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芙露露！你不是还在考试吗？”
充满元气的声音，似乎有点耳熟……
是了，上周六的柯南伯格事件，就是她公布的。
名字好像是叫……米米尔？
“那是上午的事了，我本来预计是可以参加下午的会议的，不过中途出了点岔子。”芙露露分明是漠然着脸，话音却温和且知性。
米歇尔则是眯着眼看着墨哲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
“喔！这不是柯南伯格猎手同学吗！”
“……”墨哲帆忍着尴尬，沉默地点了点头。
目前采取的策略是以不变应万变，面对这群精英中的精英，必须慎之又慎。
“他有些事想和你们商量，”芙露露接过了话，“关于莉亚的事。”
——然后就沉默了。
目标已陷入完全沉默，可以收工了吗，司令？
墨哲帆有点慌，因为米歇尔这会儿正沉着脸，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特别不好的事，不过芙露露却是对此见怪不怪了。
“会长在吗？”芙露露撩了撩鬓发。
“刚开完会怎么不在，”米歇尔噘着嘴，“你们劝不动那只臭企鹅的。”
“让我们见见他吧。”
芙露露在前面开路，墨哲帆屁颠屁颠地跟上。
“芙露露，这是你第一次带客人来学生会室。咯噜。”
还未见人，先闻其声，钉鞋划拉地板的噪音响起，说话的人赫然是一只半人高的企鹅。
“是的，会长先生，如果你不开心，就请你尽量忍耐一下。”
芙露露的语气针锋相对，加油啊，先挫挫你们会长大人的锐气。
“称谓变了。咯噜。看来这次是胸有成竹，但既然是最后一天，我也会竭尽全力。咯噜。”
“会长先生误会了，我只是作为这名人类的引路者，将他带到你的面前，这次来做说客的不是我，而是他。”
于是企鹅转过了头，黝黑的眼珠子看向墨哲帆，尖锐的鸟喙沉下了些，像是捕鱼前的预热。
他伸出鳍翅，似乎想要握手。
不，就算你用这种眼神看我……
虽然不知道魔族人有没有这种情怀，但是怎么说呢，你好可爱啊……
墨哲帆热烈地回瞪，强忍住摸摸肚皮的冲动，上前去握手。
“幸会，我是盖乌斯·潘衮努斯·帕帕鲁，本学院学生阶级的最高领导者。咯噜。”
真是只古典的企鹅啊……不如说，不管是名字还是说话方式都很迂腐。
“墨哲帆，幸会。”
先前已经听芙露露讲过一些关于会长的事，但是会长对于墨哲帆是完全不了解的。
少说一个字是一个字，情报上是我方占优。
墨哲帆忍不住捏了捏那只漆黑的鳍翅，冰凉光滑的感触让他爱不释手。
“我们的会长大人还有个附加名，叫做极北之地的征服者，怎么样，很搞笑吧！”米歇尔偷偷摸摸地在墨哲帆身后小声嘀咕。
“请坐。咯噜。”
帕帕鲁鳍翅一伸一扭，自己也跃至茶几前的单人沙发。
然后一人一企鹅，对视良久。
眼镜男推了推眼镜，米歇尔抓起一块饼干啃了起来，卧在沙发上的病弱女病殃殃地抬眸。
“第一次见会长大人这么认真。”
“……他们怎么还不开始？”
“他们已经开始了。”
此时的墨哲帆十指交叉撑着头，低眉沉思，看不清具体的神色，帕帕鲁也双鳍相叠，喙居于其上，光头布满了阴森森的黑线。
“那就，详细说明你的来意吧。咯噜。”
是会长大人先行打破了僵局，他的喙角扭出了一丝不可思议的弧度，根本没把固体力学放在眼里。
“为了向你们讨要一个说法。”墨哲帆闷闷地说。
“哦？不是为了借用学生会的权威去夺回莉亚小姐么？咯噜。”
“当然不是，我并不觉得一个学院的学生会有资格和曾经位于顶点的瑟拉芬家叫板。”
“一个学生会肯定不行，所以要看你的底子厚不厚了……你说服了芙露露，很有趣，我能从你身上感受到一种独特的气息，这就是你的依仗吗？咯噜。”
“这会成为一种手段，但我的目的不是去和瑟拉芬家硬碰硬，而是拖延时间。”
墨哲帆端起米歇尔递来的茶，喝下一口，“为此我需要得到你们的支持，去改变小羊……莉亚的意志。”
“这种做法没有意义。莉亚是个好孩子，她有着自己的思想，我们也劝过她……但是结果，芙露露想必已经告诉你了。咯噜。”
是啊，钟谷风休学，莉亚搬出学生会，还有你们这儿萎靡不振的气氛。你们的权益遭到了侵犯，为什么仍然不愿做出改变呢？
“莉亚她……是一件美丽纯粹的艺术品。”墨哲帆低下了头，“却也是一件残缺的艺术品，她的内容和她的形式并不相符。”
“何出此言？咯噜。”
“她愿意将自己献身给家族，是秉着牺牲小我的精神，立志改变家族的腐朽，但是我是明白的，莉亚最终会失去自主意识，被瑟拉芬家完全支配。因为她不是那么坚强的人，她只是个害怕向人求助的胆小鬼。”
墨哲帆顿了顿，继续说道，
“其实她自己也明白的，但是这些真相都只是她的内容，它们还没来得及转化成形式就被她永远埋在了心底，所以她不愿意将她最好的好朋友们拖下水。但是你们，身为她的友人，最应该做的不是坐看她任性妄为，而是挖掘出她心里的秘密，不去顾及她的形式，而是为了阐扬她的内容，去逼迫她认清自我，逼迫她成为一件具有真正的表现力的艺术品，那才是真正成就了她。”
“但是现在的美学环境并不支持她的内容，她必须具备一定的形式，去顺应时代的发展。咯噜。”
上钩了，把握住主导权了，哼——说到底就只是一只十几年份的企鹅啊，企鹅能聪明到哪里去嘛。
“即使这种发展会让她失去身为人的资格也没问题吗？环境是权威的，但权威不是不可推翻的，环境也是会变的，我们是人，人最大的进化不在于服从权威，而在于不断的推倒前人堆砌的高塔，而把拆下的砖块制作成新的阶梯，去铸就更宏伟的高塔，去不断适应新的环境！”
墨哲帆说着说着就站起了身，
“人是具有热情的！正因为我们是人，所以才能付出有限的时间和精力，在无用的事件中挥洒无用的热血！为了无意义的事情燃烧自己的斗志！”
“无……无意义的事情……燃……燃烧斗志！”
米歇尔突然动了，准确地说是她的DNA动了，
“会……会长大人！这次我支持人类同学！”
“米米尔同学！”
“喔——！人类同学！”
两双手，紧紧相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