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里阿宅组的小田是字面意义上的肥宅。当有人问起他到底多重时,他总是含糊的说自己一百公斤。
我觉得这不过是小田为了满足其他人的好奇心,随口说出的一个大家心里认可的答案。他虽然看上去胖嘟嘟的,但绝对没有到一百公斤那么夸张。
当然,不管到没到两百公斤,他仍旧是标准的肥宅,即使不看他的体型,不去深究他的体重。仅仅从他上楼时的喘息声,踏上每一级发出的脚步声都可以判断出他不太健康的体重——拖沓,不紧凑,没几步便发出微微喘息声。
同样的道理,高大结实,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人非常健康的棒球部,在爬楼梯时发出的脚步声沉稳,利落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而细胳膊细腿的四宫满上楼时的脚步声则是相当轻快,听上去就知道,爬那么几级楼梯对他来说完全不费力气。
随着烟味越发浓郁,那上楼的步伐声也越加清晰——是介于棒球部和四宫满之间的脚步声。
也就是说,那人没有棒球部那样结实有力,但也绝不像四宫满那样细胳膊细腿。
我默默收缩浑身的肌肉,活动关节,调整气息,让自己尽量不被紧张的情绪影响。
经过和白川莉亚这一周的练习,我终于能勉强和她打个平手。按白川莉亚的话来说,终于到达初中时代的基本水平。但也就是在我被评价为“到达初中时代的基本水平”的第二天,十字院诗哀便以雷霆之势将我击倒。
当然,十字院诗哀是个怪物一样的人。
不是所有人都能是十字院诗哀。
只要我的运气不是那么差,靠现在的实力对付接下来的人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理想情况下我应该可以……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一个烟圈出现在门框边,斜斜的飞向半空,渐渐变得淡到看不清。
我屏住呼吸。
门边那人嘴巴“波”的一声又抽了口烟。我面前不远处再度出现两个徐徐上升的烟圈。
门背后,电话拨号音响起。
直到电话被接通,那人再迈开步子。
“喂,宝贝儿。生气啦。”
“哎,我说了嘛,我们老大有急事儿喊我们过去,我不去的话小手指可就没了呀?”
“啥?有中指就行了?嘿嘿嘿嘿。你这个坏女孩,我根本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我马上就进去了,抽最后一支烟。”
“好啦,好啦,今天晚上带你去吃烤肉好吧?”
“吃完烤肉之后?宝贝儿你说你想干啥,我们就干啥,好吧。”
“嘿嘿嘿嘿。”
那人上身是橘色条纹衫,下身是锃亮的黑皮裤,染着一头金发,双手都戴着花哨的戒指。
和我想的一样,那人不算健壮,也不算瘦削,标标准准的中等身材,不算那烫过的头发,大概一米七出头的样子。
我能搞定。看着他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漫无目的的往前走。我心里这样想到。
电话挂断。他将手机塞到屁股兜里。
仰着头长长的吸了口烟,手指抓着烟屁股,往地上一掷,火星跳动。
我一脚踹中那人膝盖背后的关节,他身子一矮,跪倒地上,刚想叫出声我便一把用手锁住他的喉咙。
“嘘——”我在他耳畔轻轻说道。
“大叔,你……应该不想死吧。”这话刚一说出口我就尴尬的笑了出来,紧张感也因此消散不少。我从来没有想过这辈子我会和一个疑似黑道份子的成年人说出这样中二的话。
“唔……”被我锁住脖子的他没法说话只得以点头为回应。
“不要大叫,也不要反抗,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问完就没事了。明白就点头。”
那人再次点头。
于是我试探性的将他松开。
“你在玉岛组是做什么的?”
“我……”那人的声音因为我的压迫变得有些嘶哑。
我再次松开些。
呼吸之间,他的手上突然多了个银白色的金属柄状物。
“你找死!”伴随着那人阴狠的声音是迅速向我脖子袭来的手。
我勒住他脖子的左臂狠狠的收紧,右手一把攥住那只手,使劲往反方向一拧,那银白色的握柄吧嗒落地,明晃晃的刀刃嗖的从中弹出。
我看着那弹出的刀刃心里不由得联想——假如刚刚我没能将它打落,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处境,那利刃会直直的插入我的脖颈吗?我被割破的动脉会喷射出鲜红的血液吗?想着想着,勒住他脖子的手臂又用力了几分。
“唔!唔唔唔!”他难受的用手拼命拍打我的小臂。
“你觉得……我是那种心肠很软的人吗?”我深吸了口气,镇定下来,忍耐着他身上令我难以忍受的烟味儿在他耳边说道。
“第一个问题你的回答挺失败的。但我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回答第二个问题……你老大是谁,在组里是干什么的。”我边想边说,说的很慢。他的脸渐渐充血,变得通红。拍打我小臂的手也渐渐失去力量。
“你只有一次回答的机会。”
“明白了吗?明白的话就别拍了。反正也没用。”
“唔,唔……”他举起双手示意。
我将手臂的力道撤去几分,他开始如一个被救起的溺水者一般大口呼吸空气。那口腔里的烟味儿几乎令我恶心的干呕。
“那是,那是我们的若头。三井和也。”
“若头,兼职大学老师?”
“对对对,我们组里的钱都是他在,在,在周转。”
“所以是管账目的?”
“对, 对对对。”
“所以现在账目没了?被一个女人偷走了?”
“对。你,你是怎么……”
“那个女人现在在哪儿?”
“我哪儿知道啊,我过来就是为了……”我没有听他分辩,胳膊一用力,再次将他的脖子勒紧几分。
直到他的嗓子里发出痛苦的嘶鸣声,我才松开胳膊。
“她在哪儿?”我继续问道。
“我真的不知道,求求你了,我……”
没等他说完,我猛地起身,对着他的后背狠狠地踹了一脚,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哎哟一声被我踢得一头撞到地面。
接着,我一个转身,几步走进楼梯间,那人此时正狼狈的爬了起来,我在他马上回头之际关上了门,拉上门栓。扶着栏杆一个纵身越到一侧的楼梯上,以最快的速度跑下楼。
此时的街区仍旧没有多少行人,我左右张望一番后快步顺着原路返回,直到听到那大楼里传来充满愤怒的喧闹,我这才将衣服收紧,向远处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