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昏迷不醒的少年安置好,柯南才松了口气。几天前的巴士抢劫案还未开始就仓促结束,而受伤最严重的就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少年。先是中了枪又在有伤在身的状态下进行了高强度活动,当他带着灰原脱离险境之后就昏了过去。
之后柯南跟着警察去做笔录,而博士则把一群娃娃头送回家之后和灰原一起去了医院。手术很成功,子弹取出来了,伤口也缝好了。医生对两个“病人家属”训斥了一通关于“受伤之后还逞能”的批评和对于“这么重的伤居然恢复的很快”的赞叹,随后就把昏迷中的少年送到普通病房了,他的体质好的惊人,手术之后甚至不需要进重症监护室。
然后问题就来了,直到他的身体痊愈,也没有苏醒的迹象。而这样的情况是不需要继续住院的,尤其是这种来路不明也没什么财力支撑的家伙,这个资本主义社会对这样的家伙并不友好。
所以阿笠博士把他带回了家,毕竟他家房子还蛮大的。
“你确定他是组织的人?还是核心成员?”柯南看向灰原,倒不是他怀疑,只是一直以来组织的人一旦出现都是逼格满满,但是这个少年,虽然在巴士上展现出极强的战斗技艺,但是身为名侦探的他很容易就观察到他那身不合身的衣服,以及那身无分文的现状……总而言之,以组织的逼格,他不应该这么落魄。
灰原咬了咬嘴唇,似乎是不愿意去回忆:“莫吉托,组织里很神秘的一个核心成员,同时曾经是组织医药研究的实验体,组织在他身上进行了很多药物的实验……这都不是重点,关键是根据组织的资料,莫吉托现在应该是个二十六岁的成年人。”
柯南脸色一变,回想起那个少年的模样:“你是说……”
“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他现在那个样子,应该和我们一样。”灰原的脸色也不好看,“如果组织知道他变年轻这件事的话,我们很快也会暴露。”
柯南看向那个房间:“所以我们必须搞明白他这幅样子到底有没有暴露……啧。”
柯南永远站在光明之下,仿佛是善良和正义的化身,这意味着他不会放任组织将莫吉托随意杀害,但同时这也意味着他不会容忍莫吉托过去作为组织成员所犯下的罪。
“那他醒来的话,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柯南毕竟目前是住在毛利事务所的,而且最近这几天也有不少案子,在警视厅那边堆了几个笔录没做,算得上是大忙人,自然不可能一直呆在阿笠博士这里。
“放心吧新一,”阿笠博士竖起了拇指,“之前看他在巴士上对小哀的态度,应该是个好人。”
———————————————————————————————
夜晚,灰原哀从梦中惊醒。
或许是因为久别重逢,她梦到了那个躺在实验台上的青年。那个时候的她刚刚展露出无与伦比的天赋,被组织重视且授予代号。隔着玻璃,她看到那个任由研究人员摆弄自己身体的青年,就好像木偶一样,早已习以为常。
服下各种还在实验中的药物,把自己身上的变化汇报给负责记录的人员,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检测机器,同时承担了实验体的部分。
仿佛灵魂已死。
直到他认识了宫野志保,或者说是雪莉,那已经枯死的灵魂似乎重新焕发出光彩。
那并不是重获新生,只是跌落悬崖前抓住了枯枝。
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灰原猛然感觉到了心悸,那是宛若沉溺于黑暗之中的感觉,和之前在巴士上的感觉不同。那时的黑暗宛若怒号的海啸,而此刻则是平静的海面,壮阔庞大却平静温柔。
她跳下床跑到少年的房间,后者果然已经醒来,此刻站在窗边,看着夜间的城市,零星还有灯火。以及漫无边际的深邃的夜,和孤独的一弯残月。
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少年回过头,金色的眸子在月光下显得十分静谧,宛若宝石:“吵醒你了吗,医生?抱歉。”
“莫吉托……”灰原欲言又止,因为她感觉到了,眼前的少年,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差距很大。实际上今天在巴士上若不是那特殊的金色眸子和那一句“医生”,她还真认不出莫吉托。无论是外表还是气质都发生了改变,尤其是气质这种东西,只要有所差别,就是完全不同的样子。事实上到现在为止灰原也不太确定,因为这个人和她印象中差得太多,曾经的莫吉托把她当成精神寄托,对待她的态度和对待其他人完全不同,但那只是组织培育出来的一台杀戮机器和实验平台,他终究是缺少几分人性,更像是提线木偶。
而他所谓的区别对待,也只是面对她的时候会露出几分生动的生气,以及会相对多说一些话。但他不会像今天在巴士上那样温柔,因为组织在培育他的时候没有教过他这种东西。
