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并没有再发生任何的情况,我们三人整个下午都泡在了电影院,把最新那些乱七八糟的电影几乎都看了个遍,这让我觉得自己整个大学都不会再进那个地方了,从电影出去之后,本来打算一起回去,但周豪中途却接到了一个学生会某部门会餐的邀请,迫于情面的只能放弃了和我们回学校的计划,对此我也表示理解,毕竟他是学生会的部长,有时候该给其他部门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虽说自古以来学生干部不算官,但各种排场倒从来没少过,这并不是什么骄傲,这是身不由己。
周豪先行一步后,我和邱莎也算是无聊吧,突发奇想的要步行从大卖场走回学校,然而花了半个多小时才走到桐城路的时候,我们两人才发现自己太高估步行的力量,工程实在太浩大了,偏偏邱莎又矫情的不想妥协与现实,没办法最后只能把步行折中一下改成了乘地铁。接着,我们成功的体会了一次在一号线上被下班高峰的人群挤成肉饼的感觉,每个站点都有不下10个人钻进车厢,被人潮整整折腾了二十多分钟以后,才换上了回学校的三号地铁线。
和过去一样,一号线和三号线完全就是两个极端,因为学校远离市区,换乘三号线之后,就像一下子是进入了死寂的无人区,偌大一个地铁里的乘客屈指可数。安静的车厢里,我们俩人并列坐在了一起,身旁的邱莎一改白天闹腾的姿态,此刻安安静静的蜷缩在自己的座位上,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估计她是累了吧,我也无意去搭话,习惯性偏过头往窗外看去,那里除了各式各样的广告牌之外,什么都没有。两人在沉静的车厢里各自发着呆,随地铁的急速驶动而轻微的摇晃着身子。原以为会这样保持着沉默的气氛到下车,却不想之前像是睡着了一般寂静的邱莎居然冷不丁的开口了。
“今天,谢谢你了。”
回过头去,她的笑容很纯洁,声音也很清澈,以前从来没有发觉原来这个女汉子也会发出这么女性化的声音。
“不用道谢,我什么都没做的······”
我的话并没有说完,就看见邱莎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样就已经够了呢,你不在的话,我也没办法伪装的这么好。”
看来我缓冲剂的作用还是起到了的,今天的邱莎的确很难发现任何破绽,伪装的和平常一模一样。
“我是怎样都好,但你为什么非要做这种事情?”
只是我还是无法理解邱莎这些做法真正的意图是什么,在我看来,勉强自己勉强别人只会导致每个人都错失掉正解。
“小小北,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
“啊?”
不仅没有正面给我答复,倒是莫名其妙的被问了如此难以回答的问题,然而对此我无法做出任何的回答,只能一言不发,不过邱莎并没在意这个短暂的语噎,接着说了下去。
“所以你一定不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种几乎想独占对方的心情,几乎只要想到那人就会静静发疯的感受。”
因为是一个平时很女汉子的家伙说出来的文艺句,我瞬间鸡皮疙瘩就掉了一地,可被酸倒一排牙的同时心脏却像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攥住了。
“既然都到了那种地步了,干嘛要帮周豪做那样的事情。”
“帮阿豪?”
邱莎对于我这个似乎有些煞风景的话,稍带苦笑的叹了口气,她的眼神望向什么也没有的窗外,如果那其中透露着什么样的酸涩,我一定是不知道的。
“家乡那里曾经有座香火很盛的寺庙,小时候爸妈带我去那求签,里面的人说我以后应该留心珍惜握在手中的东西,不要过度执迷于得不到的东西。长大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懂什么佛家讲究的放下。其实我这个人很贪心的,什么东西都想要,所以我这么做才不是在帮阿豪,只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你自己?”
我更加不解的看着邱莎,她也眯起了眼睛回视着我。
“是的,说到底这些都不过是我自己的任性妄为而已。”
说罢邱莎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似乎连瞳孔也在颤抖着,看上去十分内疚,紧接着又迎上了我的目光。
“也许啊,小小北也好,他们也好都是不会明白的呢。”
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回应,人不可能真正的理解另一个人的内心,也无法直观的去感受他人的痛苦,单是一个人活着就已经足够辛苦了。所以我从没奢望去理解别人。
“但是呐,应该并不是非要明白才可以相容下去,明明至今为止我们几个不是也这么走过来了吗?却在最后会变得有点难过······”
邱莎越说越没有逻辑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小,居然在那其中听到了微弱的哭腔。
“小小北你说,为什么?明明在一起是很开心啊,到了最后大家怎么就都那么难过了呢?”
无法发出任何语言,就连整个人都像是突然被时间封住,只能任由邱莎说着。“为什么就都难过了呢?”尽管我和他们几个相遇的时间不长,然而我却也似乎能明白他们之间的羁绊究竟多深。
其实我此刻很想说,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的,我还想说,邱莎,你想要的东西都会有的,而且是不那么难过的得到。
只是上天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车很不合时宜的到站了,地铁站上的广播同时开始发出标准的女声“海城大学站到了,请乘客先下后上······”
邱莎也在此时停止了诉说,默默的走向了车门,我自然也是一样跟着她一起往外面走去。
接着彼此漠然不语,快步离开地铁站。
············
独自一人回男生宿舍的时候,晚间的风并不是很冷,我居然神经叨的就很想找个很高的地方看看这个已经呆了将近三年却仍旧对我很陌生的海城,因为我觉得自己既然可以在这种水深火热的地方好好的活了三年,那么其实我应该还是蛮厉害的,你看,至今为止我都用谎言欺骗过那么多人了啊。
好吧,事实是,我没找到那么高的地方,灰溜溜的回到了宿舍,洗好澡后躺倒在床上,脑子却出奇的平静,而耳边只是不断的重复那个带着哭腔的声音“为什么大家就那么难过了呢?”
拜这个声音所赐,这大概是第一次吧,想要出手行动前没有找到任何完美的理由,找理由什么的真是蠢,自己的行为本就不是正道,仅仅单论谎言的话,我倒是有一百个。
所以,什么才是说谎,我来演示给你们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