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人道主义及其延伸与人的需求之间的矛盾，是结论和结论之间的矛盾、人追求中庸的一个过程。
这样对吗？
这样很对，我们没有做错，你看，人文主义创造出诸多优秀的品质，它们的描述对象不正是我们自己吗，如果不好好穿上自己给自己织的衣裳，就是在铺张浪费，就是糟践了我们长久积蓄的文明。
在这世上，没有人乐意当坏人，但奇怪的是，几乎每个人每时每刻都在找机会发脾气，或者追求一些低俗而虚幻的荣华，所以有人围聚起来做出正义的声明，将所有那些不得不做的事正当化，如此才能将信念维持下去。
这太正常了，也正因为正常，所以才成了定式，成了某种偏见，成了是否作恶的理由和衡量标准之一。
不要被规则迷惑了双眼，我们是拥有善意的，善意使我们提高了交流合作的效率，请你一定要……相信自己最本真的愿望……”
墨哲帆露出绝对慈悲的微笑，走近角落的二人，向芙露露伸出了手。
“！”
芙露露抬起泪汪汪的眼眸看向墨哲帆，那些樱粉的、丝绒般的睫毛微微颤抖晶莹弥漫，她搭着墨哲帆的手站起，似乎确实是有所顿悟般地，摆出一副“大师我错了”和“大师我悟了”的表情，用力点了点头。
然后她沉着脑袋，用极其微小的声音自言自语：“好……好像有点理解那些白痴男生为什么这么喜欢挨骂了……”
“看你们这么入戏我真不忍心打断，但是你们能先停一停吗，僧侣先生，外面的人也很快就会发现这里，道德问题还是择日再谈吧。”钟谷风无奈地提醒。
“我的故事里不容许有悲伤的情节出现，尽管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来几个我就干倒几个！嗷嗷嗷！”墨哲帆高举起双手，仰天长啸，颇有一番项羽不肯过江东的恢宏气势。
“姓墨的。”面对这样的墨哲帆，钟谷风迎头就是一个大板栗，不耐烦地叹气道，“你冷静点啊……”
“呜！”墨哲帆捂着头惨叫，“疼疼疼，可恶，好不容易来了点感觉……”
“我们和柯南伯格生物之间的立场差距太大了，规则和体制中不允许创造个例，克丽丝之所以能够出现在学院里，完全是因为她的实验品身份……如果你真的想要帮助她，就得把整个虫群的体制全都摧毁翻新，那将是跨时代的革命，就算是普拉琪娜也不能帮你办到。另一方面，她身为人的记忆也在逐渐消逝……”钟谷风提出了最大的矛盾，而后话锋一转，轻声说道，“当然了，如你所说，办法不只有一个。”
“风仔你想到办法了？风仔你好棒！”
“很简单，既然我们和柯南伯格生物之间的立场矛盾无法调和，那就直接改变她的立场。”钟谷风没有理会墨哲帆发癫的话语，而是冷静地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我们可以……让她成为使魔。”
“成为使魔？魔族能和虫群签订契约吗？”墨哲帆疑惑地看着仍然缩在角落的克丽丝，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使魔契约作为一种契约，性质上和灵素契约十分接近，简单来说，就是一种双方确立上下关系的条约。
确实，只要克丽丝成为了使魔，就能够获得全新的生命，再也不会被柯南伯格生物的进化路径所束缚，一旦成功，她能保留自身意志的可能性也非常大。
但是说到底也只是“可能”罢了，暂且不论成功率有多大，从根本上看，智慧生物一般只能和其他无智慧的魔物签订契约，签订契约的双方都是智慧生物的案例几乎完全不存在。
就拿墨哲帆和伊莉丝之间的灵素契约来说，这属于同族之间的契约，本身就是天方夜谭的。
他们之所以能够成功签订契约，实际上是钻了规则的漏洞，他们之间的契约，将伊莉丝的死亡状态作为了前提条件，是活人和活尸之间的契约——作为活人的墨哲帆将身为同族的伊莉丝的活尸收为灵侍。
但是克丽丝并不是一具尸体，她是个活生生的柯南伯格生物，属于智慧种族之一的野生虫群，想让这种活体和魔族签订契约，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
“你不能，我不能，但是我知道有一个人能做到，或者说，有一只企鹅能做到。”
“一只企鹅？”墨哲帆歪了歪头。
“原来如此，看来你和我们会长的关系不同寻常。”一旁的芙露露则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听说术式系的首席兼学生会纪检部长、钟家的下任家主在两年前离开了学院，那个人……就是你吗？”
钟谷风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会长是魔物之身，成为契约的一方确实可行。”芙露露已经完全从刚才泪眼婆娑的模样中回复过来，重新摆出了藐视一切的高傲之态，冷声说道，“这算是墨先生的意愿吗？如果是墨先生的意愿，我一定会倾尽所能向会长求情。”
“啊？”
墨哲帆大吃一惊，他原本还在为先前自己把这位魔法系的首席从头骂到尾而感到恐慌，担心今后魔法系全体成员乃至学生会都对他怀恨在心，所以才没头没脑地东拉西扯了各种至德要道维护自己，想要挽回先前的失礼。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这位毒舌大小姐居然称自己为先生，难道是被骂傻掉了吗？还是说魔族其实都是非常喜欢挨骂的大变态？
“请……请不要误会，这只是我对您所述道理的认可，为了弥补我的过失，求情是理所当然的事。如果像我这种卑劣的草履虫也能派上用场……”
芙露露的脸上突然呈现出吃惊的神色，似乎是对自己说出的话而感到莫名其妙，她用手轻轻地遮住嘴唇，面颊染上红晕。
且打住。懂了，这家伙，真的是个变态啊。
墨哲帆见状，只得尴尬地陪笑几声，装作没有听到，可做戏是一回事，听不听得见又是另外一回事，此时洞外传来一阵正义凌然的朗朗高声，将众人喊醒。
“别开玩笑了，竟然想让柯南伯格生物成为使魔？真是丢尽了魔族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