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知道凌辰这种女性化倾向来自于哪里,也不知道这究竟会对他的将来产生多大的影响——不过,就自身的感觉来说,我还是非常喜欢他这一点的。虽然,这种看法听起来有些不太负责就是了。
除了这个以外......其实,还有一件事,是我比较在意的: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我发现,洛月寒似乎就是他俩的克星。只要一提及这个名字,凌辰也好江映月也好,态度都会明显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仿佛两个在忌讳着什么奇怪风俗的迷信村民一样。
而这次,更是在对望一眼之后,直接闭口不言,两个人都陷入了停滞的僵局之中,甚至有种和周围的所有事物断开联系的感觉。凌辰对她怀有这种类似于敬畏的心情我还可以理解,毕竟他们两个的关系看起来俨然是一副情侣的模样。但江映月和她无亲无故,看起来应该只是熟人的关系,也没有结下什么梁子之类的......这个相对的态度,就很让人好奇了。
不过,虽然好奇,我也不可能现在直接问她——毕竟有关系者在席。这种话题当面提出的话,还是非常失礼的。抿了抿嘴,稍微权衡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留到一起出去买衣服时再问:如果是那个时候,那个气氛的话,以江映月的性格,相信不会有什么话是隐瞒得了我的吧?
因为这点小小的‘阴谋’窃笑出声,随后被凌辰和江映月用诧异地眼神注视着的时候,我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时候的自己和那时相比,在不知不觉之间,似乎已经有了不少的变化。
居然会笑了,可能是数个变化之中,那最大的一个吧。
宴会正式开始之后,客人们都三五成群地在大厅里散开。虽然有偶尔去拿甜点,熟食站着进食的,但大多数都只端着一杯酒,和附近的人有说有笑地交谈着。父亲所在的大厅中央,则被一波又一波的流动人群毫无停歇地包围住:不用想也知道,那些都是去祝寿的客人。其中,有的人还和我父亲不太熟络,只为了混个脸熟,就将自己隐藏在不认识的人群中强颜欢笑着,还真是非常可怜的一件事。
相比之下,我们三人躲在这个不太受人关注的角落里,过得还比较自如和滋润。虽然我不太喜欢晚上吃这些会长胖的甜点,也切切实实地告知了他俩,同时一直在尽我最大的努力推辞江映月递过来的拿破仑.......不过,当她换了一个方式,轻笑着把叉子轻轻送到我嘴边的时候,我最终还是没能忍受住她那比各式各样的甜品还要甜美不少的微笑,微微张嘴,吃下了一小块拿破仑。
“看,这不还是吃了吗?”江映月挺骄傲地叉起腰笑着,手上的叉子一晃一晃,看向我的眼神充满得意。“还说晚上不吃甜品怕长胖?”
我一时有些被这句话噎住,但还是掩住了嘴,慢条斯理地咽下拿破仑之后,佯装淡定地说:“我本来也并不是很胖。你这么热情的话,稍微吃一点,还是没什么关系的。”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又四下寻觅,随后在我疑惑的眼神之下,跑去拿了一小块柠檬酥,并和刚才一样用叉子夹起一块,递到我的嘴边。
“啊。”
我默默端详着这块制作得当的甜品,思前想后许久,还是摆了摆手,拒绝了这种来自下意识地诱惑:“这块就免了吧。我食量很少的。”
江映月也没回话,而是继续一手拿盘一手拿叉,皆抬着放在我的面前,始终微笑着维持着这种很显眼的姿势,直到附近的目光都慢慢开始聚集过来为止。
飞快地做了决定,我小口咬下柠檬酥,在她再次绽放的那得意的笑容之中缓缓咀嚼着,莫名其妙地产生了被人紧紧抓住了弱点的感觉......不过,仔细品尝以后我发现,甜品的味道的确不错。毕竟是主宅的厨师,基本的方面上,还是有保证的。
既然已经知道自己无法反抗某些东西,我就像从前所做的一样,老老实实地接受了这并不算残酷的现实:在凌辰苦笑着的注视下,我被江映月拉着逛遍了正片大厅东面。在试完了各式各样的甜品之后,她甚至把目光投向了并没有什么人去拿的熟食,看向我的眼神还蠢蠢欲动,似乎下一秒就会将一份颇具特色的章鱼小丸子或是三文鱼培根卷塞进我的嘴里一样——虽然之前就已经基本了解了江映月的性格,也大概能猜到她在什么场合会干出什么事情,但每当亲身处于其中的时候,我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江映月,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女生啊。
所幸,虽然她这种到处取食的行为在宴会上看起来并不算太过主流和正式,但各方面的礼仪还都把握的得当和周全。毕竟也算是个大小姐。如果并非一直注意着我俩的宾客,可能也只会觉得我们是两个恰巧饿了的学生吧?
