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知道自己的穿著打扮有多麼的引人注目,就連走在長廊上心情都忐忑不安,他不斷祈禱不要遇見任何人。
不知是幸運還是巧合,彷彿整間研究所都已經人去樓空,林辰安然地通過了所有走廊,再往前通過幾道門就可以來到研究所的大門處——那天,林辰抵達的地方。
空氣間,異常的安靜,好像所有生物訊息都已經不存在了……有一種難以形容的不真實感覺在心裡揚起,想不到這個研究所裡竟然安靜得只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
林辰幾乎是小跑著在移動,他的呼吸急促、心跳不止,眼看自由只有在咫尺之遠頃刻間也忘了掩飾自己的動靜。
「——你要去哪裡?」
霎時,林辰的身體像被一支鉤子拉住似的猛然一頓,回過頭,叫住他的不是別人,就是普魯斯。
「……原來哥哥打算丟下我嗎?」
林辰神情有些驚慌,他匆匆掃了四周一眼後勉強露出笑容說:
「啊、普魯斯不是的……」
普魯斯露出厭惡的神色說:
「我一直以為你世界上唯一不會離開我的人,現在連你也想丟下我了嗎?」
「不、不是的。我只是臨時起意,所以根本沒有時間考慮太多。」
普魯斯失望地低下頭說:
「夠了……你不需要再向我解釋。為什麼你就不能直截了當告訴我,你根本就不想再和我有所牽連呢?」
「我、我……」
這時,阿特藍突然從普魯斯身後走來,霎時嚇得林辰更加說不出話。
阿特藍盈盈笑著悠然說:
「我沒看錯吧?你背著這麼一個大背包是打算去哪裡?」
林辰愕然望著阿特藍,一句話也答上來。這下別說要離開,他簡直就成了現行犯,接下來肯定會受到嚴厲的處罰。林辰心裡不禁惴惴不安了起來。
阿特藍搭著普魯斯的肩膀說:
「怎麼?你想要跟他一起走?」
普魯斯低下頭失落地說:
「……算了,哥哥根本不想帶我離開。」
林辰急促地反駁:
「請相信我,我真的沒打算丟下你!」
一旁的阿特藍忍不住訕笑說:
「你忘了嗎?普魯斯是永遠離不開這裡的。」
林辰咬緊牙關大聲宣告著:
「不會的,就算拼上性命我也會帶他離開這裡的。」
阿特藍冷冷笑著,手臂環繞在普魯斯胸膛上,一手掐住普魯斯的下顎說:
「……你忘了嗎?只要普魯斯身體裡還有晶片,不管他在世界上的哪一個角落,我都能夠找到他。」
這個事實的衝擊,幾乎讓林辰感到一陣猛烈的暈眩。他怎麼會忘了這件事?霎時間林辰所有氣力都消散了。
阿特藍那冰冷的聲音化作了一陣陣的回音,像是要引起林辰的自責般,繚繞不去。
那句話像冰冷的風聲不斷地吹拂著——你忘了嗎?
忘了嗎?
忘……了嗎?
這冷風吹得林辰的眼皮一陣抽搐。
那打擊有如雷鳴般霎時在林辰腦內猛敲下,轟隆一聲,雙眼再度睜開時林辰卻發現自己依舊躺在膠囊艙內。
他張開嘴深深吸了一口氣,卻發現一丁點氧氣都沒有進入他的肺,他忽然覺得腦門發熱、發燙,有什麼聽不見的聲波漸漸在後腦裡加壓著。
身體彷彿被一種很難言語的不真實感,冗照著。
陡然間,林辰呼吸起伏不止,兩顆眼珠子只能錯愕地望著四周圍,僅僅眨眼的片刻,林辰眼前就只剩一片漆黑與星點藍光。
他沒有穿上大衣也沒有套上雪靴,身體依然躺在平台上完全沒有離開過。只聽見嗶嗶兩聲,平台正從緩緩滑出,才終於重見光明。
林辰照著研究員的指示緩緩坐起身,陷入矛盾的他彷彿還感受得到普魯斯和阿特藍的聲音縈繞在耳邊,那印象清晰得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看到幻覺了?
阿特藍走向面有難色的林辰身旁說:
「怎麼?覺得不舒服?」
「不……沒什麼,結束了嗎?」
阿特藍低著頭翻了翻手中的資料後說:
「嗯。沒你的事了,回去吧。」
林辰心口上還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感,他默然離開實驗室。一路上,所有研究員們也依然不見蹤影,一切都和剛剛的情形一模一樣。
林辰忽然覺得,那想要背著背包偷偷帶普魯斯離開的自己很好笑。如果逃到世界上的任一個角落都會輕易被找出來,那就失去逃跑的意義了。
此刻,林辰意識到手上束縛他的白色手環,並沒有重新帶上。是忘記了嗎?難道是意外?他不禁停下腳步興奮地握緊了拳頭。
「哈哈……」
看來事情變得很簡單,只要阿特藍從此消失在世界上,不就什麼疑慮也沒有了?林辰有了這個想法後不禁往實驗室的方向走回去。
為何還要逃跑?他可以用自己的力量結束這一切。乾脆把這整個研究所都毀了,不是更好嗎?林辰思緒快速的飛爍著。
他知道他所要做的事相當瘋狂,但是他很鎮定,冷靜得連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這一次……這一次一定要完結所有事情。林辰下定決心似的快速移動著,當他來到剛剛的實驗室時,那裡已經一個人也沒有了。
林辰不放棄地到處尋找阿特藍,他在所有樓層飛快奔跑著,彷彿他連一分一秒也等不及了
「沒有。為什麼一個人也沒有……」
林辰在空蕩的訓練室遊走著,當他正困惑於所有人都消失去哪的時刻,他眼角餘光瞄到一個白色背影頂著銀灰色短髮,匆匆從外頭的走道離開。
林辰立刻轉過頭去,雖然人影已經消失但是他非常確定那個人就是阿特藍。跑了過去,那白袍人影卻已經出現在對面的走廊上,林辰大喊一聲阿特藍的名字後,就衝了過去。
但是對方沒有回頭,他像是發現林辰的動機般快速跑著,頃刻間,那些交錯的走廊與走道成了一個巨大的立體迷宮,讓林辰心急不已。
就算不斷追趕,他卻只能看到白袍飛起的邊角……好像阿特藍早就知道他的來意了一般。
林辰用金色眼眸瞪向阿特藍的方向,咬緊牙根,一閉氣就讓那些木板、牆磚撕裂開來。屋外的寒氣漸漸乘著那些縫隙穿越旋繞進入室內,也絲毫阻止不了林辰的衝動。