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说过,有机会就给大家详细说一说孟婆。那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说起孟婆,大家都知道,她是负责抹除人类对前世的记忆的鬼差。按照鬼差级别,她自然跟黑白无常一样是顶级鬼差。可是按照在地府的地位来讲,她绝对是顶级鬼差里的顶级鬼差。
如果说阎王爷是整个地府的行政管理者,大家对阎王爷的感情是掺杂着尊敬,爱戴,惧怕等等的感情。就仿佛孩子在面对自己严厉的父亲时的感情差不多。
那么,大家对孟婆的感情,就仿佛是一帮狂热的追星族在面对自己崇拜的明星时的感情。什么是天条?孟婆就是天条。什么是道理?孟婆就是道理!
给大家说一个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那是在我来到地府之前发生的事。
孟婆一直就住在忘川河边的孟婆村。说是孟婆村,其实就是一间孟婆日常起居的小院。院子门口,摆着孟婆制作孟婆汤的草棚。就像以前在路边开设的茶摊一样。
按照正常情况,需要投胎的鬼魂在走完前面的流程后,最后一道流程,就是喝下孟婆汤。鬼魂喝下孟婆汤后,瞬间被洗去一切记忆,变的浑浑噩噩,如同婴孩。再由一队衙役把这些鬼魂推进轮回洞中。
可是有一次,某个跟关二爷一个年代的将军,在地府住了很多年后,即将投胎。(这个将军的名字我就卖个关子,大家先自己猜一猜。)将军也得跟其他鬼魂一样,一步一步把投胎流程走到了孟婆这里。谁知这将军见到孟婆美色,竟然色胆包天,起了歪心,开始百般拒绝喝下孟婆汤。这就导致了很多等着投胎的鬼魂排起了长队。
衙役们过来维护秩序,言语中自然不会尊敬,这将军也必然闹了脾气,跟衙役们互相撕扯推搡了起来。推搡的过程中,这将军一怒之下使了真力气,把这七八个衙役扔的到处飞。这个时候,那些排队的鬼魂都乐呵呵的保持着看热闹的心态,估计是没人带着瓜子,要不就有人该发瓜子了。
直到一个衙役在被将军第七次扔飞的时候,砸坏了孟婆的工作台时,这些鬼魂竟然一起破口大骂,几百个鬼魂群起而攻之。冲着将军亮飞脚的亮飞脚,抡拳头的抡拳头。以将军的身手,对付这种正面攻过来的练家子,他倒真的不怕,再来几百个他都能应付。
可是将军没有想到的是,这几百个鬼魂里还有那薅头发的,扯腿抱腰掐内帘儿(大腿内侧)的,卡脖子戳眼的,踢裆撩阴捅菊花儿的……
另一方面,关二爷听说是这个将军闹事,瞬间一个头三个大!立刻点了一千名阴兵全副武装就往孟婆村飞奔。谁知道等关二爷赶到的时候,眼睁睁看着那几百名鬼魂把那个已经被打的不成人形的将军一人一脚,跟传球似的踹进了忘川河……
先说这个将军,他大名吕布,字奉先。他估计做鬼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如此屈辱的收拾掉了。后来,因为他投胎后还有天命,不能在忘川河里待着,所以阎王爷亲自施法,把他从忘川河里捞了上来,关二爷亲手给他灌下孟婆汤后,又亲手给他扔进了轮回洞。
可是这事儿还没完。无论出于什么理由,按照地府规定,普通鬼魂参与这种斗殴是要被取消投胎资格,转去地狱里领刑罚的。就在阎王爷准备盖下大印时,孟婆来到大堂,一句话没说,轻蹙峨眉,几滴眼泪落下,阎王爷便长叹一声,改判那些鬼魂无罪了。
倒不是阎王爷也贪恋孟婆美色,只是因为他知道,以孟婆在地府民众心中的地位,自己这么一判,全地府的鬼魂势必怨声载道。那时地府里有本事的鬼魂可不仅仅是吕布一个,能打能拼能闹腾的,比吕布还猛的那是大有人在。一旦这些人闹将起来,地府的损失必将难以估量。
但是从那之后,地府就有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想说自己是条汉子,有本事,那你去地府大堂撒尿,去关二爷门前抢劫!但是谁胆敢在孟婆村闹事,给孟婆添麻烦,那他必将是整个地府的敌人!
