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名为魔族的异族出现在这片土地上。他们残忍，噬血，侵吞人类的领土，也杀害无辜的人类。”
昏黄的油灯灯光下，母亲手捧一本纸页泛黄的陈旧书籍坐在孩子的小床边，语调缓慢而又轻柔地读着褪色墨迹所记录的文字。床上的孩子虽上下眼皮有些打架，但为了尚未讲完的故事还是揉揉眼睛强撑着驱散困意。
“妈妈，我还想听。”
母亲本打算合上书本吹熄灯火结束今天的讲述，看到儿子充满期待的目光后还是无奈地摇摇头，把书翻到下一页：
“那么，要乖乖听话，不然会被可怕的魔族抓走的喔。”
“嗯、嗯。”
孩子忙不迭地点头，虽然心里清楚“就算被抓走了也会有勇者大人来救我的”，但是万一因此惹怒了母亲而听不到故事就得不偿失了。
即使那是个已经听过无数遍的古老故事，英雄的传说总归还是会让人热血沸腾且印象全新的。
“王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讲到这里母亲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孩子同样露出担忧的表情后方才继续，“善良的国王不忍他的民众遭受如此苦难，于是他来到主神的圣殿，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悲悯世人的仁慈之神啊，若您能拯救我的人民于地狱的业火之中——」”
孩子几乎屏住了呼吸。
“奇迹发生了。主神的圣像发出柔和的光芒，在太阳沐浴之下竟开口说话——”
“哇啊——”
孩子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小脸因兴奋而涨得通红。
“「贤明的人之王啊，汝的祈求已在余之心中。现赐予汝神圣之剑，能从石台中拔出此剑之人即为天选之子，即勇者——」”
油灯的火焰有些暗了。母亲伸手轻轻晃了晃灯芯，待其恢复原有的光亮才继续故事的朗读，“勇者之使命即为斩杀魔族之主——魔王。主神的光芒消失后，国王和修女们惊讶地发现，保持站立姿态的主神像手中，竟多了把插入地面的剑。于是国王在全国发起征召，若出现被选中的勇者，打败魔王后必定许他一世富贵荣华。很快，无数的青年才俊听闻消息后赶来圣殿碰运气，但很可惜，他们之中并没有勇者的人选。”
“啊——”
孩子沮丧地垂下头，“那样王国岂不是没救了……”
母亲不予回答，只是微笑着往下翻了一页。
“插入地面的剑实际上坚韧无比。有人驱动撼山之力也无法拔出，有人试图以重锤击打，最终碎裂的也只有手中之武器而已。就在国王即将绝望之时，一个衣着破烂的年轻人走入了圣殿。主教想以乞丐之名将他驱逐出去，修女们唯恐他的手玷污神圣之剑。”
“好可恶啊——怎么能以貌取人。”
孩子一脸厌恶，转而眼中多了些许期待，“那他成功了吗？”
“王国里已没有别的人选了。万般无奈之下，国王勉强允许他触碰圣剑。就在年轻人的手碰到剑柄之时，柔和的光芒将剑身覆盖。不费丝毫力气地，那柄曾令千万人无功而返的圣剑，此刻握在了年轻人手中。”
“耶——”
孩子差点从床上跳起来，见此状况，母亲不得不佯装发怒，威胁道如果再闹就不讲了，未完的故事显然比凶恶的魔族更具威慑力，孩子瘪着嘴重新躺下来，安安静静地等待故事的延续。
“年轻人成为了勇者。他和伙伴们一起冲锋陷阵，打败了无数魔族士兵乃至魔王麾下最强的七位魔将，最终在与魔王大战三天三夜后将圣剑插入魔王的心脏，人类的噩梦就此陨落，战争也很快终结。取得胜利的勇者回到王国，得到了国王许诺的无数金银财宝，以及深深被他的强大所吸引的王国之花——王国第三公主。于是勇者和公主从此过上了和平而幸福的生活——故事就此完结。”
母亲合上书，轻抚孩子的柔顺短发，后者并未做出回应——轻微而平稳的呼吸声便能说明一切。
“睡着了啊——这孩子。”
母亲无奈一笑，轻轻吹熄灯火，把书夹在腋下，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顺便虚掩上屋门。
她回到卧室，把书放归原位——那座掉漆的老旧书架上，自己便也摸到床边躺下歇息了。
月光透过窗子打在熟睡的人们的脸庞上，像铺了一层银色的纱。是的，月亮今夜也照旧明亮，再平常不过——
没人知道，那不只是个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