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阿特藍竟然要他親手抹殺這個重要的存在,這種事,他連說都說不出口。普魯斯低著頭退了幾步,表情十分糾結,他抱著頭近乎歇斯底里似的大吼著:
「我做不到……這種事我真的做不到!」
林辰一臉錯愕地望著普魯斯,普魯斯像崩潰的泡沫般,快速退到牆角尖叫哭吼著。
林辰慌張地要拉普魯斯一把,普魯斯卻揮開他的手,淚流滿面說:
「不要碰我!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關係了……」
又看見普魯斯流淚的模樣,林辰不禁皺緊眉頭,收回自己的手腕。他握緊手心,閉上了眼想了許久,才隻字片語地吐出他終於下定決心的話:
「真的很抱歉,我不應該讓你這麼痛苦……我現在才知道我該怎麼做,所以請你等我一下下,只要再一下下就好了。」
林辰平淡的眼裡,出現了一把火,那把火藏匿在林辰心裡已經一段時間。或許林辰曾經遺忘心中的力量而自暴自棄,但是當他重拾火把時,那火焰已經比以往燒得更加炙烈、更加火熱。
林辰瞪著面前的玻璃說:
「你們想要看吧?想要看我的力量到底是什麼樣子,是嗎?」
金光畢現,林辰咬緊牙根,準備一招就拆了這間小空房,可是不管他如何用力、如何使出拉姆,周圍就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這時候玻璃的那一面感應到林辰的動靜,阿特藍打開廣播器說:
「別白費力氣了,依你的素質是無法發揮出拉姆的。裡面不是一般的空間。」
林辰瞄了四周一眼後,發現牆上佈滿了波浪狀的灰色海綿,可見那些海綿可能類似吸音的效果,可以吸收人體散發出來的拉姆,而抵銷他的力量。
林辰冷冷哼了一聲,絲毫不在意地說:
「……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但是你們絕對沒有資格這樣對待任何一個人。」
林辰在意的是如何讓普魯斯不再感到痛苦,如何讓那些殘忍行為不再發生,他瞪著眼,宛如一把錐子直直穿透玻璃。
就在那一瞬間,負責坐鎮於掃瞄拉姆粒子儀器的研究人員,開始向阿特藍警告說:
「所長,空氣裡的拉姆粒子已經到達百分之七十。」
阿特藍雙手交叉於胸前,盯著那投來挑戰書的傢伙,他倒要看看區區一個不良品,可以搞出什麼把戲來。
遍佈於對面房間的海綿,除了可以檢測空氣中的拉姆粒子濃度之外,也可以吸收粒子,用以防止研究對象的失控。但是,所謂的吸收也是有一定的限度。
「所長,空氣中的粒子結構產生變化,是第一階段的空浮期。」
這時阿特藍不再無動於衷,他走到密度偵測器的螢幕旁,看著那些顯現出的曲線與圖表漸漸繪製出林辰的拉姆粒子變化模型,顯然正往第二階段邁進。
阿特藍輕聲下令說:
「防禦組,加強吸粒泡綿的活性,直接切斷粒子組成的結構。」
當研究人員像敲琴鍵般快速操作電子面板時,阿特藍回頭望著林辰,林辰正一臉不解地看著周遭,顯然這些吸粒泡綿的作用已經開始牽制他的能力了。
林辰困惑的模樣讓阿特藍感到很得意,就算他現在已經使用了拉姆,但是儀表版上所顯示的數值,依然差了普魯斯的能力一大截,所以他又開啟廣播器說:
「普魯斯你在做什麼?還不快完成你的任務!」
另一頭的普魯斯蹲在牆邊,經過片刻的沉澱終於恢復理智,雖然眼淚已經停了,但是兩眼乾澀的他,依然停留在絕望邊緣。
這時候看著林辰正努力想使出拉姆的模樣,普魯斯就不禁潑下冷水說:
「夠了……你現在這麼做一點意義也沒有。」
林辰苦笑著說:
「如果可以消除你的痛苦,就有意義。」
普魯斯不禁將頭埋進膝蓋裡說: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堅持?」
林辰笑了出來說:
「那還用說,因為我是你的哥哥啊。」
