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某个人用力推开的门就那样敞开着,没人想起来去关上,在场的每个人现在都只是直直的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慕微,如果我的记忆没有问题,这个顶着波波头的女生就是这个名字。
“慕小微······”
看着她,邱莎张了张口,却没了下文,无论是曾经的好友还是现在的情敌,都让她说不出任何适合的话。
“林雪,又一次,你又一次的赢了啊。”
然而慕微并非来找邱莎,她夹杂着愤怒和怨气的眼神直逼我们身后的林雪。
“学姐,发生了什么,先坐下来说好吗?”
仕江率先发觉了气氛的不对,走上前十分轻微的拉了拉慕微的衣袖,示意她坐下。
可慕微没有坐下,而是用力的甩开了仕江的手,尽管如此眼睛还是没有从林雪身上移开。
“为什么?你可以什么也不做,却得到大家拼命都无法得到的东西。”
“慕小微,是不是又和阿豪发生了什么?”
传来微弱的声音,开口的并不是林雪,邱莎像是犯了什么大错一样,怯生生的开口了,这不是我认识的邱莎,不,准确的说,不知何时起,每个人都开始展露出我没见过的另一面。
“已经够了,和他,结束了,我啊,什么都搞不清了。”
这一刻,慕微那幽怨的眼神放过了林雪,苦笑着对邱莎挤出了破碎的语言,然而下一刻,她的眼神又朝林雪咬了上去,而且更加残暴。
“可是,仅仅在这方面,想要赢你,林雪,因为我不相信什么也不做的你可以比一直在努力的我们得到更多,但是,为什么,赢的那方还是你。”
慕微用不甘又毫无逻辑的诉说着,我并不懂这些话其中的意义,但我不懂,总有人懂。一直保持沉默的林雪重重的吐了口气,接着安静的说出了话语。
“那么,你觉得说这些有意义吗?或者说,对吗?”
“没意义啊,但那是对于你林雪来说,不是一直那样么,稍微看一看书,任何考试都是第一。粗略的准备一下,不管是演讲还是辩论都能优胜。只是简单的写几个字,就能让一本毫无卖点的书出版。就是什么也不做,也可以让别人喜欢了很久的人对你着迷。所以,仅仅对你而言,拼命和努力是没意义的啊。”
对于林雪安静又遥远的质问,慕微的态度则变得更加的急躁,开始带着怒意痛诉起来,像是要把话语转换成心情都说的干干净净。
“至于正确与否,林雪,你一直以来不都是对的么,即便对于其他人而言是错的,但对只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你而言,无所谓吧。因为你的眼里从来都没有过我们吧。”
语句像是暴风雨中激烈落下的雨点,疯狂的打向林雪,我不由自主的看向独自一人承受下所有攻击的她,只是后者说出的语言,却安静的让我窒息。
“所以你要说的只是这些吗?”
“林小雪,你······”
听到林雪毫不反驳,也毫不解释却无比锋利的语言,邱莎转过身表情复杂的看着她,其实不只是邱莎,大概直到现在,还没人能真正理解林雪内心的想法。
“一直在寻找啊,能让我安心下来,能让大家回到当初的办法,为什么?做不到啊!”
“因为,那只是你的自我意识而已,凭你一个人的释怀,凭一个压根不存在的胜负,根本没有成功的理由。”
这一次,慕微的发言,毫不留情的被林雪反打了回去,短促的声音像是一把冰冷的匕首,彻底割断了那份情感。
“哈······果然如此,不会理解别人的心情,你就是这样的人。”
听完林雪那句话之后,慕微的愤怒和幽怨都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解脱般的笑容,然后她静静的从提包里拿出一本包着白色书皮的书本,上面没有写任何东西,甚至连个标题都没注明。
“这个,还给你,林雪。”
在桌子上放下书本,慕微再也没有了话语,转身,关门。很快消失在这间会议室。
这之后,我们几个都没有说话,仕江和我都保持着站立的状态,他想的东西应该此刻和我一样,就是该说些什么来舒缓这个气氛,但,有个人并不是在这么想的。
“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邱莎低着头,没看向任何人,但声音却比前几次都要清晰的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慕小微她,是很伤心的吧,而我,理解了呐,因为,我和她是一样的啊。”
林雪偏着头不说话,从她的眼神里,我依旧没捕捉到任何东西。此刻的林雪就像是一尊雕像,任凭外界怎么施虐,不会产生任何的反应。
“但是,林小雪你啊,理解吗?还是说,仅仅觉得我们的那份心情是无聊而已?”
