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作者:幻海听风 更新时间:2021/3/4 0:54:19 字数:4127

众人没能见证繁星的陨落,也没能目睹繁星诞生的时刻

在历史的长河中,最不真实的就是历史本身。我们一个人都塑造了不同的历史,也不存在客观的历史。如果说历史是那些被记录的下来的事物发展的痕迹,那么永远也不可能真正拥有一段历史,我们所把持的历史,都不可避免的夹带着个人的偏见,个人的妄想。

我认为我们本身应该就是自己唯一的历史,不会被记录下来的历史。我没法从世界上的发展史上认识我的祖父的祖父,如果有后代,那么我的孙子的孙子也没法认识我。我们的历史记录者并不唯一,我们所结识的所有人都是我们历史的记录者。

只有通过这些记录者,才能勉强窥见历史。显而易见的是,所有的记录者都是拥有寿命尽头的。所以,我们注定无法觅见历史的开端,也注定无法目睹历史的最后一幕。

然而,历史的记录者,也是需要讨生活的。

“打工。”我吃着面条对坐在我对面的南弦月说道。

“我从来没有正经打过工呀。毕竟老是睡着,做不了几天。”

“那你来帮我打工,工资一部分就用来抵房租。”

“我要做什么?”

“便利店员工,而我是店长。”

“你开有便利店吗???”

说来话长,我就简单说说。我拜托唐唯给我找份工作,然后他就把一个便利店甩手给我处理,营亏自负责任。

我在外面那几年也做过这一行,可是一个人去做,也未免太没有底。所以,我现在正在招收新员工。

“好好改造吧,南弦月。”

便利店经过一番努力也算步入正轨,我们两个人也能勉勉强强维持运转。来谈谈店的地理位置,位于街道的拐角处,人流量也称得上可以,附近因为有高中初中,学生经常光顾。JK,JC,也能常常看到。我自己多少也能因为接触学生变得年轻不少吧。

“没可能的,你骨子里就是个大叔。”南弦月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

“我觉得我挺年轻的。”

“哪个年轻的孩子,整天谈论存在意义的问题,而不去谈论恋爱,不去谈论游戏呢?”

“你是看不到我学生时代的积极的样子吗?”

“你是个例,同我一样的个例。”

哼,确实是这样。事到如今,那时候的经验也无法适用于现在的环境了,那种过来人的话语,我实在是说不出口。

大概是因为时常能看到学生,我总是不可避免的回忆过往。总是在想那时候的我都在为什么苦恼?不是因为钱,也不是因为理想,可能最大的困恼就是闲下来的时候总是很孤独,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我,只是一直在期待不平凡,期待一个能改变一切现状的契机,学生时代的我总是抱着这样的不现实的期待,不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是同傻瓜般一直期待着。

对于我而言,未来可能仅限于三十岁的春天。在哪以后的未来,我压根无从想象,我没法想象我结婚时的景象,没法想象我一个一个失去家人的景象。渐渐老去,渐渐死去,走向所有人的终点。

《虚一空的一生》这部小说,是部没有主旨,没有希望表达观念的作品,没有中心剧情,没有故事内核,没有起因,没有高潮,连结尾都是草率结束。我在心中念叨着,这种话,可不能对别人说。

“一脸凝重,你又在胡思乱想。”南弦月似乎洞察到了我的异常。

“没有在想什么,只是睡眠不足,睡眠不足。”

透明的玻璃外可以看见,许多来来往往的人,这些人都有着各自的想法,各自的活法,各自的理想。把视角换成宇宙中的卫星,那么它视角下的全人类,拥有的念想究竟是何种庞然大物。

便利店的工作其实比起许多的工作来,意外的轻松,尤其是我们这种并非24小时营业的小店。当然,最关键是就单靠凭借我们两个人,也不可能支撑起24小时的工作制度,凡人之躯终究是有极限的。

两个看似情侣的高中生走了进来,只要不是买保健用品我还是会笑着迎接客人的,毕竟只是高中生。所幸TA们只是购买饮料和几个面包,购买过程中还不停嬉戏打闹,可当我目光稍微一聚焦便用迅速安静下来。看样子十分不好意思暴露二人的亲密关系似的,只不过二人都没有意识到这无异于掩耳盗铃。观察着二人,我意识到所谓青春,所谓恋爱,对于我来说都是过于遥远的东西。并非是在哭诉什么,只是单纯地觉得恍惚,因为那种东西从未在我的生活中出现过。就好像出生之时父母失去之人,听他人不断谈论父母之事般。

尽管已经在各种文娱作品上见着了各种各样的恋情,各种各样的爱情,人们在世界上似乎永远也谈不完这些事情,人生的大半部分都花在了这上面。当然,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只是对于许多人来说这是值得的,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是理所应当的,可我从来也没有实际感。

“一空,你怎么一直盯着人家看啊。”南弦月提醒我,收敛一些。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一直盯着别人看。转忙把视线调到别的地方。就好像看不见的磁场般,爱情也是看不见的,只能去感受。我得出这样的结论,并思考着有生之年到底能不能感受到这份令许多人沉醉的感情。

第一次做的事情,总是充满新奇,我之前虽然干过一段时间的便利店员工,但是这回轮到自己负责,又是全新的体验。带着“新”字总会让人觉得是乐观,积极方面的意味,但事实上,我并不擅长面对这些新的东西,因为在面对这些新东西的时候,总是觉得自己是不足的,或者时常发现自己哪里确实过于遗憾。不断面对自身的薄弱处,我着实无法习惯。

