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影shc 更新时间:2020/11/28 21:39:49 字数:2603

这个,我面前出现的,难道,是一头鹿吗?

在这个老旧的世界,猛烈的风会卷起黄沙,刮散你的希望,卷走你的情感。

阴暗的灰色随处可见,生机,在科技的眼中,是不会被计算的。

没有人不依赖科技,毕竟科技就是用来被使用的。而科技的发展,伴随着的总是人心的贪婪。

可悲啊,一个人拥有的事物越多,他就越不容易被满足。

砍伐,猎杀,在这没有养分的土地上,鲜血中既是灭绝。生灵的数量急速减少。可以这么说,现在的人类数量,占世界所有的生物的数量87.9%以上。

今天,3019年3月21日,离鹿在红皮书上正式宣布灭绝已有五百三十二天年零两个月。

可是,我定睛看去,没错,是这个美丽的生灵。这是头圣洁的,纯白的鹿,在这单调的灰色的世界里,它显得那样突兀。

是一头牡鹿,两只巨大的角互相缠绕,交叉出一张美丽的网。它经历过的岁月,我无法可想。

看入迷了,任何人能够在它消逝千年之后再次见到,都会这样。我挪动脚步,跟随者它。它踏着轻快的步伐,走向西方。像银色的烟雾,像是在滑行,极快,无了踪影。我走着,不曾停下。伸出手,想象着它柔软繁盛的皮毛……

就这样不知疲倦地走着,度量不出距离,只是跟随滞留的残影。直到右腿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提示电量急剧减少这一消息,我才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在一片繁密的森林之中。

我记忆中却从未有过这一片密林,这样不自然地存在于城市高楼之间。

这些是真正的树,比人栽培的粗大,强壮。它们互相连接,共同存活,连绵不断。腕粗的藤蔓缠绕着树干上,而粗糙的表面的触感,枝头的绿得发亮的叶,证明了它们的存在。

那头鹿,底下这头,静静地吃着墨绿色的青草。

我拖着不在运行的僵直的右腿,奋力向前走。不小心踩着树根,绊了一跤,不知什么东西划破了右手的皮肤,一股火辣辣的感觉。

它转过头注视着跌倒的我,看向天际,长长的一声呦鸣后,身体渐渐透明,化作银白色的细小颗粒,随着气流上升。

鹿消失了,没有留下一次它存在过的,或曾经存在过的痕迹。腿动弹不了了,我坐在地上,愣愣的。这不可能是梦,我手臂上痛楚表达了。可是,我在哪?

这是一个平行的世界,也只有这个解释得通了。那我来自的地方现在在何处,我该怎么回去。一切的一切,我都不得而知。

起雾了。周身现在是雪白的,树都隐去了。我躺下来,微冷,像是躺在雪地,不过这冷穿透肌肤,径直进入我的灵魂。

食物,水,我全部都没有。左手手臂悬浮的蓝色的屏幕,以精密的计算告诉我还有三天的生命。我苦笑着关掉这个丧气的屏幕。

我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死神是永远不会让人失望的,即便希望逃避。可我宁愿等待死神。

身体僵直,动弹不得了。同时刮过一阵强风,风之强,即使深入地下三四尺,也仿佛可以轻刮走。

风在呼啸,迫使我睁开干涩的双眼。雾被吹散了,望去,四周的树木消失,唯一剩下面前那颗高大得出奇的,发出橙色光芒的杨树。

它,可以与摩天的大厦比肩,肥壮的根,伸向四周,蔓延几十里,像一头乱发。树干是棕的,整体上有些发黑,上有大大小小的扭曲的裂缝,像极了一张垂暮时期,老态龙钟的脸。缝隙之中发着光,隐约好像有液体在其中流淌。这或许是大自然千年的艺术,或是艺术家抑郁时候的杰作,无从可想。

