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木屋顶的破洞洒在木桌上,盘中的葡萄被照得晶莹诱人。
“夫君,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小白用纤柔的粉手把葡萄放在阿狸张开的大嘴里。
“当然,只要娘子你乖乖听话。”阿狸洋洋得意地咽下偷来的葡萄,不等小白喂给他,又抓起一个吃了起来。
“小白当然会听话。”白衣女孩急忙答道,一手一个葡萄往阿狸嘴里塞,“但是万一小白不听话呢?”
“那可别怪我无情了。”阿狸坏笑着,嚼着嘴里的葡萄,“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找个理由把你支开,再也不回来了。”
小白听了,没说话,撅着嘴,眼睛红红的,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这下阿狸可慌了,刚想哄她,被葡萄籽呛到了。
“咳咳咳……咳咳……”
当阿狸恢复意识,睁开双眼,漆黑一片。没用重力,没有方向感,他无助地飘荡着,连自己伸出的手都看不见。
“这里是?”阿狸一阵头痛,“对了,我被那两个和尚收到棒子里了。我已经死了吗?”
“你还没死。”伴随着苍白的声音,一个灰影从黑暗中飘来。
“不过也快了。”又一个灰影飘来。
还不等阿狸有所反应,片刻间,无数灰影飘了过来。
“降魔杵里的霸道法力会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不知是谁用尖利而又恐怖的声音叫道。
“这个过程会痛苦不堪。”另一个颤抖的声音传来。
阿狸用手触摸,毫无触感地穿过了灰影。
他心生惧意,问道:“你们是谁?”
“我们是被收进降魔杵的妖魂,你也会很快加入我们的行列。”
“不!我不想死!你们滚开!”阿狸大喊大叫,蹬腿挥拳,想把这些该死的所谓的妖魂打散。
“嘿嘿,反抗是没有用的,你就等死吧。”
“哈哈哈哈……”妖魂们阴冷地笑着。
阿狸堵着耳朵也挡不住那些冷嘲热讽,他怕极了,怕得瑟瑟发抖。他不想死,也不想承受那可怕的疼痛。
可在恐惧中过了好久,他仍然安稳无恙。
妖魂们也等得不耐烦了。
“怎么还不死?”
“是不是满了装不下?”
“不可能,降魔杵可是上级法宝,怎么会装满?”
“对了,听说当这御妖降魔杵收到一千只的妖怪,就会把所有的妖魂聚在一起,化成可供法宝主人使唤的妖宠。”
“我也听说过,所有妖魂都会聚集到最后一个被收入的妖怪体内。”
“原来如此,我说咱们怎么都汇聚到这里狸猫妖身边了。”
妖魂们你一言我一语,似乎得出了答案。
阿狸听着这些妖魂的谈话,好奇地问:“那我会怎么样?”
“我们聚到你体内,然后你会被炼化。但是你现在安然无恙,可能是你修为太低,无法吸纳我们。”
“那就是说我不会被炼化了?”阿狸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降魔杵会给你增加修为,直到你能够容纳我们。”一只明白事的妖魂说。
“要多久?不知道。偏偏最后一只妖怪会这么弱。降魔杵的主人应该把你放出来,收一只强的,否则这得炼多久?”
“那怎么还不放我出来?”阿狸心中的希望正在无限放大。
“谁知道?也许降魔杵的主人死了吧。”一只妖魂不怀好意地说道。
于是,阿狸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妖魂们渐渐不再说话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们一个一个地钻进阿狸的身体。
当四周都是黑暗时,孤独和恐惧便会无限地膨胀。
阿狸处在无尽的黑暗中,他不知道在这黑暗之中呆了多久,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光明。他一次又一次地在想,把他收进法宝的人或者是其他什么人能放他出来,但他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失望。有时候,他甚至忘记了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忘记了他自己是谁。唯独一袭白衣,纯真的笑脸,深深地刻在他内心深处,一次次将他从绝望中拯救出来。
百般无聊之下,阿狸常常会回忆往事,防止迷失自我。他最常做的事就是在心中反反复复念着妻子和兄弟们的名字。他已经习惯于自言自语,这样做不但能排解寂寞,还能防止自己失去语言能力。
“老大阿狸,是英姿飒爽的帅气妖族。”他内心深处也知道自己是一只毫无优点的弱妖,但爱撒谎的他,发起狠来连自己都骗。
当然,他对自己的结拜兄弟们的评价还是很客观的。
“老二彩色狗,愤世嫉俗。老三大脸猫,耿直无脑。老四蓝皮鼠,机智沉着。老五小浣熊,贼头贼脑。老六黄娃,失忆健忘。”
阿狸面无表情地念叨着,他的神智已经渐渐涣散了。
“我无比敬仰的玄天大狸子大人,我再次郑重地向您祈祷,请救救我吧,我好想再见到小白。”阿狸为了不彻底绝望,便幻想着有人能救他,他唯一能寄托希望的便是那只名叫玄天大狸子的强大狸猫妖。
他是从老树妖那里了解到玄天大狸子的,从描述中,他感觉那位狸猫妖中的强者,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从那时起,他便也常常幻想自己也能像玄天大狸子一般,成为强大的狸猫妖。
又不知过了多久,阿狸从痛苦中醒来,还是一片漆黑。唯一的不同是,那成百上千的妖魂全都消失不见了。他昏迷之前还有两个在,也不见了。这样一来,他就更加觉得寂寞了,他真的成了降魔杵里的孤家寡人了。
“都收完了,要开始炼化我了吗?”阿狸还来不及伤感孤寂,浑身就传来钻心的痛。
他隐约感觉,这一次他真的要死了。想到一切就要结束,永恒的沉睡就要到来,他还是有万千的不舍,舍不得那片片竹林,放不下那兄弟情怀,更不愿意失去对那白色倩影的思念之情。
他放声大哭,满脸的鼻涕和泪水,哽咽地喊道:“不管是谁,玄天大狸子也好,还是别的什么,救救我吧,我下辈子给您做牛做马也行!”
当然,前半句是他的心里话,后半句的下辈子做牛做马,仍然是谎言。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撕咬,痛苦不堪。
“救救我,救救我!啊啊啊,好疼,好疼啊。”阿狸龇牙咧嘴地喊着,拼命挣扎着,他疼得实在受不了了,又做出了新的承诺,“谁把我放出去,我这辈子给他做牛做马也行!”
但回应他的,依然是传遍全身的巨大痛苦,他真的好想再见小白一眼,再见兄弟们一次。他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剧痛没有减削。他想,也许,他真的是要死了。
于是,他停止挣扎,他用仅剩的一点精力,拼命地回想着小白的样子,那是他最后的心灵慰藉了。他擦了擦泪水,拼命睁大眼睛,希望能在幻想中再看一看小白的样子。
突然,黑色瞬间退去,耀眼的白光陡然出现,刺得阿狸双眼火辣辣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