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我为这个聚会设想过各种各样的收尾,诸如我背林雪,我背邱莎,连我背仕江都有所心理准备了,然而这个场景是我完全没预想过的,现在我趴在我背上,居然是苏墨蓝。
“我说,我得背你多久啊,咱快点找个的士回学校吧。”
之前我找到姜肖南他们,几乎已经要把苏爷塞进车子里了,苏爷非要说自己晕的不行,不想坐车,要一个人步行回学校。这大晚上的我们怎么可能放心一个喝醉了的女生到处乱跑。最后我还是心软了,答应陪着苏墨蓝。结果刚走了5分钟,苏墨蓝就脚步无力的倒在了路边,于是结果便成了我背着她满大街跑了。
“你就这么不愿意背我啊?”虽然是醉了,苏墨蓝倒还不至于连话都听不清,当即就在迷迷糊糊中反问过来,她总是这么强势。
“这不是废话吗,换你背我试试?”可我也没有忍让她的必要。
“但你是愿意背着林雪的吧。”声音变得更加有气无力,甚至多了一丝失落。
唯独对那句话,我没有任何可以回答的语句,只能沉默下来,可苏墨蓝却不打算如此,见我迟迟不作回答,又开口:“你在生气吗?”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对苏墨蓝这个人,生气是无效的,要么报复回去,要么隐忍下来。
“你以前不就是这样的,一生气就什么话都不说了,也不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墨蓝的声音好像大家都变回了很多年前我们的高中时代。“是因为我针对林雪吗?”
“没有,那是你的选择,我本来就没什么资格说三道四的。”没错,苏墨蓝的做法只是与我所想背道而驰罢了,可是并没有道理去因此而怪罪,每个人选择的东西不一样而已。
“没什么资格······是啊。”感觉到背后的女孩靠我更加近了一些,可能是因为酒精的缘故,她的脑袋无力的靠在我的背上。至于声音则更是虚弱。“到底为什么会没资格呢?”
“别说话了,好好休息一下。”其实我是怕自己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两个人都只有彼此的回忆,能说的便只有回忆,可那些说出来真的是太无趣,也太矫情。
“好,我听你的,嘿嘿。”苏墨蓝忽然笑了起来,用力的拥住我的脖子,这一闹腾弄的我差点人仰马翻,正打算转头骂两句,却看到她安静的闭着眼睛,可能是闹腾累了吧,这么想着也没忍心骂出口。
夜色逐渐往深夜行进,估摸着大概有快10点了吧,我们聚餐的地点离学校步行至少有一个小时,现在还背了一个苏墨蓝,估计等到学校,宿舍的早就闭门了,为啥我就得这么倒霉啊。早知如此,我就应该把这货丢在马路上的。
“这是要去哪啊?”苏爷安静了还没10分钟,又忽然开口了,声音还是那副迷糊状
“回学校啊,要不是你非不坐车,现在你已经躺在宿舍里了。”
我觉得此刻自己的手臂已经发麻了,苏墨蓝再怎么说也是个人,我又不是举重运动员,哪能背这么久,想到这里就是一肚子火。
“你不想和我呆在一起吗?”背后传来了试探一般怯怯的声音。
是过去一次我因为没吃早饭又剧烈运动,导致低血糖突然晕倒被送医务室,醒来却看到苏墨蓝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那时候她揣着柔柔的脸庞对我笑着,我怕被班主任看见急于想打发她走,那次她怯怯的回答:你,不想和我呆在一起吗?
我摇了摇头,止住了脑中蔓延而上的记忆,用不耐烦的口气回答道。“是啊,不太想呢。”
话音落下的时候,好像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滴到了脖子上,这货不会现在忽然给我吐了吧,我一脸苦逼的回头看去,却发现她不是吐了,而是哭了。眼泪一颗颗的落到我脖子上。
“喂喂喂,你哭啥啊。不知道还以为我要把你给卖了呢。”不得不说,她这一哭我真的是慌了,毕竟这大半夜,别人看到万一以为我拐卖少女咋办。
“不知道,我就是很难过。”眼泪止不住的滴下来,不过苏墨蓝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清晰:“我不是都来见你了吗?为什么还是不想和我呆在一起呢?”