这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也是我刚入地府时,白无常教我的第一条规矩!
各位也一定想问,孟婆为什么地位如此超然?
第一,她太美!美得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去宠她,去仰慕她,去保护她。
第二,她的故事太凄凉。凄凉的让所有人都不愿意让她再受到丝毫委屈。
许多年前,孟婆还没有来到地府。她和自己的情郎在人间一起行善,一起修行。两人都有了很高的修行时,决定正式结为夫妻。飞升也好,做鬼也罢,这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就在结婚前夜,孟婆满心欢喜,将自己精心打扮后,穿着嫁衣,盖着盖头,静静的坐在房中,等待天明,等待着情郎骑着高头大马,抬着八抬大轿将自己迎娶过门。
谁知这一等,便是终生!情郎没有来,直到孟婆死去,都没有来。孟婆死前以自己毕生修行发下宏愿:来生让我孟婆做一个前事不思,后事不想,不言不语,专心修行的人吧!
所以,孟婆转生后的第二世,当真成为了一个前事不思,后事不想,不言不语,专心修行的人。她就这样又修行了一世。可是到她第二世的阳寿尽时,她的修行,还是距离飞升差着那么一丝。
第二世的孟婆来到地府后,阎王爷感念她一身好修行,便留她在地府做事,负责了却鬼魂的前世尘缘。她正式成为了顶级鬼差,成为了我们知道的这个孟婆。所以,我们认识的孟婆从来不说话的。
大家是不是很想知道那个消失的情郎到底是谁?我也可以告诉大家,他就是月老。
故事分两面,月老真不是负心汉。那晚,他也精心梳妆打理,穿着新郎官儿的衣裳,独自一人在房中望着窗外的月亮。一心盼着良辰吉时到,自己好出发去迎娶自己心爱的孟婆。
可是就在那一刹那,他顿悟了天地大道,瞬间羽化成仙。他想发出呼喊,可是他发出的声音,已经不能被凡间的人们听到。等他到了天庭,却再也没有办法见到自己心爱的孟婆。
等他知道孟婆在地府供职,负责了断前世尘缘时,他主动向玉帝请缨,负责为人间男女牵引起爱情的红线。
既然不能再见,已然忘却,即使相逢,也必然陌路。那我便将我对你的思念,对你的爱恋,散播在这人间的男女之中。
现在,整个神界鬼界都知道他们二人的故事。可是偏偏故事的女主角忘却了这所有的一切!就凭孟婆的这些经历,谁敢让她生气,我第一个跟他拼命!
好啦,关于孟婆的过去,就说到这里吧。最起码现在的孟婆,过的很开心,无忧无虑。忘了说,孟婆弹奏的一手好乐器。无论是鼓是瑟,是琵琶是笛子,就算是两片竹板,只要到了孟婆手中,必然会让你听见那最美妙的乐曲。
就在我给大家说这些的时候,孟婆也已经走到了地府大门外。她径直就走向了我的传达室。
我连忙撂下茶杯,从传达室的窗户里探出半个身子,一边冲着孟婆挥手致意,一边不由自主的柔声问道:“孟婆姐姐,你怎么来了?”
孟婆从我微微一笑,从袖口抽出一封信,又抽出一张字条,将字条盖在信上面,递给了我。
我双手接过,只见字条上用娟秀的字迹写了这么一句:“信是给阎王爷的。你也看看。看完后帮我转达,谢谢小九!”