“莫吉托已经死了,医生。”少年轻声说道,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女孩那敏感的内心,他没有隐瞒,“被狙击枪打穿了脑袋,尸体掉进了河里,这是琴酒亲自确认的事实。”
灰原有些错愕,没能理解对方在说什么。
“医生,你可能无法理解。”少年自顾自的说道,“现在呆在这副身体里的,是一个和恶魔签订了契约的灵魂,他的名字叫莱茵·阿克蒙德。他和魔鬼做了交易,换取了回到现世的资格,可以守护他想要守护的人。”
灰原现在确信了,莫吉托伤到了脑袋是真的。这个少年的语气很认真,也不是在开玩笑或是撒谎,他真的是如此认为。灰原推断他应该是靠着某种手段死里逃生,可能狙击手打偏了,虽然他的脑袋上似乎没有什么伤口,但是这些话不可能从一个正常人嘴里说出来。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于一个认知混乱的脑损伤者,说那些过往的回忆或是他现在的情况有用吗?而且那也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过往。
于是她只能叮嘱几句……作为医生对病人的嘱咐,然后道了晚安,离开了少年的房间。
然后,彻夜未眠。
于是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柯南就看到了比较难得一见的瞌睡版灰原,毕竟虽然灰原经常会熬夜进行研究,但是因为时间管理的不错所以不太会犯困。
“你还好吧?”柯南耷拉着半月眼问道。
“我没事。”灰原揉了揉眼睛,“昨晚有些事情耽搁了,没睡好。”
柯南倒也没再追问,因为今天令他或者说令少年侦探团更加在意的是元太的异常,这位平时颇为乐天派的小胖子最近总是郁郁寡欢,就像是在担忧着什么事情一样。
另一边,和阿笠博士谈了谈之后,莱茵借了些钱用来买日用品,顺便出门找份工作,毕竟就算他有各种各样的情况,也不太忍心在阿笠博士家白吃白住。
好在东京毕竟是日本的首都,工作岗位不少。当然了,现在的莱茵就是个黑户,正经工作肯定是没戏,只能找找那种允许高中生兼职的打工……他现在的年龄倒是对得上。好在这种兼职的时薪还是不错的,而且基本都是日结,莱茵很快就找到了一份在咖啡厅做服务生的活计。店主是个女大学生,目前算是帮助家里进行代理。合同签好之后,莱茵明天就可以正式来工作了。
之后莱茵则是去了商场,买了些打折的廉价衣服,以及一些生活用品,最后打算去剪个头,毕竟身为男生的话这种长发还是有些扎眼,即便这个世界是二次元作品中的世界,莱茵也还是感受到了路人的视线……说起来小兰头顶那角一样的头发就没人在乎么?
日本的服务行业有些周到的过分,这算是国情和社会特色,当然他们的工资也不低,也称得上是一分钱一分货。反正只是剪个短发,理发师就各种操作让莱茵都小睡了一觉,不过手艺的确不错,当然价格有点小贵。
在莫吉托的认知中这个价位很正常,但是毕竟穿越者来自天朝,对比而言不便宜。
不过……莱茵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有点一言难尽。他在阿笠博士家照过镜子,知道现在的自己这张脸是那种颇为清秀的类型,以柯南那种夸张的画风大概就是“画女硬说男”的感觉。所以他打算把长发剪掉,显得不那么娘炮。而表达了这个诉求之后,理发师剪完之后的发型的确是短发,不过是那种属于女生的短发。
如果没记错的话,之后会出现的角色世良真纯的头发都比他现在这样要短一些。
莱茵叹了口气,这样倒也不是不行。他付了钱拿了自己买的大包小包走出了理发店,然后就看到电梯门口站了几个小娃娃头。
真矮啊……
莱茵兀自嘀咕,毕竟柯南世界的比例尺过于夸张,到后期柯南的身高基本就不超过成年人的膝盖了。而同时他再度感受到了那种违和感,在公交车上出现过的那种感觉。就像是周围的空气变成了液体,他的一举一动都会感觉到似有似无的阻力和推力,这让他对于周围的认知再度变得混乱起来。
电梯门打开,露出了里面那个蹲在元太面前,背在身后的手里握着折叠刀的男人。
危险!
或许是突如其来的混乱让他变得有点神经质,毕竟灰原就在那个男人附近,也算是危险区域内。
灰原有些昏昏欲睡的听着柯南和其他孩子对着那个伪装过后的抢劫犯进行推理展示,突然间汗毛倒竖。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黑暗自她身后而起,宛若暴风过境一涌而尽,将一切都淹没。
咔嚓!
当啷。
折叠刀掉在了地上,抢劫犯的手腕歪向了一个危险的角度。
淹没一切的黑暗如同海潮般褪去,抢劫犯被摁倒在地,哇哇惨叫着,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携卷黑暗而来的少年回过头,淡金色的眸子宛若瑰宝:“没事吧,医生?”
少年侦探团和早就埋伏好的警察愣住了,眨了眨眼睛。
这家伙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