“你喝多了苏爷。”她一定是喝多了,我所认识的苏墨蓝并不是这副样子的,无论如何都把自己看的很重,无论何时都只做认为对的事情,怎么会流露出如此表情呢。
“嘿嘿,被你发现了吗?”苏墨蓝又笑了起来,可是仍旧有泪珠不断的从她眼睛里冒出来。“就是喝了一点,又惹你担心了吗,学弟。”
最后那两个字,让我真想在地上找快板砖拍死这个家伙,搞了半天这家伙是拿我当别人了,这货是故意调戏我的吧,想了想还好,自己似乎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真实万幸。
“来来来,只要你别乱闹腾,很快就能见到你的学弟了。”
“好呀好呀。”苏墨蓝开心起来,在我背上又是一阵乱扭,就差上天了,紧接着她安静下来:“学弟,其实你根本不关心我的吧,你只是假装很在乎我,觉得我做了你女朋友,下一任主席团就必然有你席位了吧。”
我默然,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苏墨蓝在洛平这些年,究竟遇到什么人,究竟在那条路上如何行走的,我对那些都一无所知,所以我不具备任何发言权。
“学弟,你看,我也已经没办法做好自己了呢,连那个人都开始讨厌我,我为了那个学校学生会开出的条件,对付他在乎的人。”她已经不再哭泣,可是声音变得更加无奈,更加凄然。
“什,什么条件。”恍然间,我觉得喉咙有点干涩,像是什么东西堵在那里。
“你想套我的话,我不会告诉你的。”苏墨蓝又把脸颊贴在我的背上,柔柔的回答着:“现在对我而言能握在手里也就这些权利了,我不会把它们给任何人。”
“苏爷,你······”我张了张口,还是无法继续说什么。
“哎?你怎么也叫我苏爷,和他一样呢?”苏墨蓝好像真的把我给当成另外一个人了:“你还是叫我墨蓝姐吧,那个是他叫的名号,万一惹他不开心了怎么办呢。”
我没回应她,苏墨蓝也不再闹腾了,慢慢把脑袋埋下去,刚刚又笑又哭的肯定也累了吧,最后她喃喃道:“他可是非常小心眼的。”便是终于睡了过去
整条街道又剩下我一个清醒的人了,连之前偶有路过的人也不再出现,我记得很久以前,我和苏爷出去玩的时候,她总喜欢在电玩城里打电动打到深夜,所以回家的时候我和她都在走夜路,我每次都困得不行,几乎走路都快睡着了,那会她应该是比我更清醒的吧,不知道那些日子她在想些什么呢?
我抬起头看了看连月亮都没有的夜空,记忆深处似乎在某个夜晚的片段重新醒来
“永远?你在指什么?”
“什么都好,永远的友谊,永远的理想,永远不会忘记的事情,那些不止是停留在今天,能够延生到未来,甚至是在你死后还能存在的事情。”
“应该是有的吧,虽然很罕见,可它应该是存在的。”
“傻瓜,笨蛋,这种小孩子才会相信存在的东西,你为什么会去相信啊?”
“这么说你不信吗?”
“我当然信啊。”
只是我和她应该都知道,即便年少时对未知的大胆,对无知的信任,是最美好的东西,那些却都不会再重来了,很多路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产生了偏差,又或许很多路在一开始便错的离谱。
而今天我背着的苏墨蓝,和明天醒来的苏墨蓝,究竟哪个才是真的呢?产生疑惑的我转过头看着静静闭上双目的她,低叹了口气,无意义的问道:“哪样的,才是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