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环境让我过早的睁开双眼。
我醒了,毫无困意,但也说不上多精神。
木然的看着不远处陌生的天花板,一动不动。
不,与其说是一动不动,不如说是根本不愿意动,我保持着睡姿,呆呆的睁着眼,明明知道今天是周一,明明知道我应该起床洗漱,然后拿起我的挎包前往学校。
可我就是不愿意动。十分任性的,不愿意动。
大概过了多久呢,十分钟?二十分钟?
一个长长的哈欠让我完全清明过来。
我使劲挤了挤眼睛,活动肩胛骨,收起小腹,提起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酒店光滑的丝绸从我身上滑下,寒意侵入,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从床上起身,看了眼挂在对面墙上的时钟,才四点过一会儿。
“这么早啊。”我闭起一只眼,抓着头发走进浴室。
镜子里的我很正常,看上去并不憔悴,只有一双懒散的双眼显示出心灵的疲态。
洗个澡吧。我揉揉脸颊,做出决定。
头发吹干的时候,天空已经蒙蒙亮。
手机铃声在六点左右的时候响起。
我本以为是我定的闹钟,可一看时间,发现离闹钟打响还有半个小时。
我从浴室走出,拿起手机。
“部长?”我看着来电显示,有些惊讶。
犹豫几秒钟后,我划开屏幕接通电话。
“你这家伙该不会还在睡觉吧。”
“一大清早就能听到部长元气满满的声音真是幸福呢。”
我刚一说完,电话那头突然传来高分贝的大叫。我没来的及反应,只是本能的闭起眼,呲牙嘶了一声。
“呵呵,现在是不是加倍幸福啦。”
“幸福的都要聋了。”
“切,活该。”
“部长这么早有什么事情吗?”
“五分钟时间,马上出现在我面前。”
“啊?部长现在是在?”
永山樱没有回答便挂断电话。
我低头叹了口气。
用了两分钟穿好衣服,提起包来到酒店门前刚刚好用了五分钟。
而永山樱正双插兜站在酒店出口的不远处的行道树下。
她没有穿校服,而是和周六的晚上一样穿着飞行员夹克和牛仔短裤,不过连裤袜被黑底白纹的长筒棉袜代替,而短袖衫也由红色换成了红色。
“你怎么还穿着校服?”踢着地上石子的她见我过来,眉头一皱,问我到。
虽然学园祭期间学校允许学生穿便服上学,但对于穿搭没什么讲究的我仍旧选择和平常一样穿校服上学。
“没带什么换洗的衣物,干脆就穿校服算了。”
“邋遢。”
“冤枉啊,我可刚洗过澡。”
“是吗?”她说着凑了过来,翘起鼻子嗅了嗅。
像是个检查丈夫有没有偷腥的小媳妇。
大概是察觉到动作的暧昧,她脸一红,有些匆忙的退开。
“哼。那还差不多。”她有些含混的应付过去。我也无意挑拨少女的羞赧,将话题转开。
“部长是来邀请我一起去上学的?”
“……是啊。不行吗?”
“我正愁该怎么去学校呢。部长实在是我的大救星。”
“切。你少来这套。”
“部长平时也是一个人上下学?那和我还挺像的。”
“谁和你像啊,我也就是上学的时候是一个人去,回去的时候,有阿辉的车送我。”
“部长的感冒好了呢。”
“啊?我什么时候感冒了。咒我生病?”
“我的意思是,部长现在能很自然的说出有关池上同学的事情了。”
“唔……”永山樱的脸又是一红,猛地将头别开,身后的双马尾啪的甩在我的脸上。
“你这家伙真是多嘴!”
“抱歉抱歉。”
这片区域离东乡高中说近也不近说远倒也不远,如果是步行的话可能要走一两个小时,但坐地铁,二十分钟就到了。我们出发的早,行人并不多,到达东乡中学附近的地铁站时才刚刚七点。
出地铁口就是商业街,走到十字路口右拐,便是正对学校正门的美食街。
我和永山樱一边沿着熟悉的路线走向学校,一边谈论着即将开始的学园祭。
“我们的摊位也是铃在学生会那里争取的。就在广场喷泉左边那块儿。”
“这么好的位置啊。真不愧是铃。”
“所以到时候,就别让铃来守摊子了,你,我,四宫满,轮番守着就行了。”
“早川同学呢?”
“阿雪她应付不过来这么多生人。”
“你们未免也……”我本想说你们有点太娇惯早川雪了,但想到我的对她的所作所为,又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立场说出这种话,于是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樱门音回……你觉得阿雪改变一些会比较好吗?”
“我这人也没什么资格判断怎样的生活方式会比较好啦。”
“有话直说。”
“我觉得伤害是不可能避免的,就算部长,铃,十字院诗哀你们这群人有永远保护早川雪同学的觉悟,伤害仍然是不可避免的。而且,早川雪同学……她毕竟也是一个独立个体,有着她自己的想法。虽然这么说部长你可能又会觉得不爽,但归根结底,她是自己找上了我,自己选择和我同谋,又自己,选择了,喜欢上我……自己选择了会被我伤害的道路。”
“她还为此写了一首歌不是吗?她不害怕感受人与人之间的复杂纠葛,不害怕因为投入情感而受到伤害,她虽然对理性与感性有自己的认识方法,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是脆弱的。相反,她……早川雪同学她,比我要勇敢的多,比我,健全的多。”
我的话让永山樱陷入沉默。
直到东乡中学的正门出现在我们俩的视野之中,她才终于开口:
“你是对的。”
“部长一直不说话,搞的我怪尴尬的……对了,其实也不止是我,石黑千纱同学也是这样想的。”
“千纱?你和千纱?你们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搞在一起这种说法未免也太让人误解了吧。”我苦笑道。
“上上周,我本来算是和本间同学说好了要去看篮球部的比赛的,这不和部长你约会所以没去成嘛,本间同学的妈妈就邀请我去她家吃饭,算是还我个人情。那个时候石黑同学也被邀请了,我们和本间同学,还有她的爸爸一起打了会儿游戏,回去的时候顺带聊了聊早川同学的事情,不存在什么搞在一起啦。”
“所以和我约会玩第二天就去别的女生家里了……”
“诶?部长很在意吗?”
“我,我好歹是你形式上的女朋友,你这样,别人会怎么想我!”
“嗯——这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了。”
“等等,莫非部长你和石黑同学,其实不太熟?”
“我,我又不打游戏,又不玩音乐,也不像铃那样和谁都聊得来。我和千纱,只能算是朋友的朋友。”
“我觉得如果把部长你当做早川同学的母亲的话,石黑对早川同学的态度更像是刻板印象里的父亲的角色。你俩交流一下彼此对早川雪同学的看法,说不准会有很多能聊的话题。”
“再说吧……不对,我说你这家伙,怎么说着说着就就得寸进尺了。”
“抱歉抱歉。”
永山樱看着倒也没怎么生气,只是用小鼻子哼了一声,眉头便舒展开来。
这时我俩已经走到校门跟前。可能是因为学园祭的关系,有不少同学跟我俩一样早早的来到学校。
我们没有去教学楼,而是直接走到文学部的摊位。
没想到这么早就出发的我们还是晚到了一步。
宫岛铃,早川雪,白川莉亚,甚至是四宫满都已经来了。简易的小棚子像模像样的支了起来,矿泉水,宣传单,整齐的摆在三个课桌拼成长桌上,宣传海报支在棚子前,上面是永山樱画的电影荧幕里的少女。
见我和永山樱来了,宫岛铃笑着踮起脚尖,向我俩挥手。
“怎么都这么早。”我和永山樱见状,异口同声的感叹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