那么多,但在写小说——那些不可以称为小说的文字时,就想要把“是否会被喜欢”放在第一位。”
“也许是因为,绫奈在作为作者时,是为了写小说而写吧,关注的只有手中的笔和纸上的字,以及自己脑海中的那个故事。”
“暂且就将观众,期待,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忘掉吧,就像平时你在家弹琴一样,只是要演奏一首完整的曲子,别的都不用你去在意。”
“你又不是一个人上台,有我在呢。我才是偶像,演出能否被观众喜欢,那是作为偶像的我的责任,还不需要你来担心。”
“所以,只是为了自己而弹一支曲子吧。”
为自己弹一支曲子,绫奈现在还不是很能理解这种心情,就算想强行找到写小说时的状态也是不太可能的。但是“那是作为偶像的我的责任”,唯独花绮罗柳梨的这句话,给她带来了安心感。
像是在说,她是可以挡在她的前面的那个人,那些会让她担忧的东西,在触及她之前,会先从她身上经过。
“虽然说是为自己弹一支曲子……不过你好歹也想一想,我是为什么才会出现在这里啊,本来我们应该是要站在广场上,看着音乐喷泉,等着烟火表演,然后去月渡家吃各种各样的好吃的。”
“所以,这支曲子,是为你而弹的。”
花绮罗柳梨在很认真地思考着一件事,在差不多七天之前,在那个她威胁着她的夜晚,在她还没有答应栀子,成为小说作者之前,她说的出这样的话么。
真是学坏了啊。
——
“我们的演出服,怎么样,好看么?”换完了演出服的墨水向绫奈她们走了过来,她提起裙摆缓缓地转了一个圈,将这身亮丽的演出服展现在了绫奈和花绮罗柳梨的面前。
“这可是为了今天演出特意设计准备的,同时也是silver fantasy的第三期演出服,此前从未公开过,你们两个可是除了我们自己以外,第一个看到它们的人,觉得怎么样?好看么?”
这是silver fantasy举行的第三次线下live,所以演出服也来了第三期,前两期的演出服完美地为她们的演出增添了风采。并不是说第三期就会取代前面的两期,这三套衣服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和设计,所代表的是三种不同的silver fantasy,在不同的时期,不同侧面的形态表现。
这一期的名字是“靛银”,和以前的“灰银”和“白银”一样,都是以银色和搭配的主题色系命名的,靛蓝色和银色如同泼墨一般地挥洒在布料上,两种颜色如同在水中匀散,模糊了界限,铺成了淡漫的靛银世界。
从造型风格,还有图案设计上,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是同一系列的一套服装,但让绫奈感到意外,乃至是最吸引人的,是衣服“本身”的不同。
墨水的衣服是和铃芽鸟相近的晚礼服设计,不同的是裙摆更加的宽大,她转圈的时候,就像是一朵盛开的靛银之花,色彩在她的裙摆下层叠渐变,有一种迷幻的美感。
晚礼服的设计非常适合动作较小的键盘手,也很吻合墨水的气质和台风,相较之下,和她一同走过来的弦的演出服,更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她穿着的是一件类似于和服一样的演出服,比起传统的和服,没有那么多繁重的组件和层衣,更贴近于简便的浴衣,可又不像和服和浴衣那样端庄典雅,绫奈想到了两个字——“风姿”,她本来以为这样的衣服只有在动漫或者是漫画里才会有。
和服上的下摆和衣袖处是和墨水的晚礼服一样的匀染,像是一方水岸,但上衣处留下了足够的空白,只有一簇雪兰,随着她的身形婆娑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