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很久以前的过去,有那么一段重复的记忆。
灯光下,餐桌前,我看着阴暗的玄关。
我撑着脑袋,睡眼朦胧,直到钥匙拧开门锁的声音将我一下子惊醒。
我记得我一直在等待那个声音,在很久以前的过去,那段重复的记忆里,我一直在等待那个声音。
漫长的等待,重复的记忆,潜移默化的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
后来,每次听到钥匙拧开门锁的声音,我都会在短暂的瞬间,以为自己是在等待着什么。
哪怕是我自己用钥匙拧开门锁。
好在这种感觉并不长,我深吸了口气,很快将之抛开,走出大门。
阿姨今天又不在家,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告诉我她今天又有个应酬,不过这次她到没显得有多嫌弃,我问她的时候,她嘿嘿一笑,说到时候我就知道为什么了。
来到楼下,看了眼时间,下午五点多,阿姨仍旧没回来。
希望晚上不要又醉醺醺的回来吧。
我心里吐槽了句后,两只手往兜里一插,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目的地并非是学校,而是学校前美食街,和美食街附近的商业街。
我走的很慢,花了半个多小时才走到美食街。
刚好是饭点,美食街上全是人,大多数是年轻人,不少应该是换了便服的学生。
之前的御好烧做的还行,至少我吃着觉得还行,不过总得有个对比才能知道好坏,正好今天的我无聊至极,无聊到满脑子胡思乱想,以至于平白无故的陷入某种低落的情绪,于是便干脆出了门,在外面吃一次饭。
心情不好啊,心情不好就吃顿好的呗。四宫满同学常常用这句话安慰偶尔受挫的小田同学。不过在我看来,这话里揶揄的成分似乎更多一些。
不过现在的小田到是不用四宫满这样安慰了,而四宫满要是再说出些什么暗戳戳讽刺挖苦人的话,班长便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他的身边,顺手抄起个打起人来没那么疼,但也不至于打的毫无感觉的东西——一分杂志,一个喝了完了的塑料瓶,几沓草稿纸,诸如此类。
相信假以时日,班长就会进化成能随时从百褶裙里掏出一堆致命武器的危险女人。
街灯已经亮起,或高或低,或长或短,的各色店牌发出各种各样的光。有用淡淡的黄色,衬出毛笔写的黑色店名,显得安静有格调。有一个由各种各样颜色的led灯泡构成一个卡通少女,随着灯泡的明暗变化,对着街上的众人眨巴眨巴眼睛。有的是一盏灯笼,有的是一面旗子……
相比起来,卖御好烧的那家店就显得有些普通,就是那种随处可见的散发苍白光芒的灯板。
今天到没多少人排队,基本上就是做好一个走一个,我走到窗口前时,一个穿着洋裙的少女刚好端着御好烧打算离开,她貌似还咬了一口,正因为烫口而不断发出嘶嘶声。
“一份御好烧。”
“好嘞。御好烧一份。”窗口后是个看上去相当亲切的中年妇人,脸上一直挂着和蔼的笑容,即使低头拿着小铲翻弄御好烧的时候,那笑容都没有减小半分。看上去真的是一个很开心的阿姨。
“来喽。”她的动作相当熟练,不像我在翻面的时候还颇做了一番心理建设。
这就是专业和业余的区别啊。熟练,快速,准确。
“小心烫哦。”大概是看见刚刚那个被烫到嘴的女孩,阿姨对我叮嘱了一句。
“谢谢。”我付了款,接过纸碗。
“慢走。”
有了那位洋裙少女的教训,我吹了好一会儿才吃了一小口。
味道方向上是一样的,不过阿姨做的味道要重一些,我做的相比起来有些寡淡。
吃完御好烧,我在那家和永山樱一起去过几次的奶茶店买了杯芒果苏打。
叼着吸管,一路从美食街走到商业街,走着走着便来到一片五光十色的所在。
耳畔充斥着电子少女音,沉重的击打声,动感的K-pop,夸张的金币掉落声……
我来到当初棒球部和班长夹娃娃的电玩店前。
“欢迎光临。”柜台后,穿着啦啦队队服,戴着棒球帽的少女对我娇俏一笑。
“一般要玩的开心,买多少代币比较合适。”我问道。
“要是弟弟你是高手,一枚就足够。”
“那菜鸟呢?”
“那就先来一百枚吧。”她嘿嘿一笑。
“那就一百枚。”我掏出手机,打算扫码付款。
“诶,真一百枚啊。”
“怎么?”
“没怎么,没怎么。对了,姐姐还有十分钟换班,弟弟要姐姐陪你一起玩吗?”
“不用了,我太菜了,怕丢人。”
那位店员有些遗憾的对我吐了吐舌头,递给我两盒代币。
“玩的开心哦。”
将那两盒代币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然后从里面掏出两枚,在手里把玩起来。
一边把玩一边走到一处射击游戏的框体前。
半个小时之后,我好不容易打完第一关,一盒代币少了一半,看到隔壁用一枚币一直打到现在,我顿时感到一股挫败感。苦笑的来到赛车模拟游戏的框体前。
这自己动手转方向盘的赛车游戏,比电脑上用键盘的赛车游戏稍微容易一些,毕竟所见即所得,操作比较符合直感。
不过我并不是那种热衷于速度与激情的人,体验一把之后我便从框体里走了出来。
“嘻,玩的开心吗?”那位穿着啦啦队队服的少女拿着两杯饮料走到我的跟前。
“喏,柠檬茶,请你的。”
“……谢谢。”我没客气,接过柠檬茶,对她点头称谢。
“你是不是叫樱门音回啊。”她嘿嘿一笑。
“嗯?”我疑惑的看向她。
“我是你学姐,高三A班,北代弥生。”
“很高兴认识你,北代学姐。”我挤出笑容。
“时子酱的表白,樱门同学准备什么时候答复啊。”
“时子酱……你认识北条时子同学?”
“嘿嘿,是不是下次我穿上兔女郎服樱门同学才会认出我。”
这少女这么一说我才恍然。
原来她是当初赌场里的兔女郎少女。
“所以,樱门同学准备怎么答复啊。”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
我不知道这位北代弥生同学是不是北条时子同学计划中的一环,所以也不好说我已经和她达成了合作,而这合作的关键就在于,我和她必须维系这种被追求者和追求者的关系,这样才能显得她是受制于我,这样才会让学生会觉得我又价值。
思来想去,我只能如此回答:
“北条学姐长得很漂亮,她喜欢我,我当然也感到受宠若惊,不过用那种方式,实在是让我感到挺困扰的,而且我和她总共也才见过几面,说过的话用指头都能数得过来。真没到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程度。就连认识也相当勉强。我倒是很好奇,为什么北条学姐会喜欢上我?”
“额……这个……”北代弥生反倒被我的问题问住。
她眼珠子转了转,最后一拍脑袋,吐了吐舌头。
“爱情这东西,总是说不准的嘛。可能就是一见钟情吧,我偷偷告诉你哦,当时我第一眼看到樱门同学你,我的心也是怦怦直跳呢。”
“好啦,樱门学弟你自己好好玩吧。”她摘下球帽,一下子扣到我头上。
“不过也别玩的太晚哦。”
她身子一转,离开电玩店。
我摘下那顶黑色的球帽,看了看,笑了。
她这多半是打算让我下周一跑到三年A班教室去找她。若果她是北条时子对抗学生会的成员之一的话,这顶帽子,就相当于碰面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