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衬衫，殷红的领带，漆黑的外套自己镶嵌着红边的褶裙。
镜子中的小萝莉神采奕奕，英姿勃发。
“这就是女款将军服吗？”
我对这套干练且庄严的将军服十分满意，倘若将褶裙换成人联特色的礼仪马裤再配上一双长筒皮靴那就更完美了。
“来，伸腿。”
“唔……”
我坐在床沿边上，姬大河蹲在我身下像个老母亲一样帮我换装。
“这是什么啊？”
“连袜靴，没见过吗？”
“袜子和靴子连在一起？”
“嗯。”
“那它到底是袜子还是靴子？”
姬大河白了我一眼，恶狠狠地把这套黑色的“连袜靴”从我的脚踝撸到大腿根。
柔顺丝滑的触感包裹住我的腿，我在地上踩了踩，鞋底软硬适中，想必运动起来也是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好了，将军阁下。”
姬大河单倏然起身，左手紧贴裤缝处，右手并拢，向我敬了个礼。
“嘿嘿，学的还挺像呵~”
我从起身蹦跶了两下，身上的衣物紧紧贴合我的身体，却又没有束缚的感觉，让我非常满意。
“走吧。”
“嗯！”
我从衣架上取下红黑色的大檐帽戴在头上，并从桌上拾起一枚金灿灿的人类联邦战争英雄勋章别在胸前。
通常来说，人类联邦战争英雄勋章是不颁发给活人的，但是我是第一个没有破例的例外。
……
人类联邦 联合星 秋菊宫
咯哒~咯哒~咯哒~
连袜靴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与制式的皮靴别无二致，十分清脆。
卫兵们的脸上带着疑惑，但看见我肩上的金星，还是果断地向我行礼。
“将军阁下！”
一名卫兵走上前来向我敬礼，但由于敬礼必须昂首挺胸，而我的身材又过于矮小，这就让卫兵仿佛在向空气敬礼一般。
“请卸下配枪与佩剑。”
“喏。”我解开扣在腰带上的武装带，佩剑和佩枪也一并卸下交给卫兵。
“是！”
他接过武器，而另一名卫兵帮我推开了大门，这门后便是人类联邦的最高领导人——人类联邦大元帅的办公之所。
我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从头顶摘下帽子，单手捧起，大步跨进大门。
“元帅阁下！”
我向着巨大案几后的半睡半醒的老头一边敬礼，一边振声道。
“Zzz……”
没有回应。
“元帅阁下！”
“……”
还是没有回应，这让我非常尴尬，我有些不明白现在该做什么，应该走上去弄醒他吗？
可是我此番前来并非受他之邀，而是我擅自登门拜访，本就唐突，倘若再打搅他休息，似乎就更加不妙。
那，只能改日再来？
我悄悄地观察着案几后的老头，他的胸部有规律的起伏着，脑袋自然下垂，身上披着一件厚重的外套，外套上别着数不胜数的勋章与勋略。
看来，只能离开了。
“欸——”我轻轻地叹息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为何叹气？”
衰老的声线突然响起，毫无防备的我被老头子这声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得汗毛倒立。
“是觉得老朽已是迟迟暮年，垂垂老矣，精神不振，神志不清了吗？”
“没有，只是不想打扰大元帅阁下休息而已。”
案几后的老头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后从案几上拿起一副金丝框眼镜戴在眼前。
“到老朽这边来，女孩儿。”
“……”
我虽感觉有些不对，但我不会违抗我的终极上司兼太姥爷的命令，两步便走到了案几边。
老头子带上了眼镜，让我走近，却还要站起来将脸凑近，猫着眼睛才能看得清我的样貌。
“真俊呐！”
“不敢当。”
老爷子喜笑颜开，似乎很是满意。
“你是茅台吧？”
“是！太姥爷。”
“茅台，你知道你为何能重新来到这个世界吗？”
茅台是我的乳名，很小的时候爸妈一直这么叫我，长大了以后就只有太姥爷还保留了这个称呼，虽然我一直不知道茅台是什么意思，而太姥爷也一直不跟我解释。
“为了……继承大元帅的责任与义务？”
“不仅如此！”
名义上，人类联邦大元帅是选举产生的，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上一任大元帅指定的接班人往往会全票通过选举。
虽然太姥爷指定太外孙为接班人有世袭之嫌，但这种独裁式的钦定在人类联邦的体制下却不会有人持反对意见。
否则，一位刚刚年及加冠的少年如何能成为海军少将？
“战争尚未结束，茅台，老朽年事已高，昔日的战友和信得过的晚辈或已驾鹤西去，或是战死沙场，蓦然回首间，竟无人能堪重任。”
“我定不负众望，太……大元帅！”
“戴森球，十分重要，它决定了人联未来的命运，我们一定要夺下它！一定要咳咳，唔，咳咳咳——”
姜成文心潮澎湃，正准备来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却被自己呛了嗓子。
战争，因一个废弃的戴森球而起。
双方都觊觎戴森球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源产出，双方都宣称对这个上古遗迹拥有绝对不可侵犯的所有权，并最终走向军事冲突。
于是乎，我们与“辛达里”、“勇尔达”、“塞可瑞达”这三个国家组成的联邦在广袤的宇宙中展开浩荡的海军会战，用拳头来决定这座遗迹的归属权。
战事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就像一场马拉松一样，现在已经进入了煎熬无比的末端，双方都已经筋疲力竭，但我们尚未击败对手，也未被对手击败。
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场最终的决战即将到来，然而此时的姜成文年事已高，他担心自己的离世会影响这场战争的走向。
毕竟数十年来，人类联邦人民的牺牲与忍耐已经到达了一个临界点，各种和平主义思潮感染着社会，反战团体、停战游行以及抗议示威近些年来愈发不可收拾。
可能姜成文一死，“爱好和平”的派系就会篡夺权力，迫使人联签下历史性的协议。
“血肉苦弱，血肉苦弱呐！”姜成文哀叹道，如今的他，皮肤褶皱，斑纹遍布，哪里还有年轻时指挥舰队开疆拓土的英姿勃发。
“……”
“茅台，不可亲信学院派，包括你父亲，你爷爷，你妻子，都不可以尽信，他们的懦弱和妥协会毁了人类联邦的未来。”
“大河……嗯，好的。”
我没有多问。
此前提到过，秋菊号抵达联合星之初爆发了一场大叛乱，而这场叛乱正是由当时的首席科学总管领导的，这个派别被称为“学院派”。
叛乱结束后，大部分学院派成员逍遥法外，理由很简单，对于一个失联的异星殖民地而言，科学技术的重要性是难以想象的，这直接关乎到殖民地是否会退化成原始社会。
姜成文长叹一口气，若有所思的凝视着我的眼睛，仿佛要将我内心所想通通看穿一般。
“老朽这双浑浊的双眼，看不清你瞳孔中的色彩。”
“我。”
“你，可堪重任？小……姬酒？”
姜成文一时间似乎忘记了我的名字，半晌才想起来我的大名叫“姬酒”。
“我……没有把握。”
“好，很诚实。”
没有把握是理所当然之事，我的记忆中我才刚从海军学校毕业，第一次上战场就死了，战斗经验几乎为零，政治经验绝对为零。
“额，这是在夸我吗？”
“你，回去，明天到第七侦查舰队报道。”
“当舰队司令吗？”
“当吉祥物！”老头子似乎有点不悦，“镀层金罢了，你别又把自己弄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