当然,也并没有给我想象的时间。

看向我的身体,心中满是惊惶。

全是孔洞,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正方形,密布在我的身体上。

左手于右腿带有齿轮与电线的物体,像是爆裂开,弹得离我几米远,破损。

往空洞里面看去,什么都没有,看不到血与肉,有的只是无穷尽的黑暗。原本生在孔洞中的肉体,却一片片悬停在我身体的上空,以一种不规则的分布。

我昏过去,直到疼痛再次把我唤醒。

好消息,我的身体停止了一块块地崩坏。坏消息,右臂的桡骨,伸长的尖锐木枝击碎,我的手,开始大量地出血。

只要损失的血液由身体内的10%以上,人就会死,我不禁窃喜。

想死真的不容易,我命中注定是要接受这些磨难。

流出的血液开始凝固,深红色,散在草丛上,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好像是让人恶心的果冻。

血仍旧继续流向外处,树脂里流出的液体,持续替换了我的血液。

有种灼烧感,或说更像是撕裂感,开始在我的身上蔓延。从我的手臂开始,持续不断地到心脏,然后是肺部。我无法呼吸,头很晕,两目之前是一片漆黑,只能感受到那种熟练的外科医生用一把尖锐的无形的手术刀,准确无误地划开我的每一丝血管。

插入体内的树枝还在生长,蔓延进我每一条毛细血管。它推动着液体,经过我的肺静脉,流满我左半边的心脏,向我的全身流去。

树枝在极速收缩,从我的身体里拔出,甩出星星点点的红色。留下的拳头大的洞中被橙黄色液体填满,慢慢地结成一块,与肌肉无异。心脏还在跳动,液体流满了我的全身,感觉又可以呼吸了,氧气再一次充斥我的肺。凝固的血液,环绕着我,描绘我的轮廓。

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呀。

又有一根树枝朝我刺来,这一次插入我的咽喉,哑然失声,我连发些痛苦的权利也被剥夺。

远方传来斧头敲击树干的声音,“咔”的一声。

大地在蠕动,我整个人都好像在慢慢扭曲,整个骨架在分离,散架。

第二次的斧声来得满,第三次快些,接下来越来越快。中间停止的时候,我感觉到我的骨头在重新生长,伴随着,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直到骨头在断裂的那一刻便愈合时,斧声停了,接着是漫长的寂静。

从未有过的寒意布满了我的全身,身体的表面结满了冰晶,在这一个标准的大气压下,温度至少达到-196摄氏度,液氮的温度。如果从天上向下看去,看到的只有一块丑陋的不规则的冰块。

可恨我还未死去。

温度在升高,有水滴入我的口中。

再一根树枝,在我全身被冰冷的液体彻底洗淋后才不情愿地冒出,朝着我的那一端不再是一个尖锥,是细密的柔枝,倒钩似的,勾住我的皮肤。

我被慢慢托起,随即是撕扯感,我的皮肤与肌肉有种分裂的迹象。

整个人竖直,两腿悬空,软绵绵的,无助地在空中回荡。巨大的叶片与我擦肩,我来到了树的顶端。

就是在这,我看到树干中有张脸,是位女子的脸。

凄白的脸,没有生命的迹象,可她不自觉地缓缓睁开了双眼。

一双红色的眼睛注视着我…

我的身体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原本的断臂断腿,奇迹般地长出了新的肌肉。在我看来,这不是什么奇迹,这不过是磨难后微不足道的抚恤罢了。

曾经荒芜的地面长出了青草,一块一块地分布于地面。

向前漫无目的地走去,脚尖踢到有些硬的物体。

原本的机械手臂锈迹斑斑,躺在草丛里,离离的芳草从它中间镂空的金属中生出。我拿起来,拍走许多的灰尘和泥土,它传出沙沙的声响,留存的微弱电力使它现在还运动着,模糊不清的屏幕上依稀可以看到看到:3029/03/21。字体突然模糊不清,闪烁了两下,黯淡了。

这竟是十年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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