再次跟着她转身,前往加州卷的所在地时,我的视线随着转身在空中稍微飘荡了一会儿,忽然顿住,看见了林晴悠哉悠哉地靠在二楼栏杆上的样子。
在加州卷前面停下,顺便吃了江映月喂过来的半份,我趁她不注意的时候转头过去,直直地看着林晴。她端着一杯甜酒,注意到我的目光之后,朝着我微微笑了笑,比了个剪刀手,同时指指我旁边的江映月,意有所指地做了个鬼脸。
我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或是情绪波动,不动声色地笑笑之后,转了回去,继续听江映月说她们学生会的那点事情。等我再次抽空看去的时候,她已经不在原先的地方,不知道去了哪里。
原本平静的内心里因为这件事出现了些许涟漪,甚至还有些躁动不安了起来.....不过仔细想想,罢了。如果她真的想做些什么的话,也并非单凭我就可以阻止的事情——更何况,还有江映月的父母这层关系在。如果是造谣我跟江映月之间的关系的话,光我父亲那里都够她喝一壶了,其中的利害关系,相信她能衡量的清楚。
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她这次的目的倒简单的可以:大概几分钟之后,林晴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和有些搞不清状况的江映月笑着打了个招呼之后,她轻轻晃着酒杯,语气挺轻松地对我说:“虽然我知道你不爱搞这些事情,好歹也带着凌辰跟你爹说声生日快乐啊。你以为他让你带个男伴出席是什么意思?”
江映月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林晴,又看了看我,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也没说多余的话,自觉地沉默了下来。
我皱了皱眉,虽然一向非常讨厌对话被别人打断,也不太想去做她吩咐的事情......但这个事情偏偏又不是什么小事。父亲让我带个男伴出席的原因,我自然清清楚楚,一个宴会都窝在角落,也肯定无法达成他想要达成的目的。适当的露脸,做一些形式上的工作,对于他来说,是比什么都要更加重要的。
带着歉意看了江映月一眼,得到她允许般地眼神确认之后,我转头轻轻问林晴:“凌辰呢?”
林晴耸耸肩,指了指大厅的角落处。我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看见凌辰正单手将电话放在耳边,另一只手端着饮料缓缓喝着,微笑着倚在墙上说些什么,似乎在跟谁打着电话,神态远比之前的任何时候都要自如。
和林晴一同走了过去,路上嘱咐了她不要随便打扰别人的通话之后,我们两个在他的旁边定住脚步,并没有刻意提醒他,而是在一旁默默等着。
——不过,即便没有言语上的呼唤,林晴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还是成功引起了凌辰的注意。在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们两个一眼之后,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赶紧从墙上起身,匆忙地对那边解释了两句以后,挂掉电话,对着我笑笑:“怎么,有什么事吗?”
我有些抱歉地点点头,没有直接说要拜托的事情,先挺不好意思地说:“打扰你跟人通电话了。是”
他摸了摸鼻子,看起来倒不是那么在意:“不要在意。我打电话的时候也跟她说了随时可能有事的。要去向你父亲敬酒吗?”
林晴接过了话头,大不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我的身边,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在公司里的派头:“敬酒倒不至于,就是让你和苏芳去走个过场罢了。一起去跟他说句生日快乐,寒暄两句,估计也就差不多了。如果忙的话,搞完这个,我可以安排车先送你回去。”
“林晴。”
我轻轻叫了声她的名字,同时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算是责备了她这话中暗藏着的送客意味——当然,杀伤力严重不足。她也没怎么理我,只是吐了吐舌,无所谓地又晃到了一边去,找其他宾客聊天去了。
凌辰倒是一如既往地非常好脾气,又低头摸了摸鼻子,对我微笑道:“无所谓的。先回去也可以,在这吃会儿东西喝喝饮料也可以,在我来说都差不多。总之,先去把正事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