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
予沐晨走出高考考场，数月来沉重的身躯终于变的轻松了。考完最后一场后，有两个半月的时间可以好好放松放松。
“感觉还不错，接下来就是等分数公布了。”
予沐晨觉得自己发挥的挺好，应该能过自己心仪大学的录取分数线。
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考场的大门，身边还有许多考完的考生，沐晨并不想看他们的表情，加快了脚步，奔出了考场。大门外站着许多等待自己孩子的家长，
“出来了出来了！”有的家长看到自己的孩子，便大声招呼。
这其中，并没有予沐晨的家长。因为自己的父母在外地工作，而且任务繁忙，很难请到假，自然无法到考场外接自己。
“虽然有点遗憾，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
高中是住校，已经习惯了几个月不见父母一次的予沐晨边想边走，好不容易穿过了考场外的人群，向车站走去。
予沐晨并不埋怨自己的父母，在他看来，父母不在身边，倒是少了很多压力，再怎么说自己已经是成年人了，以后不管是出去玩还是上大学、找工作，都不需要父母陪在身边了。
“但是……这么一想，以后能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不就越来越少了吗…”
一想到人生还很长，但能陪在父母身边的时间，似乎没有多少。
“唉…”沐晨不由得叹了口气。
“和自然界那些长大后离开父母的动物比，我们人类即使不在父母身边，也能用工具联系，心里也记着父母，也能回到父母的身边，这也是我们人类优越的一面吧。”
不知道这是自我安慰还是自嘲，居然会想到和动物相比，可究其本质而言，人类不也是动物吗，虽然是这星球上唯一的智慧生命，但确实也是动物。
带着思绪上了公交车，坐在了靠窗的座位上，予沐晨抬头向窗外望去，不是看向路边的街景，而是天空。
“从考场出来的时候应该是快五点吧，现在应该快五点半了。”
夏季的下午五六点，天还比较亮，泛蓝的天空，飘着几朵形状不知道用啥词形容的云。
“没什么好看的。”予沐晨低下了头，闭上眼睛，打起了盹。
他感兴趣的是夜空，那种布满繁星的夜空，因为看到繁星的夜空，能让人想起宇宙的深邃。
予沐晨还是七八岁的时候就对宇宙产生了兴趣，那是十多年前的夏天，他爸爸带着他去了市里最大的图书城，因为太大了，用书店来称呼不太合适，所以就叫图书城。
站在图书城大门前的广场上，抬头仰望，对于几岁的小孩子而言，图书城的巨大楼宇犹如城池一般，广场上分立着两座高大的雕塑，对历史也有兴趣的予沐晨认得其中一座是关羽的形象，另外一座则不认识。
进了图书城，来到二楼的科普读物专区，予沐晨略微扫视了几眼后，拿起了一本黑色封面的书，拿在手里看起来不小，但是不厚。封面硕大的书名并没有吸引沐晨的目光，吸引他的是封面上的图景，穿着白色宇航服的宇航员，似乎是斜着身子“坐”在“椅子”上，而他的下方，是我们的家园，地球。
这是一张拍摄于1984年2月7日的照片，美国挑战者号航天飞机的宇航员布鲁斯·麦克坎德雷斯完成了人类史上首次不系绳太空行走。那个封面上看起来像椅子的东西叫载人机动装置，运用当时人类顶尖的技术制成的喷气背包，宇航员背着它利用所装载的小型喷气推进器喷出氮气在太空中进行移动。
这在当时是一项伟大的成就，《纽约时报》的头版新闻称，麦克坎德雷斯此次的太空行走是“勇敢而又美丽的奇观”，他和另一位同时升空并在他之后进行太空行走的宇航员罗伯特·L·斯图尔特一道被称为“第一颗人类卫星”。这也是人类第一次在环地轨道上进行太空行走，麦克坎德雷斯与斯图尔特绕地球旋转的速度和附近的航天飞机相同，都是每小时1.74万英里（约合 2.8 万公里）。
只有七岁的予沐晨并不了解这些，他只觉得封面上的图片对他有一种莫名的吸引感。
“想当宇航员吗？”沐晨的爸爸看到沐晨盯着封面上的宇航员发呆，问了一句。
“不，并不想。”
予沐晨翻开了书，在当时他七岁的认知里，宇航员是穿着笨重外套去往宇宙的人，而宇宙，只是略微晓得其含义。
翻看着前几页的宇宙星系彩照，这其中有仙女座、室女座、大麦哲伦、小麦哲伦、猎犬座等，予沐晨对宇宙最初的兴趣，就来源于这些美丽的星系合成照。无论是螺旋状星系还是椭圆状星系亦或是不规则星系，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迷人。一想到地球之外有这么多由星星汇聚成的美丽景象，沐晨不由得对宇宙产生了神往。
