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学园祭的关系,校门正前方的小吃街比平时多了不少人。
我很少吃街边的小吃,如果哪天突然来了兴致想吃点什么,我一般会选择自己去做。
这应该是我从小养成的习惯。
我是什么时候有了自己做菜的念头呢?大概是一次和难得提早下班的母亲看电视上的厨艺节目时,厨艺不佳的母亲见电视屏幕里的大厨轻而易举的就做出了漂亮的天妇罗,直呼“这我也能行。”
接着她兴致勃勃的从冰箱里拿出明虾。
“哎,音回。你帮妈妈记一下步骤,妈妈边做你边提醒妈妈。”
那虾本来时打算水煮一边后,就酱油和青芥末吃的——对于厨艺不佳的母亲来说,这是几乎不可能搞砸的处理方法。
“就吃煮的吧。”那时我非常确信妈妈会搞砸,而搞砸的结果就是我俩苦笑着一边看着炸糊天妇罗一边无奈的吃着泡面。
“没事儿,做法这么简单,妈妈一定不会搞砸的。”
幸运的是,母亲在刚调好面浆时便被一通电话打断。没聊两句她便皱起眉头,听得出是工作上的事情出了岔子。她带着歉意的揉了揉我的头发,张开嘴比了个口型,同时用手指了指阳台。
我点点头,她便快步走了过去,在阳台和电话另一头的人争论起来。
于是我便趁着这个机会按照电视里大厨的做法,烧起一锅热油,有模有样的炸起天妇罗来。
当母亲一通电话打完,我已经将一盘盘漂漂亮亮的什锦天妇罗摆在桌上了。
那之后不久,我就承包了家里做菜的工作。
早些时候,可能单纯的出于想吃好吃的,想替母亲分担家务,想看到母亲惊喜的笑容。但久而久之,我便从这件事情里得到了更多的乐趣——火候控制的结果是对自身控制力的反映,各种食材的处理和调味料的把控考验的则是准度,而脱离菜谱时,做菜有成为了一件需要一点创造力和想象力的事情。
所以,当一道菜被我完美的呈现出来时,我能得到多方面的满足感。
不过因为今晚要在酒店过夜,我也没什么机会自己下厨。看着小吃街各式各样的食物,我决定像个正常高中生一样,走到某家店前,排到长队的队尾,一边玩着手机一边等待着队伍往前一点点推进,也许十分钟之后,也许半小时之后,我终于来到窗口前,匆匆看一眼菜单报出个菜名,焦急的等待个几分钟后,拿着刚出炉还有些烫手的小吃离开队伍。
一切本该按照我的设想如此发展。
可一个我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时碰见的人,却残忍的夺走了我高高兴兴的一边感受小吃的温度一边嗅着美拉德反应带来的香气的未来。
“喂!”
正当我即将走到某个长队的队尾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我。我知道她是在叫我,但我并不太想做出回应。
可接着,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出了我的名字。
“喂!樱门音回,你等一下!”
你在干什么啊。永山樱部长。
现在你不应该和你一直以来的暗恋着的男孩,那位英俊善良,高大多金,虽然笨拙但百分之百温柔的池上辉一起,享受着这个年纪不去享受之后便再也无缘的暧昧青春了吗?
按理说,就算他之前对你没有那方面的意思,现在经历我的那些破事儿之后,也能通过吊桥效应激起些许友情以上的感情吧。这么好的时机你不去把握,过来找我算是个什么事儿呢?
傻不傻啊。
我笑着转过头。
“永山同学。好巧。”
“巧你个头啊。我在这边等你好久了,你不是说收拾一下就准备回酒店的吗?”她拿着一杯喝到一半的奶茶跑了过来。很明显,她一直就在那个我们常去的奶茶店等着我从这边走过。
“有事情可以打电话联系我啊,永山同学是有我号码的吧。”
“我!”她气鼓鼓的开口,却又像是被噎着一样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皱着眉头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后啧了一声,撇过头。
“我就是刚好也想回去了。”
“原来是等着我一起回去啊?那池上同学呢?”
“你少在我面前这样装模作样的说话。”
“嗯——要不永山同学干脆就别找我说话了如何?”我微笑着看着她的双眼说道。
与其说永山樱是个傲娇,不如说她有着很强的自尊心,不愿意为了肤浅的人际关系在社交场上虚与委蛇。只有面对她真正在乎的人时,她才会去选择妥协,选择通过放低姿态来达成某种和解。
显然,我对于她来说还远远没有这样的价值。
所以话刚说完,我便转身向着通向地铁站的十字路口走去。
看了眼那家我不得不错过的店铺,只见那里的窗口前正摆着热气腾腾的御好烧。我咽了口唾沫,摸了摸干瘪的肚皮,心里暗自决定今晚在酒店度过这最后一夜,明天的现在便回到清岚香阿姨那里,做一顿比店铺里卖的还要丰盛精致的御好烧。
越是这样想,越是感到腹中空空,饥饿难耐。
但比起饥饿,我更讨厌去面对不知为何在这里等待着的永山樱。
所以我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一路来到地铁站,刚好碰上一班地铁到站。
我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等到发现永山樱就在同一节车厢的另一头时,车门已经关闭了。
这个点地铁的人不多,准确的说,这一节车厢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乘客。
“我,我,我说了我本来就是要回去的。”
“嗯,我也觉得挺巧的。”我点了点头,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
“哼!”她哼了一声,坐在了我斜对面的位置,双手环抱,翘起二郎腿。
“你可还欠我个人情了,你别忘了。”
“当然。永山同学现在就想好该让我怎么还了吗?”
“我没想好你就不打算还了?”
“怎么会。”
“那你跑什么?躲着我干什么?还故意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故意恶心我!”
“我难道不一直是这样一个,让永山同学觉得恶心的存在吗?”说完我自己都觉得好笑。
于是我往椅背上一靠,也翘起二郎腿,笑眯眯的看向永山樱,接着说道:
“永山同学为什么现在反而觉得我是在故意恶心你呢?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说了好几次恶心吧。”
“所以,你何必要跟我这样一个令你恶心的人一起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