沒錯,就是這個。林辰終於找到了所謂的理由與信念,身為兄長他有義務保護他的弟弟,也有責任讓他的弟弟過得快樂。所以他是不應該對普魯斯說出什麼託付的話,他也不應該完全不顧他的感受,就這樣做出放棄的事……
這次,林辰不會道歉。因為他會彌補一切,他會用盡力量完成他的使命。林辰低聲問著:
「普魯斯,我只問你一件事。如果可以離開這裡,你願意和我走嗎?」
普魯斯驚訝地看著林辰,他的雙眼忽然又變得溼潤,縮緊的下巴也不住顫抖了起來,普魯斯掩口啜泣著,點點頭含糊說:
「請你一定要帶我走……」
聽見這個答覆,林辰不禁滿意笑著,就在他重新凝聚精神再度使用拉姆的時候,四周的海綿忽然承受不住那些拉姆粒子,開始冒出金色的雷光而發出劈哩啪啦的聲響。
玻璃的對面似乎承受不住林辰突如其來產生的巨大力量,研究員們顯得有些驚慌,其中一人焦急喊著:
「拉姆粒子的濃度已經到達百分之一百二十了,。」
一旁的人也說:
「吸粒海綿因為過度活化,已經有百分之三十損壞。」
「所長,拉姆結構已經完成第二階段。」
在所有人引頸期盼阿特藍接下來的指示時,他卻只是注視著林辰隱隱笑著。這份相同的沉默,隨著那注視的目光已經與以往有所不同。
「所長!粒子結構進入第三階段,拉、拉姆衝擊要開始了。」
一旁的普魯斯,早就感受到林辰身上的強大力量正要爆發開來,那力量不只強大,更是比以往他所見識過的能力都還要令人感到震懾。
連肉眼都無法看見的拉姆粒子,竟然在狹小的空間內成了一股氣流,在林辰身上旋繞著。
霎時間,林辰的髮絲像風吹般輕輕飄了起來,牆壁與玻璃開始出現振動的波能,而使周圍的空氣出現疏密變化。
稀疏的低頻翁鳴聲四起,吸粒海綿開始位移於牆邊漂浮了起來。
林辰瞪著前方,就像一把槍直直盯著玻璃片,幾乎要射穿那阻隔他去處的障礙。
而玻璃的另一頭,阿特藍感受到林辰的挑釁,他倒也無所畏懼地接下戰帖,筆直的身影絲毫沒有退縮的跡象。
那些負責偵測的內部機台,因為拉姆粒子的強力作用而起火,研究員們霎時間像隻無頭蒼蠅般十分慌忙。
林辰隱隱約約聽見玻璃後頭傳來的聲音,他掌心向前在緊握的那剎那,幾道裂痕開始從大片玻璃的最邊緣處撕裂開。
當牆面與玻璃連接的溝朝幾乎都裂成一塊大縫隙時,那片寬幅的透明片霎時像蛋捲似的,開了一道出口垂直往旁捲曲了起來。
一直到牆面再也承受不住玻璃塊的重量時,咚一聲,發出那有力又堅硬的巨大聲響後便掉落在地。林辰與阿特藍霎時四目相對於一個已被打通的房間內。
林辰的臉色顯得有些鐵青,他的呼吸變得急促,顯然剛剛釋放的力量已經是他的全部,就算想要做些什麼,視線卻已經模糊得連對方的臉都看不清了。
他絕對不能這樣倒下……林辰如此一再告訴著自己,腦袋卻只是發脹又發暈地回應他。林辰無神地呢喃說著:
「我們……不是實驗品……不是實驗品。」
發現林辰的異樣,普魯斯不禁起身拉著他的肩膀說:
「住手,不要再釋放力量了。」
「不是實驗品,絕對不是……」
「喂、現在的你已經快要超越極限了,再這樣下去……」
一切聲音、一切影像彷彿已距離林辰非常遙遠,就連普魯斯的聲音都無法傳進林辰的心裡,他只能兩眼發直,不斷重複著那些話語。
這時,幾個研究員披上隔離裝備,即時衝了進來,他們立刻在林辰的脖子上施打含有抑制拉姆的麻醉劑後,那僵化的身體立刻癱軟在地上……
所有人有看著地板的一動也不動的身影,似乎一臉驚愕、臉色發白,彷彿剛剛的現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阿特藍叫喚了幾聲,揮手讓他們扛著林辰的身體將他帶走。
普魯斯看見那些人的舉動,不禁急著問阿特藍說:
「您、您要把哥哥帶去哪裡?」
阿特藍依然杵在原地悠然觀察林辰的狀況,他滿意地神秘笑著。
那燒傷皮膚下意謂不明的眼神和笑容,不禁讓普魯斯留下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