尤其是,面对一个不能依靠的人。南弦月,一个我依靠不了的人,相反,我倒要对她负责,要被她依靠。她十分擅长依靠他人,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出门,要提醒她带各种东西,关店也必须由我全部检查过一遍。

“南姐,你能变得值得信赖一些吗?”我看着仓库一片的混乱场景,不由得说出这样的话。

“一空,你说什么?叫我姐可不允许,我比你年轻几个月来着。”站在收银台的她大声回应到。

照顾比我小的女生,也算是一种积累与人交往的经验吧。我如此安慰到自己。

日子必然会是一天一天的度过,人生也是不断地减少的。与减少的时间相对的,就是我不断增加的人生经验了。

近来南弦月的手机总是时不时的响起,有时是在早饭的时候,有时则是在晚饭的时候。我总听着,也不免开始多想。

我打好二人饭,把她做好的菜一盘一盘摆好。她到位置上准备开始吃饭,我看时候差不多了,便准备开口。

“有什么状况或者事情,和我聊聊也不是什么难事吧。”听上去十分自大而且一点同理心也没有的话语,我不免后悔说出这样的话,后悔的不是我希望交流的心情,而是我表达的话语实在不叫人觉得讨巧。

“嗯,有什么事情我会跟你说的。”她头也没抬,低着头回答我,倒不像是逃避,只是单纯觉得没必要和我倒苦水。

在家人眼中,她或许正是失业状态,毕竟现在的收入,比起之前的收入,肯定是天差地别,养活自己不成问题,可就也只够养活自己。南弦月成长在一个什么样子的家庭,我并不了解,可能是一个家里环境恶劣的,可能是一个家庭环境美好和谐的,都有可能。可无论是哪种家庭,至少对于现在她的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一个人也不可能永远的自私的活着。

我们的生命在相当多时候不单纯是我们自己的,而是许多人的,作为儿女一般状况下,父母你也必须负责,作为父母,自己的儿女你也必须负责。自己想做的事情,很多时候其实是与父母还有儿女的利益是冲突的,正如我想写小说,也确实去努力写小说了,在这个期间,我其实是没有尽到作为子女的责任的,相当的不负责任。

在现实中,爱你的人往往可能不理解你的执念。大抵上是因为受到教育的不同,父母哪里理解什么叫理想,什么叫梦想,他们只懂得爱你,希望你吃好穿暖,非常的纯粹与质朴。但是对于你来说,也总有些哭笑不得。我知道生活不可能圆满,兼顾了梦想,兼顾了生活,终究是少数。不知多少个夜晚,我在漆黑的夜里询问自己,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结果,自然是什么回答也没有,只有空洞的,只有无奈的。

南弦月现在,正面临着何种压力,我无从得知。我唯一知道的,也只有我面前的她的模样。我最后选择,让她自己做决定,是自己处理,还是向我寻求帮助都取决于她自己。

时间又过去了几日,我接到一个当地的电话。

“请问是哪位?”我想了想,先机还是要我在我自己手里。

“我是南弦月的母亲,我女儿是不是跟着你?”她开口便说出了无可辩驳的事实。

我大脑宕机了好一会,语言什么的,怎么也拼不起来。我压根没有想过有关她父母的事情,本以为她早应该向父母说明了情况。但是,仔细一想也不大可能,向父母说,我和不是男朋友的男人同住在一起,这样的话也说不出口啊。可是,她也不是第一天同父母离开了,要说,哪里同以前一样的话,只能说是经济状况了。

“是的,南弦月现在在我的店下上班。”我只能选择性说出事实,她的母亲大概并不知道女儿与我同居。要不然,应该直接就杀到家里了。这段时间,南弦月看上去比以前要焦虑许多,应该也是这个原因。

“你的店下?你为什么要拐骗我的女儿?她本来做的那份工作,五险一金先不说,工资和待遇也比你这里高上许多。”这位妈妈,已经认准了我是个影响她人家庭的男人了。

话说回来,原来的“工作”,能称得上工作吗?南弦月她过着什么样子的生活,这位母亲全然不知晓,无论南弦月是在苦恼,还是在哭泣,她都全然不知。我感到难以抑制的气愤,可现在又确实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只得憋着一口气。

“你的女儿,正是做不下去那份‘工作’才不干的,她也是个成年人了,分得清楚什么是对错好坏,你作为母亲不能凭借自己的主观来控制她的人生。”

“我作为母亲,正是为了她好,我才拨通这个电话。她的社会阅历还不够,分不清什么是真正的好,现在陪你这种男人谈情说爱确实是开心了一时,可以后呢?她不再年轻,那时候你还能陪着她吗?她还有一个妹妹在上高中,她的父亲也早就离世了,家里就靠她养活了,我把她拉扯大,现在还不能让她回报母亲吗?做现在的工作,不仅仅自己活得不开心,连我们一家都要被连累,你希望看到我们家吃不饱穿不暖吗?你觉得这样很开心吗?”她的话语宛如离开枪膛的子弹,带着火药味与杀伤性。

我能理解她的说法,我能明白她的言语,可怎么也没法共鸣。无论如何,那样子的人生,都不是南弦月所希望的,都不是她自己所满意的,为了她们一家的未来就应该牺牲她的未来吗?

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心脏开始狂跳。

“你真的知道自己的女儿以前做的什么工作吗?凭借她的学历,她的能力,她的经历,她能做什么工作吗?她自己现在自身的价值同这些钱财等同吗?”

“我生下的她,她能做的事情,我自然明白,没有学历,没有能力,能做的事情不多,但是也不少。你没有资格插手别人家的事情,我打这个电话只是为了告诉你离我家女儿远一点。”

“你就是把她当成工具!”

“………”电话被挂断了,我朝着虚空猛挥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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