“洛中路站到了，有到洛中路站下车的乘客，请下车……”公交车的到站提示音响起，予沐晨猛的睁开眼睛，站起来下了车。
再走十多分钟就能到家，“回家后先给父母打个电话吧。”
走着走着，熟悉的小楼映入眼帘，这是一座只有四层的旧楼，是大学里的教职工住房，沐晨的家在一楼。
回到家中，打完电话后，沐晨拿出冰箱里的料理包，撕开袋口，倒入碗中，放进微波炉加热。虽然他也会简单炒几个菜，但嫌麻烦，坐完车后的疲惫感，没什么食欲，只想将就。
吃完晚饭后，予沐晨打开电脑，搜索了一下他准备填报志愿的大学招生网站和相关专业介绍，因为之前已经对这些比较了解了，所以没有多看。
“反正已经决定了，等分数出来就是了。”
登录视频网站，囤了好久的番剧、已经塞满的“稍后再看”，不过沐晨并没有一口气看完的冲动，这么多收藏，慢慢看才是。
他先点开了一部番剧，这是一部以外星人入侵为主题的番，讲述男主和女主驾驶巨大机甲与外星机甲战斗的故事，人气并不高。
“艾菲德尔克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的目的是支配。”
“让地球成为殖民地的意思吗？”
“才不是那么温柔的做法，而是完全的支配。”
（“额…殖民地的做法温柔吗…”沐晨不由得吐槽）
剧中进行这番对话的是一个金发的女孩与长着两个角戴着面具的外星人，女孩所问的“艾菲德尔克”就是剧中侵略地球的外星人的名号，但与这个女孩对话的两角外星人并不是艾菲德尔克人。
长着两个角的外星人继续说道：“由制造出的统治阶级，进行彻底的管理和人口控制，而其中，将不复存在人的意志。”
“彻底管理和人口控制…不复存在人的意志…”沐晨看着这句台词喃喃自语。
他首先想到了虫群，在影视作品与游戏的设定中，数量庞大的虫群往往由“主宰意识”控制，单独个体只是工具，如果把这样极端追求效率的群体比作机器，那个体就是零件。
“可怕…”一想到这就觉得不寒而栗。
但人类不是虫子，沐晨随后又想到了另一种——“伪人”。那是以前看过的一部小说中的设定，沐晨点下了番剧的暂停，打开搜索引擎，搜索“伪人”，但并没有出现他想要浏览的内容。
“那小说全名叫什么来着……”
经过一翻思索，依稀想起名字中带着“20…”的数字，还有“遗”字，又搜索了一次，“找到了，就是这个。”沐晨打开在线阅读网站，点开了一章“永夜”。
这是予沐晨读的第一部科幻小说，对里面的设定映像深刻，至今难忘，沐晨翻到了第一章中的一段人物对话。
“呃，你好，我有个问题：你是人类吗？”
“我是群集智慧生命体的一部分，当然，你们把所有的群集智慧生命体都叫做伪人，所以我是伪人的一部分。”
“你的意思是你是个伪人？”
“我是伪人的一部分。伪人不是指一个人，而是由很多人构成的一个群体。”
“他们都是人类，对吧。”
“他们都曾经是人类，伪人是从人类进化来的，但我是作为伪人而不是人类诞生的。”
这部小说通过这段对话对“伪人”进行了简略的解释。沐晨依然能感受到当初读到这一段时所带来的奇妙感觉，这似乎是一种震撼与对未知的渴求杂糅产生的感觉。
“群集…群体…不是一个人…伪人…”随着思绪的打开，脑海再次荡漾。
因为从小到大的朋友不多，也很少参与集体活动，与同学说话也不多，性格内向的沐晨对群体这样的词有一点敏感，在现实中他抗拒群体，但在想象的世界里，他又渴求群体；现实的经历与意识的渴求造成了这种敏感。
“如果自己不是生活在这人类的社会，而是别的世界，我会不会很好的融入群体，不再是自己一个人前行……但是伪人这样的群体，我并不想，我想带着自由的意识、自主的意志，融入群体，而不是作为群体机器的零件……”
“现在的人类社会，虽然并不是我理想中的社会，但比起伪人那种群体，我还是更愿意生活在人类社会吧，至少，我能自己决定自己的选择，自己的前进方向。”
予沐晨切回视频网站，继续播放刚才的番剧。在金发女孩与两角外星人对话后，剧情转到了太空中外星人的宇宙船…叫船可能不太合适，从外形看，叫太空站更合适吧。男主驾驶着机甲进入艾菲德尔克人的太空站，救出了女主。
“真是不错的爱情故事呢……”爱情故事中的男主角，总是让人羡慕。
“这样的爱情故事，对我这样的普通人来说，风险太高了，能经历平平淡淡的故事，就不错了。”
沐晨虽然羡慕英雄般的男主，但他也清楚，能成为英雄的，只有极少数人，而且对于熟知历史的沐晨而言，英雄也具有争议。“让别人评说是非，真是讨厌呢，我可不想成为那么麻烦的人。”