“没问题!”我真的不知道,我除了这三个字,还能回答什么。
孟婆再次嫣然一笑,眼睛里清晰送出:“谢谢”二字后,回身便走。等我从她那嫣然一笑中回过神来时,孟婆已然走远。
等等!孟婆说,这信我也看看!我再次看了字条上的字,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后,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那封信。
其实,信的内容很简单。还是关于不能采集野生彼岸花的事。孟婆熬制孟婆汤的配料里,就有少量彼岸花的汁液。以前都是孟婆让办事的衙役随手去采摘几枝,便足够用很多天了。可是阎王爷的法令一出,让孟婆没办法再获得彼岸花了。此番来信,就是向阎王爷申请,特批供给一个月三十朵彼岸花。
信里还专门解释,对彼岸花的生长年岁没有限制。只要是成熟了的,开放过一次的彼岸花,就可以用来调制孟婆汤。
我要是阎王爷,我当时就给她批准了!可惜我不是,我也只是一个堂堂发改办副主任!咱没有那颗大印啊!
阎王爷回来的时候,我已经不知道在传达室里打了多少盹儿了。
我赶忙拿着孟婆的信,跟着阎王爷进了偏厅。
阎王爷也累坏了,看他满身尘土的样子,估计那些荒地的土质,他都已经看明白了。我等着他换上便服,洗漱清爽,又喝了几口茶后,才把孟婆的信递给了他。
阎王爷看完信后,拿起笔来,就在信后的空白处写下了这么一句:“同意!待花农第一批彼岸花成熟后,由发改办专门每月供给六十枝人工彼岸花。届时野生彼岸花便不许再摘。”
大印那么一盖,这事儿也就办成了。
“小九——”阎王爷一边把孟婆的信递还给我,一边开口问道,“花种的事,办的如何了?”
嘿!他要不问,我都忘了我在这儿等他是为啥了!
我连忙汇报了一下情况,然后顺便提出解决方案:“您得给我说说,这风神飞廉府上,到底怎么走?我到了天庭,到处乱闯肯定不像样子,给您丢人不是?”
阎王爷点了点头,说道:“去——是可以去的。我也可以告诉你怎么走。我甚至可以给你开一个介绍信。但是,我觉得飞廉是不会答应你的请求的。”
我没说话,我试图用我的眼神来表达我的疑惑。
“你——喝错药了么?色眯眯的看着我干什么?”阎王爷看着我,诧异的问道。
唉,算了,孟婆用眼神传达信息的本事,我是不可能了。
“不是,我就是没想通,为啥飞廉不会答应跟我来地府吹风?”
阎王爷笑了笑,一边低头写介绍信,一边说道:“这个——先不告诉你。无论怎么说,去天庭看看,熟悉熟悉路,也是好的。你作为副主任,以后免不了要去天庭多走动的。”
片刻功夫,介绍信就写好了。阎王爷还特意在另外一张纸上画出了去天庭的路。边画边交待我去天庭的注意事项。
“记住了么——?天庭可不比地府。毕竟是玉皇脚下,那里的规矩很多。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犯错误,闹笑话。”
“得嘞,您瞧好吧!我明天一早,就去天庭。您早歇着!”我接过介绍信和地图,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着。
在我回宿舍的路上,我回忆了一下刚才阎王爷交待的事项。
去到天庭,先找南天门的守卫官兵,出示介绍信,便会有人带我去找风神飞廉。这个简单。
天庭住着各路神仙,级别都比我高到哪里去了。无论对方有没有看见我,理不理我,我都要给人让路,行礼。如果有神仙问起我的来意,直接说明来意即可,不要贫嘴,不要多说话。这一条,也是理所当然。
如果见到了玉皇大帝,深深的鞠躬。如果问起地府改革相关的事宜,知道的就直接回答,不知道的就直接说不知道。千万不要撒谎,遮掩。这一条那是必须的啊,面对天上地下最大的领导,我哪儿敢造次?
最后一条,走在路上,特别是室外,不要乱抬头!
不要乱抬头?啥意思?地上有钱还是有什么?我猜,估计是天庭室外阳光普照,仙气充盈,我这种长居地府的鬼差,一抬头就会被阳光和仙气灼伤吧!虽说我有幽冥金身,但是这只是我在地府横着走的资本,去到天庭不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