邱莎会说出这些话,一定几乎是带着所有的勇气了吧,或者,喜欢的不是自己也好,林雪被周豪喜欢着也罢,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的处境了呢,尽管如此,却对自己说着谎话,掩饰起心情,假装不知道。
刚才慕微说的话,大概让邱莎无法再维持下去了吧,那么这番话,这种心情,林雪呢?了解吗?
“林小雪啊,这么优秀,这么漂亮,做事也很有能力。总之感觉无所不能呢,也难怪阿豪会喜欢这么有魅力的你呢,我啊,真的什么都不行,可即便如此,还是想尽可能的靠近,想成为你可以交心的朋友。”
“学姐······”
仕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小声的喊了邱莎一下。
“但果然,林小雪你,不是这么想的吧·······”
说完这些,在我们三个的眼前,邱莎,缓慢的迈开脚步,朝大门口走去,一步比一步快,直到门被再一次的关上,我才意识到,她也已经离开这里了。
这里只剩下了插不上话的两个男生,和一言不发的林雪,我甚至都在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仅仅是一具空壳了。当然她不是,下一刻,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掠过我们身边,信手从前方的长桌上拿起了那本被慕微留下的白色书本,轻轻的翻了开来。
“‘如果不能说谎无法相容,那么我愿意对自己说一辈子的谎。’结果,你不还是无法对自己说谎么?果然,不能相容啊。”
看着书页,林雪朱唇微启,对自己说着话,面无表情就像是在流畅的背着课文一般。
“林雪学姐······”
“林雪,我们也先走了。”
我抢在仕江说话之前,把声音发了出来,我不认为我们两个现在在这里会起到什么作用,安慰吗?林雪不需要那种东西,所以现在还是让她一个人呆着吧,说完这些,我朝仕江使了个眼色,便朝门口走去。
“这个,那,我也走了。”
看到我的眼神,仕江支支吾吾的犹豫了一下,看的出来他其实想留下来关心林雪两句,不过最后还是决定放弃了,和我一起往会议室外面走去。
“卫小北同学······”
听到这个微微打颤的声音,我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那边却沉默了,很久都没下文。
“不,没什么,再见。”
最终林雪还是没说出要说的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对我道别。
“嗯,回见。”
我也只能回复这种话语,走出了这间会议室,只是尽管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回头,在关门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朝着里面看去。那里只剩下林雪独自一人,捧着那本书,她的眼神却看着另一边的窗子,结果还是,无法看到她的表情。
········
·········
离开会议室以后,又一次变成了我和仕江两个人的局面,邱莎已经不知去向。我们现在也不会去找她,那么只剩下我们俩又该去哪呢?
“那本书,听说是林雪学姐和慕微学姐以前合写的呢?而且有上下两册。”
毫无征兆的,仕江忽然开口了。
“是么,真厉害啊,那家伙。”
我也没什么可说的,这时候我不想思考这种有的没的,脑子乱的很,一瞬间变成这种局面,换谁脑子都会打结。
“虽然不明白慕微学姐把书给林雪什么意思,但大概不会是什么好的含义。”
“那种情况看了就知道吧。”
我无语的挥了挥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可是现在又是说什么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
“我说学长,这个顾问部,是不是要完了。”
忽然的,仕江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去。我无言,只能也不由自主的,学着他的样子朝着活动中心看了看。
“明明知道不是林雪学姐的错,但是又会觉得邱莎学姐和慕微学姐很可怜,无能为力。”
“并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
的确,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林雪当然没有错,她只是优秀,正确因此而自我,所以她们会嫉妒,误解林雪,不对,问题也不出在这里,那是一般论。正因为那个人无法企及才会去寻找可以靠近的办法,只是,越是要靠近受到的伤害也就越重,才对这份关系产生绝望。
“别看了,走吧,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但这个部门不会完蛋,至少现在还不会。”
对着仕江无所谓一般的说出这句话,我转过身迈开了步子,对的,林雪也不会让它就这么结束的,这点我还是能相信的。
只是,当时的我,并没能了解到其实事态已经开始失去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