剧情转回到金发女孩与两角外星人的对话。女孩对“完全的支配”感到惊讶，她询问了外星人为什么来到地球，两角外星人告诉她因为自己的故乡被艾菲德尔克征服，自己是为了被杀的同伴复仇，以及不希望其他星球落得同样下场的使命感。
“征服…完全的支配…不复存在人的意志…外星人…伪人…复仇…使命感…”予沐晨想到了之前的对话和伪人的设定。
与伪人小说中设定的伪人从人类中进化而来不同，这部番剧的背景是外星人入侵征服强制把被征服者变成没有意志的工具。
予沐晨对外星人也比较感兴趣，各种讲外星人入侵的作品也听过看过不少，虽然完整看完的没几部，但对这类题材还是比较熟悉。看完番剧后，沐晨打开了他关注的UP空间，这是一个讲宇宙、外星人、不明事件的UP主，点开主页最上头的视频。
“11分钟，看完就洗洗躺床上吧。”
在高考考场坐了几个小时，来回的路上坐公交车个把小时，在家坐在电脑前又坐了快一个小时，感觉今天坐了好久，所以打算早点上床，虽然现在才晚上八点不到。
长时间的熬夜学习，予沐晨想好好的补个觉，虽然打算躺床上再打会手游，但预计不会超过九点。
“对了，这段时间没怎么用手机，充电充电。”
接好充电器后，沐晨坐回电脑前，看完了那个视频。视频中讲到拜访过地球的外星人有八十多种，这个数字并不让观众感到惊讶，从视频上的弹幕就可以看的出来，因为一部分人压根就没打算信，而另一部分对许多外星人早已到访过地球深信不疑的人也不会对有多少种感到惊讶了。
沐晨属于前一种，他没打算信，虽然视频中的UP说有的外星人可能伪装成人类的样子，潜伏在人类的身边，出门说不定都能和外星人擦肩而过，只是你察觉不到。
“察觉不到，那有什么意义。”沐晨不屑的关掉视频，起身去洗手间洗漱。
不过半个小时，快充已经从20%的电量充到了70%，沐晨拔下充电器，躺在床上，打着MOBA类型的手游。因为好久没玩，变的生疏，打的不好而被喷，虽说这是常事，但内向的人被喷了总归心情不好。
关掉手游，打开聊天软件，打算看看群就睡觉的沐晨，注意到有个未读消息，那是同一所学校上高二的慕皊月发过来的。
打开聊天框，这消息是：“学长，出来见个面吧，我就在你家附近的乒乓球台旁。”
“天都黑了，叫我出来是要干嘛。”
沐晨看了看时间，才过八点半。
“奇怪，他们高二生不是还没下晚自习吗。”
想了一下，沐晨回复了消息：“你不用上晚自习？有什么事不能发消息说吗？”
等了一会，慕皊月回复了消息：“今天我请假了，我要和你说的事，最好见面说。学长总不会拒绝学妹的邀请吧？”
左思右想之后，予沐晨起身穿好衣服，抓起手机和钥匙塞进裤子的口袋里。“她说的没错，虽然不知道啥事，但我并不想拒绝漂亮妹子的邀请啊。”
慕皊月，高二生，比予沐晨低一年级，这学期结束后就要升高三了。
“在这期末的关头还请假，生病了？有急事？生病或有急事会出来见我？”
予沐晨虽然认识慕皊月，但他们的关系并不算密切，既不是同班同学，也不是邻居，仅有的几次交集是在图书室碰过几面和出校参加历史知识竞赛同乘过一辆车。
虽然如此，予沐晨也不想怠慢，出了门一路小跑，拐过一个小路口就看到了乒乓球台和站在台前等候的慕皊月。那是一座有些年头的石制旧球台，长发及腰的慕皊月倚坐在台边。从背面看是典型的黑长直形象，黑长直给人的映像一般是高冷，这位皊月之前给沐晨的映像也是如此。
“慕皊月，是你吗？”予沐晨跑到台边，喊了一声。刚喊出口，沐晨就觉得有点不妥。
“声音是不是太大了…”毕竟以前没怎么说过话，平时说话声音又不大，现在靠近了还喊，总觉得有点尴尬。其实他喊的声音并不大，只是疏于交际而产生的一种自卑感。
慕皊月转过头，微笑着说：“是我，你就是予沐晨学长吧。”
“是是。”
皊月看见沐晨离自己还有几米远，就主动走近。
“学长过来一点，别站在路边。”
沐晨转头看了看，确实站在路边说话不安全，虽说这是条小路，平时车不多，但还是听话的走了过去。
皊月又笑着说：“学长看着我啊，你别看地上啊。”
听到这话，予沐晨觉得更尴尬了，他抬起了头，看着慕皊月。
慕皊月的面庞清秀而又显得有点稚气，不走近看还不觉得，予沐晨以前见过的几面没有看出这样的感觉，毕竟以前只是打个照面，招呼都没怎么打。
“说吧，你有什么事？”
“予沐晨，我想问你问题。”慕皊月忽然不称呼学长了，直接叫了名字。
“学习方面吗？”
“不是。”
“那是？”
“你觉得外星人存在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