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番茄炒蛋，青椒肉丝，糖醋排骨，西湖牛肉羹。
这是向扬和洛雪蕊今晚的晚餐。
“都是些家常菜，不要嫌弃哈，小女子只会做这些普通的菜。”洛雪蕊将筷子分给他，“不过味道应该还好，毕竟我都吃了十来年了。”
他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盛好饭，大口大口地吃。
在店里忙活了半个下午，体力消耗还是蛮大的，他对食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挑剔，洛雪蕊做的饭菜算不上美味，但也挺好吃的了。
有阿叔的顶级厨艺在前，洛雪蕊当然没法和几十年的老师傅相比较的。
但是，就像之前观察这间屋子时看到的，虽然没有那种“唇齿留香”的效果，但却更有家的气息。
“你做饭的口味偏甜啊，对甜口情有独钟吗，连西湖牛肉羹都有股淡淡的甜香。”他随意说。
“不喜欢吗？”
“甜食也挺好的，我也喜欢在甜品里加蜂蜜，味道会更甜柔一些。”他指了指桌子上的小口袋，“比如今天下午的手指饼干。”
打工结束，洛雪蕊执意要买下向扬今天制作的手指饼干，春莓婉拒了。
“非要买的话，就用今天的工钱抵吧，从今天的工资里扣，这样可以吗？”
于是开开心心的，洛雪蕊把剩下所有的饼干打包，带回了家。
“向扬，你……”洛雪蕊望着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
“你……对我都知道些什么？”
“很多，但也不太多。”
“说说看，我想听。”
“你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吗？是不是有哪里……让你感到似曾相识？”他掰着手指，“就像是我能猜到你的心事，触及到你内心的最深处。”
洛雪蕊犹豫一下，点点头。
“看来我并不是在做徒劳的表演，这就好。”他笑笑，“不过先让我道歉，明明之前说过的，不会再把你当成那个她，可我还是情不自禁做了和当初相似的事。”
“是因为那个女孩，是吗？”
他眉眼含笑，已经无需再解释什么了。
“你能猜中我的心事，你总能给我带来熟悉的感觉，因为所有的这一切，你和那个女孩已然经历过，是吗？”
“不，不是这样简单的重复，我一点也不觉得这些事之间有什么重复，你是你，而她是她，我只是想着……如果是这么相似的两个人，她们会不会在性格喜好方面也有类似的地方呢？”
“看来我和她是真的很像呢。”
“可你们其实完全不一样，她对甜食都是三分钟热度，无论是怎样美味的甜点，尝两口就会放弃，而她在公园一点也不安定……唯一一次，我偷偷带着她从家里跑出来，她一眼便相中那小小的摩天轮，可她太闹腾了，叽叽喳喳的，兴奋得不行，不停和我说着她的高兴，结果我们还没乘上摩天轮，就被追出来的大人逮回去了。”
“这样啊……”
“你们不一样的地方太多了，你表现得很开朗外向，但内心是个纤细安静的人，而她总待在房间里，看上去没什么活力，可实际却是个静不下来的假小子……她一直很想把头发剪成短发的，可惜家里不让。”
“嗯……”
“你能喜欢我的这些小惊喜，我很高兴，但这说到底也是我的私心，我知道这种方式很不好，没有人希望成为另一个人的替代品，而我却在用曾经的方式不停地试探着你……对不起，我必须道歉。”
洛雪蕊慌忙摆手，“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我一点也不生气，不管你是不是把我当成那个女孩……你现在看着的人是我，而我也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那份惊喜和温暖，我觉得那就足够了。”
“我们都需要时间去适应，对吧？”
“嗯。”
话题到此，两个人很有默契地没有再往下说，重新端起碗筷，鹅黄的灯光落下，普普通通的饭菜看上去也足够精致，袅袅冒着热气，一点一点弥散在空气中。
电视里还播着新闻，恰好到处的背景音盖过了紊乱的心跳和呼吸，掩饰了某个人有些慌乱的心情。
“其实，我想说的，不是这些。”
沉默了很久，洛雪蕊下定了决心，说道。
“嗯，你说，我在听。”
“有些话，我应该在第一天就跟你说的，拖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嗯。”
“进屋之前，你问过我，为什么不想填报这所学校，最终还是选择了这里。”
“我是问过。”
“现在可以告诉你了，”洛雪蕊深呼吸，酝酿，“其实，是我男朋友的主意。”
“嗯。”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
他摇摇头，“如果她的身边都能有我，那你的身边会有一位男生陪伴，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再说你这么漂亮，就算不是一直陪在你身旁的男生，大学期间谈个恋爱什么的，我也不会感到惊讶。”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问我……”洛雪蕊不解。
“我也是会失望的啊，做饭前我说过的吧，我在担心，如果我开口询问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我的出局……男生的一点侥幸心理，还有内心的幻想，你可以这么理解。”
洛雪蕊松了口气，原来不止她一个人纠结，表面平静的向扬，内心也为着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事烦恼。
“那你现在失望吗？”她问。
“要说不失望是假的，不过总算是尘埃落定，不用再胡思乱想了。”他伸了个懒腰，“终于被判死刑了，这种解脱感也蛮舒畅的。”
洛雪蕊咬着嘴唇，她在思考，接下来的话要不要说出来。
不说的话，自己会后悔的吧。
可说出来的话，向扬会用怎样的眼神看待她？会瞧不起她吗？
“怎么了？”向扬关切地询问。
“那个，”她迟迟略略地吐字，“其实，也不一定就是死刑。”
“什么意思？”
“如果我和他分手的话，那我们之间……”
向扬愣了一下，张口就想说什么。
但最终，他收回了手。
摇摇头，“这样不好吧，他是你的男朋友，和我这种才认识一周的陌生人是完全不同的。”
“但是——”
“你想说我比他好吗？那是因为你和他相处的时间太久了，而我忽然出现，给你带来了久违的新鲜感，并不代表我就比他好。”向扬顺手关掉了电视，“仔细想想看，你们相处的每个场景每个瞬间，想想你们的那些故事，难道你还会认为他比我好吗？”
他这是欲擒故纵，这样演出来的戏洛雪蕊才会百分百相信。
客厅忽然很安静，失去了新闻的背景音，就连洗手间水龙头的滴答都听得一清二楚。
“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把它们说出来，说出来的话总比心里想的效果要好。”他收拾着碗碟，“做饭是你来，那洗碗什么的就交给我吧。”
站起身，他把碗碟送入厨房，留下洛雪蕊一个人呆坐在椅子上。
其实，关于白梓煜的故事，他早就听过了。
不是来自于漓爱的情报，漓爱再怎么神通广大，很多私密的往事也是没法得知的。
是洛雪蕊亲口说给他听的，不过她已经忘了。
那是他们在郊外公墓相遇的晚上，他邀请洛雪蕊一起吃晚餐，然后洛雪蕊喝醉了。
“虽然你很好，但我有男朋友的，咱们这样，是不好的。”醉得歪歪扭扭的洛雪蕊倒在他怀里，傻傻而又天真地笑，“他也很好的，对我，特别好。”
向扬心里一动。
“那能把你和他的故事说给我听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